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白慕不再探索房間的構造了,因為他已經知道這個房間的作用,這個房間本身就是一種刑罰,一種緩慢而滅頂的折磨,用于瓦解人的意志,沒有人不恐懼黑暗,尤其是那種無能為力的恐懼與絕望。 但白慕此刻還算鎮定,了解到自己所處的環境,以及他無力改變之后,他便安靜下來,他知道,那些人并不打算讓他去死,所以也不會一直把他關在這里,只是為了消磨他的意志罷了。 白慕閉上眼睛,坐在床沿靜靜的等待,他感覺到有一滴汗順著他的額角流了下來,他伸手去擦,才發現他的手和臉全都感覺不到溫度,白慕被自己嚇了一跳,他終于意識到,他的身體已經虛弱到了極點,已經無法自己產生熱量了。 房間里沒有時間的概念,他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但似乎又過去了很長時間,這座牢籠仍沒有被人打開,他聽不到外部的任何聲音,房間里只有他的呼吸聲,白慕覺得有些困倦了,他便躺下來睡覺,但是當他剛要睡著的時候,他就會被凍醒,如此反反復復。 冷,太冷了,那種濕寒的空氣仿佛化作了實體,無孔不入的鉆進他的身體,讓他的身體從內到外都是冰的,頭很痛,身體逐漸變得僵硬,身體唯一的反應只剩下顫抖。 眼前是讓人絕望的黑暗,身體是無法抵御的酷寒,時間越發的難耐了,白慕知道自己的意志正在逐漸動搖,他開始變得焦躁,或許用不了多長時間,他也會失去理智,被絕望吞噬。 或許他現在已經失去理智了。 白慕伸出手,他朝著正對的墻壁摸上去,手指開始在上面抓撓,指尖好痛,似乎聞到了血腥味,但疼痛帶來了感覺,白慕忽然覺得自己還活著,白慕再次朝著那面墻用力的抓撓,指甲摩擦鐵壁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刺拉聲。 明明是極其恐怖的聲音,可是在此刻的白慕聽起來,卻是那樣的令人愉悅,白慕像是著了魔一樣,雙手再次往墻壁上摸去,然而,這一次,他卻沒有觸到鐵壁。 “咔”的一聲,沒有一絲征兆,房間的門倏然打開了,一束灼人的光亮刺入眼睛,白慕還沒來得及伸手去擋,他的身體搖晃了一下摔倒在地上,眼前只剩霧蒙蒙的一片。 房間進來兩個全副武裝的戰士,粗魯的將他架起來拖出了這個囚牢,白慕剛被拖出房間,濃重的血腥味撲鼻而來,慘叫聲,嘶吼聲連成一片,他勉強睜開眼睛向四處看看,只見走廊兩旁有無數間這樣的牢房,而現在所有牢房的門全都敞開,而不同的房間里的景象各不相同。 有的房間直接拖出了死尸,腦子撞得頭破血流,還有房間的墻上遍布可怖的鮮紅的抓撓痕跡,活著的人手上鮮血淋淋,指骨可見,被拖走的時候,不停地掙扎,歇斯底里的慘叫,而拖著他們的人,也不廢話,直接一頓暴打,打到他們乖乖聽話,就這樣走廊里的慘叫聲瞬間消失不見,只剩下打掃牢室的人。 相比起其他人,白慕顯得尤為安靜,他不說話也不抗爭,任由身著武裝的人架著他穿行走廊,走廊構造簡單,除了屋頂上埋藏的燈帶,只剩一片純白,和一扇扇緊閉的牢室的門,再也見不到任何能讓他判斷處境與情勢的標志。 走廊不是很長,直到架著他的兩個人走到了一扇厚重的門前,眾人止住腳步,只聽一塊全息影像中傳出機械音: 【081-053組,受試體共計40人,受試時間36小時,受試合格者11人,是否確認?】 為首的人在屏幕上點擊了幾個按鈕后,那扇門被緩緩打開了。 門的里面還是狹長又逼仄的走廊。 白慕依舊被架著走入那道走廊,十一個所謂的“受試體”每個人都有兩人押送,列成一隊走進長廊,白慕在隊伍的最后,這段走廊里沒有牢房痕跡,只是一道單純的通道,卻又不是單純的通道,因為通道完全由合金材質建成,隨著一隊人進入,身后那扇厚重的門緩緩關閉,他們又進入了一個密閉的空間,逃走的機會幾乎為零。 白慕只能收起逃生的心思,再次順服的跟著隊伍前行,他現在仍然判斷不出自己在哪里,甚至是白天還是黑夜,地上還是地下也無從知曉,但他并沒有非常擔心自己,大不了拼個一死,他心里卻非常擔心韓乃瑾,天臺塌陷的時候,韓乃瑾似乎被飛起的大塊碎石砸中了胸口,受傷一定比他嚴重的多,過去這么久了,他應該也得救了吧,醒過來了嗎,他很想知道。 走廊非常曲折,隔著一段距離,就會有轉角出現,那隊人就帶著他們在走廊里轉來轉去,在不知道轉過多少個彎之后,眼前終于又出現了一道之前遇到過的門。 領隊的人同樣確認了信息后,那扇門才逐漸開啟,他們終于被帶出了長無盡頭的走廊。 剛一走出走廊,白慕就聽見了隆隆的鐘聲,鐘聲悠遠綿長,隨之響起了古老的神樂,他們被帶進了一座十分莊嚴肅穆的教堂。 幽閉的牢籠,與眼前寧靜肅穆的教堂只隔著一道走廊,這讓白慕一度覺得精神都在割裂。 白慕被脅迫著走進教堂。 教堂中的裝飾古樸肅穆,白慕正面的巨大墻壁上雕著一幅巨大的石雕,石雕的背景是一座懸崖,懸崖的斷面用鎖鏈捆縛著一個衣衫襤褸的強壯男人,那人的雙手與雙腳都用鎖鏈緊緊纏繞,固定在陡峭的斷壁上,在他裸露的胸膛上釘入一根巨型的釘子,鮮血順著釘子刺入的位置不斷往下流淌,而那枚巨型釘子另一端,一只展翅的雄鷹正在他的胸口上啄食,那人的胸口腐爛不堪,血rou模糊[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