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正男也看見她，嘴唇粘連，胸膛顫動道：“媽……”

    “啪！”回應(yīng)許正男的是一個重重的巴掌，片刻他的側(cè)臉就紅起來。

    “你怎么還敢和她們來往？你要不要看看她們把我們家害成什么樣子？”呂盛蘭指著許正男的鼻子。他低下頭，什么也沒說。

    “盛蘭！咳咳咳……咳咳……”呂建國一激動，猛咳起來。許正男過去要幫忙，被呂盛蘭一巴掌拍開，充滿恨意盯了他一眼。

    許正男退回角落，盯著自己腳尖。

    “盛蘭你這是干嘛？”呂建國緩過來些，責(zé)問道。

    “他活該！”呂盛蘭態(tài)度冰冷，“爸，你別為他說話。”

    “哎！”呂建國轉(zhuǎn)過頭，看向窗外，眼淚大顆大顆落下。

    “跟我出來！”呂盛蘭率先走出病房。

    許正男抬起頭，看著呂建國掉淚，抿了抿嘴。像具尸體沒有一點(diǎn)活力，跟著呂盛蘭走出去。

    一直走到樓道拐角呂盛蘭才停下，看著腳步虛浮的許正男，眼神中毫不掩飾的厭惡。

    “醫(yī)生說你外公已經(jīng)脫離危險期。”

    “真的嗎？”許正男抬起頭，滿臉欣喜，對上呂盛蘭冰冷的眼神，又很快低下頭。

    “我給你辦理了退學(xué)。”呂盛蘭冷眼看著他。

    許正男有些發(fā)顫，點(diǎn)點(diǎn)頭，又“嗯”了聲。

    離去的時候，背后忽然傳來一句“我恨不得從來沒生過你”，許正男身子一頓，又很快恢復(fù)正常，消失在走廊盡頭。

    呂盛蘭回到病房，在病床旁坐下，眼底滿是疲憊。最近學(xué)校里流言蜚語傳的越來越厲害，就來姜立mama也打來電話，厲聲道讓呂盛蘭那不要臉的兒子離她兒子遠(yuǎn)點(diǎn)，不然就去教育局告她。呂盛蘭只能低聲相勸，平息姜立mama的怒火。

    她俯在病床旁，呂建國輕輕撫摸著她的頭，“盛蘭呀，我記得你當(dāng)時非要嫁給許蘊(yùn)那小子，我也不同意，你當(dāng)時跟我鬧，把家里東西都砸了一遍。”

    呂盛蘭微閉雙眼，回想起記憶中，陽光下，穿著一身白大褂，笑著像個大男孩一樣的許蘊(yùn)。他要是不走這么早，現(xiàn)在自己或許也不用這么累吧。

    “年輕人都有自己的想法……”

    呂建國說到一半，呂盛蘭忽然直起身子，盯著他的眼睛，不容反抗道：“爸，我不想和你說他的事。”

    呂建國搖了搖頭，他內(nèi)心知道，呂盛蘭跟許正男里子其實(shí)很像，認(rèn)定的事絕不會輕易改變。

    ……

    回到家，屋里黑漆漆一片，許正男覺得自己要消融一般，最后撐著疲憊的身子打開燈。

    燈光一掃而過，黑暗消失無蹤。許蘊(yùn)的遺像坐落在屋子正中央，許正男鋼琴比賽得的一等獎放在棕紅色木質(zhì)的玻璃柜子里，連帶著還有呂盛蘭獲得優(yōu)秀教師的證書。

    望著黑白照片里的人，眉眼隱隱和自己有些相似。許正男對他印象很少，呂盛蘭總說起他，可是許正男記憶里他的形象就是很模糊，只記得他很愛笑。

    “爸，你說我應(yīng)該走嗎？”

    屋子靜悄悄的，連根針掉落都能聽見。許正男期待望著，窗戶緊閉，空氣死沉沉的。問出口那一瞬間，他心里就已經(jīng)做出決斷，只是他自己還不知道罷了。

    許正男轉(zhuǎn)過身低下頭，身子中發(fā)出了一聲沉悶的嘆息聲。

    站在鏡子前看著自己光禿禿的腦袋，許正男笑了笑，帶著哭腔道：“真難看！”

    回到房間，倒在床上，望著天花板上的日光燈，心緒紛雜恍惚起來。一張張面孔在他眼前飄過，蔡陽、江海花、汪東北、楊大仙，然后是呂盛蘭、呂建國還有許蘊(yùn)，最后是姜立，想著想著眼淚又無聲流淌起來，劃過眼角，浸濕床單。

    第99章 好事

    昏沉沉就要睡著，許正男忽然想起外公之前在病床給他說，讓他有空把他房間右手書架最上面那本新華字典帶到醫(yī)院去。

    “這點(diǎn)小事都能忘記。”

    想著，許正男狠狠給了自己一耳光，拖著疲憊的身體，走進(jìn)外公房間。

    “右邊書架，最上面。”許正男搭著凳子一邊念叨一邊找。最后在最上面一排書的角落找到那本用牛皮紙包起來的新華字典，這是許正男剛上學(xué)時外公送他的禮物，封面上還全是小學(xué)時的涂鴉。后面許正男以為這本字典丟了，也沒多在意，沒想到竟然是被外公收了起來。

    許正男一時間，摩挲著封面上的涂鴉，感慨起來，沒想到一晃十多年都過去了。摸著忽然摸到牛皮紙里有個凸起，許正男有些好奇自己當(dāng)時會往里面放什么，便小心翼翼拆起書皮。

    打開后掉出來一個信封，拿在手里，許正男表情更加疑惑。他完全不記得自己往里面放過這個東西，心里想著，是不是以前寫給十年之后自己的信這種東西。

    倒出來，里面果然是一封信和一張卡片，許正男先把信封拿了出來。

    “正男，當(dāng)你看見這封信的時候，你應(yīng)該已經(jīng)是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了，是時候由你自己做出選擇。

    外公知道你真正想學(xué)的是漫畫，可能是外公老了，心底也覺得學(xué)漫畫沒有什么出路，所以你媽一直逼你學(xué)鋼琴我沒有制止。我又怕以后某一天你突然后悔，后悔自己當(dāng)時為什么沒有堅(jiān)持要學(xué)漫畫。所以我給你留了張銀行卡，里面有些錢，差不多夠你上學(xué)的學(xué)費(fèi)。

    寫到這，可能是外公自私，還是忍不住想勸正男你一句，希望你能認(rèn)真思考后再做決定，不要一時沖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