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理解為什么克里斯要離開，在沒有人類知識的我看來，克里斯離開是沒道理的。

    直到莉莉嘆氣，她說：“克里斯先生去工作去了。”

    我皺眉，“什么是，工作。”不該是我更重要嗎。

    莉莉說，“工作就是賺錢……嗯……”她很難跟我解釋，磕磕絆絆地比劃，“只有賺錢才能養(yǎng)你，這個研究所、我們、還有你，你吃的東西，全部——”

    她畫了一個圈。

    “都靠克里斯先生賺錢養(yǎng)。”

    我一怔。

    “打獵你明白嗎？”莉莉粗暴地形容，“現(xiàn)在，克里斯先生就是去打獵了。”

    我懵了：“克里斯，出門是為了，打獵。養(yǎng)我？”

    莉莉重重點(diǎn)頭。

    我：“……”

    我對陸地人的了解，讓我簡化了這句話：克里斯要養(yǎng)很多陸地人，還得給我吃的，所以現(xiàn)在沒吃的了，他得去給這群人包括我找吃的……他一個人。

    他一個脆弱沒有爪子沒有獠牙的陸地人。

    即使我總冷漠對他，想吃他，還看不起他覺得他是個雌雄同體的怪胎？

    我沉默下去。

    那一瞬間，我不明白我是什么心情。

    只是感覺什么東西鉆進(jìn)我的身體，并不尖銳，柔軟的像是海兔的身體，輕輕地觸動了一下我的兩顆心臟。

    我安靜下來。

    即使我沒有良心，沒有道德，也沒有人類的同理心，可我深深地被克里斯震撼。看著被我摔在地上、嫌棄的rou。我不自在地抿抿唇，沉默一會兒把它用指甲插起來。

    “阿斯維？”

    莉莉疑惑地喊我。

    我?guī)е鴕ou轉(zhuǎn)身潛入水池，鉆進(jìn)貝殼床，小魚過來啄食那塊rou，我連忙把它們趕走，護(hù)著rou擰眉盯著它好久。

    一分鐘后，我張開嘴巴把它塞進(jìn)了嘴里。

    第19章 思念讓它發(fā)芽

    后來的我想想，要說愛上克里斯的契機(jī)，大概就是這時。

    自從我明白過來我才是那個吃軟飯的魚后，我趴在貝殼床里思考一夜，第二天我接過了自己的早餐，無視女孩震驚的表情，認(rèn)真把rou吃的干干凈凈，還用舌頭把血水也舔掉了。

    食物是珍貴的。

    一想到這些rou都是克里斯用他那個弱小的身板在外辛苦狩獵，才送到我嘴邊的，并且他要養(yǎng)這里這么多陸地人，說不定這些份額還是很多陸地人省下來給我的。

    我的尊嚴(yán)受挫，瞧著討好畏懼我的女孩，難捱又地有些說不出的別扭。

    “……謝謝。”

    我抿唇，冷著半天臉，還是稍稍低頭沖她點(diǎn)點(diǎn)。

    而女孩張大嘴巴，瞪著我連說：“噢我出現(xiàn)幻覺了，老師你聽到了嗎，阿斯維和我說謝謝。”

    深藍(lán)那幫陸地人開心壞了。

    接下來幾天他們每天都會給我變著花樣加餐，我再冷血，也感覺出來他們是真的喜歡我、或者說對人魚的存在驚嘆無比，充滿喜愛與探知欲。

    有時候我只是學(xué)會玩那些玩具，他們都要兩眼放光。

    也許……

    陸地人也很可愛。

    雖然很不想承認(rèn)，可我對人類很大地改觀了。

    沒老板的約束，幾個黑頭發(fā)的陸地人給我送來很多新奇的玩具，并給我拍攝視頻發(fā)給老板。

    那個叫莉莉的女孩，教我學(xué)會怎么用手機(jī)跟克里斯視頻。

    小小的鐵東西竟然有如此神奇的功能，我驚訝過后，終于開始高看這些陸地人一眼，雖然他們沒有利爪和獠牙，沒有在大海遨游的力量，可他們創(chuàng)造出來的各種道具是那么地神奇，就連高傲的人魚也不能不欽佩。

    “我要給、克里斯，打。”

    我對莉莉說。

    “沒問題，老板收到你的消息，一定會超級驚喜！”

    莉莉嘿嘿笑著，給我打個手勢讓我坐好，然后用深藍(lán)的內(nèi)部專線撥通了最高權(quán)限，克里斯.萊昂菲洛先生的私人電話。

    電話很快接通，莉莉立刻退開，我拿著手機(jī)和他猝不及防臉懟在一起。

    “阿斯維！”

    克里斯震驚地收-縮瞳孔，低呼出聲。

    “嗯。”

    第一次使用手機(jī)的我看到克里斯也很驚訝，但為了不露怯，我板住臉矜持地沖他點(diǎn)頭，不自在的抬手把耳鰭上掛著的頭發(fā)摘下來，“是我。”

    克里斯：“……”

    “天啊。”男人喃喃，和情人的分別從現(xiàn)在一刻輕而易舉的撫平，所有壞心情橫掃一空，克里斯換了個姿勢小心捧著手機(jī)，思戀無比地用目光臨摹屏幕里的人魚，嗓音不自覺柔軟，像怕驚擾到對方，讓對方不開心，“阿斯維……”

    “你學(xué)會使用手機(jī)了，對嗎。”克里斯眼神塞滿笑意地問。

    但很快他注意到人魚背后那些散亂的玩具，甚至還有一臺投幣式搖搖機(jī)，并且他在視頻一角發(fā)現(xiàn)了一只女人的鞋子。

    女人的、鞋子。

    克里斯笑容淡了下去。

    嫉妒和醋意宛如毒蝎，狠狠蟄痛他心口。

    雖然飼養(yǎng)克里斯的命令是他下的，但看到屬于自己的阿斯維身邊有別人，克里斯迅速燃起一股危機(jī)感。

    “親愛的，”男人笑著，但笑容未達(dá)眼底，他誘哄：“能給我看看你的周圍和身邊嗎？我好像看到了其他人。”

    “嗯。”我板著點(diǎn)頭，撇了莉莉一眼，女孩教過我怎么轉(zhuǎn)動攝像頭，我就轉(zhuǎn)給克里斯看，“莉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