第113章
倪音張了張嘴,想解釋,又不知道如何解釋。 這頓劈頭蓋臉的教訓著實讓她愣住了,委屈如潮水爆發,迅速把倪音淹沒,她腦海中已經沒有其他想法,嗓音也染上了哭腔。 倪音用力控訴:“周程遠,你憑什么兇我!” “我就是忘帶手機,就是晚了幾個小時接你電話,你有必要這么生氣嗎?是我讓你每天給我打電話的嗎?你打電話我就必須要接嗎?憑什么啊?你又不是我男朋友,我憑什么要按時給你查崗,按時和你報備?你都沒有做的事情,憑什么要求我做。” 驚鈴震散迷霧,周程遠冷靜下來,他察覺到方才的失控:“抱歉,是我態度不好。” 這一低姿態,讓倪音如同被戳破洞的氣球,那股子氣很快傾瀉一空,她抿了下唇,很沒出息地接受了周程遠的道歉:“沒關系。” 同時沉默下來,電話中只剩下彼此周遭的環境音,遲遲沒有被掛斷。 片刻,周程遠問:“還要玩幾天?準備什么時候回家?” 倪音低頭摳著衣擺:“不知道啊。” 又隔了片刻,周程遠好像嘆了口氣,他再次開口:“倪音,你到處亂跑,從溪城到你那里可能要兩個小時,三個小時,或者更多。如果發生意外,我肯定沒有辦法立即到你身邊。作為家人,我很擔心。” 哦,家人啊。 只是家人的擔心。 倪音揉了揉眼眶:“我知道了。” …… 之后,周程遠沒再和倪音打過電話,變成了在固定時間里給倪音發消息,依舊是照常的詢問,以及照常的關心。 不是查崗,也不是等待報備。 也沒有不容推后的催促。 倪音可以什么時候看到什么時候回復,也可以選擇不回復。 但一想到那天周程遠的道歉,以及她不愛聽的“作為家人的擔心”,倪音便硬不下心腸,像雨夜里別淋濕的離家小狗,濕漉漉的,仍然會原諒主人。 倪音不想表現得太過迫切,她總是看著時間,五分鐘之后才編輯回復的內容。 倪音也不想惹周程遠擔心,她到一個地方,吃飯的餐廳,打卡的景點,亦或是另一座城市,都會給周程遠發一個定位或者照片。 她們參觀過博物館,有專門的周邊購買區,應尋買了些明信片,興致勃勃地寫滿,朝朋友們要了地址和聯系電話,一張張貼滿郵票郵寄出去。 倪音也買了一張,只寄給周程遠。 沒有寫內容,也沒有寫寄件人,只在空白處隨手繪了那個山水路紋身的小圖案。 聽工作人員講,貼了郵票的明信片會在一到兩周之間被送到收件人手中,但對方也有可能收不到,如果是掛號信,肯定會被收到。 倪音想了想,還是以明信片寄出。 盡管周程遠不一定會收到。 高考成績出來那天,倪音和鄭時羽、應尋正在一家清吧喝酒,倪音酒量很差,她有自知之明,喝的是氣泡水。 如倪音所想,鄭時羽和應尋確實很聊得來。 兩人一見如故,趣味相投,從天南聊到地北,兩張嘴“叭叭叭”就沒停下來過,倒顯得倪音像是強行擠入的第三者。 不過,倪音和她們兩人中任何一個都非常熟悉,是那種處在同一空間里各做各的事情,即使一句話都不講,也不會覺得尷尬的關系。 倪音沒有很強烈表達欲的時候,更愿意安靜坐在旁邊聽她們聊天。 就如今晚,鄭時羽和應尋紛紛睜大眼睛,觀察清吧里的帥哥,然后暗戳戳分享所得。 倪音不感興趣,她托著腮,懶洋洋地倚在吧臺前,專心聽駐唱歌手的民謠演唱。 于是,倪音便被誤以為是落單的,大概四五首歌的時間,已經先后有兩個人過來搭訕了,倪音面無表情地拒絕對方。 相當于釋放出難搞訊號,但依舊有其他人躍躍欲試。 在倪音冷著臉拒絕了第五個搭訕并且試圖請她喝酒的人之后,鄭時羽朝應尋遞了個眼神,應尋擠眉弄眼,然后她們同時挪動椅子,圍在倪音旁邊。 鄭時羽調侃道:“我們音音的魅力可真大,這才多大一會兒啊。” 應尋捏了捏倪音的耳朵,語氣促狹:“別說姐妹不向著你啊,我剛才用著我這放大鏡一般的眼睛,幫你仔細看過了,第四位男嘉賓不錯,聲音好聽,手也好看,不是男高就是男大!我和鄭時羽我倆從進門就注意到他了!可以上!” 倪音:“……” 倪音朝她倆一人翻了一個白眼:“大可不必,你要喜歡我幫你要聯系方式。” 鄭時羽“嘖”了聲:“我是喜歡,但人家想認識你,你說說這事兒。” 應尋也跟著瞎起哄:“咱這萍水相逢,錯過就真錯過了。再說了,都來酒吧一條街了,這送上門的艷遇不要啊?” 倪音無語:“是誰念叨了兩晚上,非要我們陪她來的?” 應尋搖搖頭:“不是尋尋,跟尋尋沒關系。” 鄭時羽腆著臉,仍不忘替自己找臺階:“行了,我知道了,倪音心里只有她的周叔叔,其他庸脂俗粉都進不了她眼睛。” 提起這個,鄭時羽又忍不住想說酸話了,她眼神哀怨地瞅了眼倪音,恨恨道:“倪音啊倪音,你是蚌精轉世嗎,你這嘴巴可真緊,愣是瞞了我大半年,你怎么不直接把人搞到手再通知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