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客氣地嘟噥道：“給誰省電呢，這么節(jié)約。”

    驟然接觸到亮光，倪音被恍了下，微瞇著眼，下意識偏過頭。

    岑定把外帶袋放在會客的矮茶幾上，在倪音對面的單人沙發(fā)處坐下，一邊往外拿餐盒，一邊說：“我看了圈兒，附近沒什么好吃的，就在樓下快餐店打包了點小粥小菜，你先隨便吃幾口，等會兒讓程遠帶你吃溪城好吃的。”

    這語調(diào)，跟哄小朋友似的。

    倪音接過他遞來的一次性餐具，搖搖頭，并沒有挑剔。

    這時，像是剛想起旁邊還杵著個人，岑定抬起頭，一臉驚訝道：“欸，周程遠你吃飯沒啊，我剛沒想起你，也沒給你買，不然你看著我倆吃？”

    倪音掀蓋子的動作頓住，有些許尷尬。

    周程遠白了岑定一眼：“無聊不無聊。”

    岑定冷呵了聲：“你這人可真無聊，我到底是怎么忍你這么多年的。”

    故意貧嘴找罵后，岑定還是拿出了第三份晚餐，朝著周程遠抬了抬下巴，示意道：“喏，按時吃飯，可別再大半夜的胃病犯了給我打電話，我年紀大了，熬夜怕猝死，懂？”

    周程遠不客氣地坐他旁邊：“說點吉利的吧。”

    經(jīng)過岑定這一番胡言亂語，辦公室略略嘈雜了些，氣氛也漸漸升溫。

    三人安靜吃飯，還沒幾分鐘，電話鈴聲倏然響起，岑定正在喝熱粥，被嚇了一跳，手一抖燙到嘴巴，他無語地從口袋摸出手機，接通后擱在耳邊，“嗯嗯”了幾聲，面色微變，煩躁地起身：“我有點事兒，先回去了。”

    周程遠微皺眉：“麻煩？”

    岑定抓了抓頭發(fā)：“小事兒，讓我回去勸架。”

    周程遠了然：“行，路上慢點。”

    岑定點點頭，臨走前又彎腰抓了個奶香小饅頭，剛好對上倪音的視線，他想起畢竟是他把倪音接過來，又在車上相處了半天，雖然一直是他在單方面講話，但和周程遠比較，明顯是他和倪音要更熟悉一點。

    然后他現(xiàn)在直接走掉，人家小姑娘在陌生環(huán)境中好像是會感到不安吧？

    岑定愣了幾秒，沖倪音點了點頭，算作安撫：“改天見，有事情可以找我告狀，譬如周程遠不帶你吃好吃的，不準你喝冰飲料啊，逼你做作業(yè)啊。”

    倪音：“……”

    周程遠：“……”

    越說越離譜，周程遠睨他：“滾。”

    岑定現(xiàn)場舉例：“倪音，你瞧，他這脾氣差的，還真不是我故意抹黑。”

    倪音：“……”

    再次剩下倪音和周程遠，剛升溫不久的辦公室又緩緩沉寂下來，倪音攪著熱粥，心不在焉。

    周程遠吃飯很快，但不失斯文。

    注意到倪音偶爾飄來的視線，以及她慢吞吞又拘謹?shù)膭幼骱螅艹踢h動作微頓，思索了下，問道：“不合胃口？”

    “沒、沒有。”

    周程遠看了她一眼，想了想，沒有說話。

    他吃完后，等待的時間里，起身至辦公桌前，整理著之前未完成的工作。

    簌簌翻頁聲中，時間流過，周程遠是被窗外呼嘯風(fēng)聲拉回意識，抬眼便看到乖巧拘謹坐在沙發(fā)上的倪音，小茶幾上的晚餐被收拾進垃圾桶。

    周程遠才想起來這回事，捏了捏眉心，合上文件夾。

    聽到動靜，倪音望過來，表情有些許茫然。

    “抱歉。”周程遠一手拎過倪音的書包，另只手拉著行李箱，解釋道，“工作有點多，忘了時間，下次可以直接叫我。”

    “沒關(guān)系。”倪音乖巧應(yīng)道。

    關(guān)于倪音的事情，周程遠有過不止一次的思考，但把她接來溪城，卻是一個臨時的決定。

    周程遠一直是獨居，家里除了他的用品再無其他，更別說專門給小姑娘使用的，離開律所，他帶著倪音先去附近商場購買生活必需品。

    因為手機推送了黃色暴雨預(yù)警的消息，時間緊迫，周程遠直接挑選起他覺得必要的還不錯的東西，然后詢問倪音是否喜歡，倪音自然是點頭。

    四十幾分鐘后，回到家。

    豆大雨點噼里啪啦地砸下來，電閃雷鳴，聲勢浩大。

    差一點，他們就被困在這雨中。

    房子是周程遠這兩年新買的，白灰為主色調(diào)，極簡的裝修風(fēng)格，只有必備的家具，干凈單調(diào)得像是無人居住一般，明顯能看出是單身男性的居所。

    三室兩廳，在換過拖鞋后，周程遠帶倪音熟悉家中。

    最里面一間是主臥，并排的另一間被周程遠改造成書房，兩個大書柜被塞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和主臥門相對的第三個房間是客臥，也就是倪音的臥室。

    客廳和餐廳算是連接的，中間有一半被吧臺相隔。

    周程遠把購物袋中的洗漱用品拿進公用衛(wèi)生間，同時把公用衛(wèi)生間中屬于自己的物品全都拿出來，家里兩個衛(wèi)生間，以后他只用主臥附帶的那個，外面這個歸倪音，他不會再進去，要倪音放心使用。

    窗外狂風(fēng)驟雨，周程遠巡視一圈，見沒有要緊事情，便讓倪音先洗澡。

    他拆開剛買的新床具，放進洗衣機內(nèi)洗凈加烘干，因客臥久未住人，隨即他又拿著工具過去簡單收拾了一下，準備等明天讓家政過來從里到外再認真打掃。

    倪音從浴室出來時，周程遠正背對著房門鋪床，他手中是嫩粉色的床單，上面印著櫻桃小丸子的圖案和一堆亂晃的紅彤彤的小櫻桃裝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