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她切一聲,收回手,“你好小氣。” 他扣上紐扣,“再小氣你摸也摸了,聽也聽了。” “免得你又說我占你便宜,”她伸直腿將襪子拉下半截,“給你看,喏,我也有。” 她右側腳踝內(nèi),紋著一支長短剛好的梔子花,簡單的青綠色線條,柔軟的花瓣和根莖,除此之外再無其他顏色,襯得膚色愈白,像打磨光滑的玉。 他半跪在床墊邊傾身。 這姿勢太有壓迫感,她不知為什么,第一反應就是向后撤,但并未得逞,很快被他握住腳踝,他掌心是熱的。 傅言商抬起頭,和她平視。 “這么好看為什么遮著?” “沒遮啊,”她說,“我穿襪子是因為冷。” “……” 他狀似隨意地問:“什么時候紋的?” 沉默片刻。 她的沉默來得蹊蹺,身前的男人抬起眼,她偏了下視線,說:“定下來和傅家聯(lián)姻的時候。” 那時候的人選還是傅望,在世家圈內(nèi)算是上游的那一撥,長輩口中風評也都很好,畢竟即使拋開聯(lián)姻不談,有多少人這輩子能遇到真愛呢?概率等同于走在路上被同一道雷打了三次還沒死。 ——當然也是有概率的,所以她也會對愛情有一絲小小的期待,否則也不會做戀愛游戲。但轉機就是這時候發(fā)生的。 她上頭一個大兩歲的jiejie,還有一個大七歲的哥哥,無一例外都是聯(lián)姻,和傅家簽下合作契約的那天,她破天荒地從電腦前挪開,適時收到李思怡的消息,說好像在rolling俱樂部看到傅望了。 那會兒她剛紋完一支純色的梔子花,麻藥的后勁兒過了,腳踝酥酥麻麻地起了感覺,正好店就在俱樂部附近,她去找李思怡,順便想看看這人長什么樣——事件急轉直下,傅望在露天陽臺三人運動被她給聽到了。 十二月的天冷得結冰,即使緊閉的門也很難遮住聲響,她站在門外,也沒什么屈辱啊心痛啊之類的感覺,只是純粹地討厭一些玩咖,況且合約簽訂,聯(lián)姻很難取消,她越想越氣,柔弱地往要給他端進去的紅茶里加了三包瀉藥。 如果不是當時傅言商出現(xiàn),她可能會加到五包。 后來的發(fā)展就到了一種見招拆招的程度,傅望被老頭子大打一頓,遣送出國關禁閉,她的聯(lián)姻對象換成了傅言商。 雖然她那時候也在想,長這么帥還單身到了27歲,這個人會不會是有一些隱疾?但是算了,比傅望好點,大不了結了婚她先逃避三個月,所以報了個旅游的冬令營,也導致她和傅言商結婚半年才見過四面——當然其中也少不了他出差國外的推波助瀾。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路梔說:“聯(lián)姻很大程度上能給我除婚姻以外的一切自由,這是家里給我的許諾,所以我同意了。” “但那時候并不知道自己要嫁給的是一個怎樣的人,以后會更好嗎?換一個地方真的就能無所顧忌地做我自己了嗎?并不知道未來的我,是否會贊同這個當下的最優(yōu)選擇,反正……”越說越不知道在說什么,她隨便升華總結了一下,“提醒自己,要記得為我自己而活,差不多就這樣。” 也許其中也有那么一部分原因,是她想要在這樣的人生里,加一點點自己的反抗。 她其實并不如家里以為的那樣聽話,她也可以自由地做她自己,在某些她可以掌控的時刻。 他的五官很優(yōu)越,尤其是低下頭的時刻,立體的骨骼落下暗影,幾乎可以擋住他臉上所有細微的表情,路梔心想為什么一點回應都沒有,動了下腳踝想去踹他肩膀:“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下一秒握住腳踝的手收力,她的腿被迫拉直,他偏頭,鼻尖抵上她小腿。 緊接著,唇瓣落下。 她猛然一僵。 他在親那朵梔子花…… 一瞬間電流直竄上脊骨,她下意識向后撤,但只是被他輕松握著就難以掙脫,微微摩挲的電流感緩慢游移,他親得很緩慢,從葉子到花瓣,像是一種最原始的識別,她腦子里空白一片,被他握住的那塊皮膚像被火烤著,到頂時,忽然有些微的刺痛感傳來。 她倏然回神。 他怎么、他居然…… 路梔張嘴,有一千一萬句話想說,但對上他抬起的眼時全部卡在喉嚨口,半晌蓋著被子關了燈憋出來一句:“……你是不是有戀足癖?” “不是。” 她沉默片刻,又趁著暗色問:“那你知不知道你剛剛真的很像一個變態(tài)?” 傅言商轉過頭來看她,她很逃避此刻跟他的視線,不知道為什么,但還是能感覺到他停了會兒,似乎在思考措辭:“這就像變態(tài)了?” 路梔:??? 那你還想干什么呢我請問? 次日一早,鬧鐘響后她盤腿坐起身來。 臥室空無一人,按鈕過后窗簾自動打開,她正要起身,被腿上一抹痕跡吸引視線,那枚小小的吻痕嵌合在梔子花瓣的最中央,為長久只有兩種顏色的區(qū)域加上了第三層色彩。 反應了會兒才想起昨晚,她耳尖一紅,抬手摁了一把。 ……變態(tài)。 * 好在到了工作室,李思怡馬上用新話題分走了她的思緒。 咖啡是現(xiàn)代社畜必備的提神利器,李思怡被美式苦得面目全非,只好想點甜的:“你猜徐菁他們在對面新買的工作室還開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