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莽彎腰去掀那暗衛(wèi)的面罩，看到面罩里面刻著博家的制式，道：“是扶蘇博家所為。”

    “應(yīng)是博淵派來的暗衛(wèi)。想要斬草除根！”李姬皺眉道：“阿兄，繼續(xù)走大路恐怕不安全了，我們改走小路去鳳城。”

    李莽問李姬：“小路如何走？”

    李姬拿出地圖道：“出發(fā)前夜，我曾擔(dān)心博家派暗衛(wèi)刺殺，便規(guī)劃了兩條路，如今大路不安全，我們便改走小路，阿兄你看，我們從山頭這邊走，順著小溪前行，雖途中沒有驛站歇腳，但這處，有一村落也可歇息。”

    李莽聽李姬計(jì)劃的周全，便放下心來。

    馬車換了路線，改走繞山小路。

    小路崎嶇不平，馬車顛簸的狠了，車上的人都開始嘔吐。

    小狼去了溪邊，很快又趕回來，給李姬遞了幾片葉子：“把這小葉含在口中，可緩解脾胃不適，可止吐。”

    李姬接了葉子準(zhǔn)備含住，卻被兄長李莽搶走。

    李莽提防地看著小狼：“你如何知道，這葉子可止吐？”

    小狼回道：“我原是跟著狼群在山里生活的，這山里的花草樹木，沒人比我更熟悉。”

    李姬連連點(diǎn)頭，去拿了李莽搶過去的葉子放入口中：“小狼說的沒錯(cuò)，他在山里跟隨狼群生活多年，山里的草木沒有人比他更熟悉了。”

    說罷，又把手中的其他葉片分給了嘔吐的母親趙勾，乳母阿婆，丫鬟桃紅柳綠等人。

    眾人止了吐，馬車又開始前行。

    李姬坐在馬車?yán)铮妼?duì)面的兄長自從服下葉子后，就一直黑著張臉。

    李姬傾身靠過去，攬住李莽的胳膊，溫和道：“阿兄，是否還在為昨夜我把小刀贈(zèng)予小狼的事生氣？”

    李莽聽她提到蓮花小刀，更是來氣。

    李姬忍不住捂唇輕笑：“阿兄當(dāng)真是小孩子氣性了！”

    “昨日贈(zèng)出小刀，今日又不加提防的服下他的草藥。阿妹啊阿妹，你可知人心難測(cè)，你為何如此信任于他？”李莽氣道。

    “不只小狼，我身邊的丫鬟桃紅柳綠，照顧我長大的乳母阿婆，我皆是信任的。人生于世，若是身邊之人都不可信任，那還有什么意思？”李姬答道。

    李莽聽著來氣，便抬手往后一指：“你可知！你可知……那小狼他……他……”

    一直閉目養(yǎng)神的母親趙勾被李莽幾個(gè)他他給吵醒，睜開眼睛去看李莽。

    李姬示意李莽小點(diǎn)聲，又細(xì)聲去問：“小狼他怎么了嗎？”

    李莽看一眼母親趙勾，又看一眼詢問自己的李姬，悶聲說道：“他……他就是個(gè)奴隸，我不怎么喜歡他，希望你離他遠(yuǎn)點(diǎn)！”

    李姬白了李莽一眼：“虧的阿翁總是教導(dǎo)你我，對(duì)待下人，應(yīng)平等。”

    “平等？如何平等？”李莽氣道：“若是真有平等，哪兒來的帝王和草莽？哪兒來的貴族和賤民？”

    趙勾聽李莽這么說，呵斥道：“我兒莫要胡說！且吵著你阿翁休養(yǎng)了！”

    李莽被母親呵斥，又慚愧地看了一眼還未醒來的李馗，這才面紅耳赤地低下頭去，同李姬道歉道：“阿妹抱歉，我不該同你爭(zhēng)執(zhí)。但那小狼，阿兄還是要提醒你，需提防著些才好。”

    李姬抬了窗帷，遙遙看向遠(yuǎn)處起伏的山巒，神色平靜卻難掩哀色地道：“阿兄說的沒錯(cuò)，佛陀說人人平等，圣人也說世人平等，可這世道，何來的平等呢？”

    李莽被李姬語氣里的哀痛刺中，久久不能言語。

    一行人趕在天黑之前，總算抵達(dá)了用作歇腳的村落。

    村落里零星著幾處低矮的茅草房，人煙稀少。

    李莽尋了一處空置的茅草房，眾人這才歇下。

    夜里。

    李姬睡不著，便蓋了披風(fēng)，出去走走。

    小狼沒有打擾的跟在李姬身后兩米左右，保護(hù)她的安全。

    李姬走出一公里左右，聽到有隱約的哭聲傳來，等到走近，便看到幾個(gè)披麻戴孝老婦幼子圍著點(diǎn)火的銅盆在燒紙錢。

    李姬攏了攏身上的披風(fēng)，待到走近，便見那穿白衣的幼子緊緊攥著母親的衣衫，已經(jīng)是瘦的不成人形。

    李姬在袖囊里摸了摸，里面摸出一個(gè)白面饃饃，遞上前去：“還是溫?zé)岬模羰遣幌訔墶?/br>
    話未說完，已被那小兒搶了抱在懷里啃咬。

    看來，當(dāng)真是餓的不行了。

    等那家人燒完紙錢后，老婦攜著年輕女子和瘦弱小兒上前來給李姬行禮。

    “謝謝貴人的吃食了。”老婦道。

    李姬擺手：“不過一個(gè)饅頭。不用謝的。”

    老婦準(zhǔn)備攜著女子和小兒離開，卻看那女子忽然沖上前來，驚得李姬連忙一退，身后兩米開外的小狼此刻也已經(jīng)飛身上前，把李姬護(hù)在自己身后。

    那女子卻猛然跪下，磕頭道：“貴人，貴人可憐可憐我們吧。

    年后地里發(fā)了蝗災(zāi)，收成沒了，村里好些人都投靠外戚去了，可我家沒有外戚可靠。

    村里的壯丁都被抓去前線打仗，我相公和阿公也被抓去充軍了，上月剛來的喪報(bào)，相公和家公都沒了，都死在了前線。

    如今只剩孤兒寡母的，求貴人可憐！”

    那老婦聽女子說完，也是抹了眼淚。

    那骨瘦嶙峋的小兒緊緊揪著祖母的衣裳，眼神怯怯地去看李姬。

    李姬繞開擋在跟前的小狼，同他說道：“不用緊張，她們只是村民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