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俞兄你別這么苛刻?！庇诤閯傃氏乱豢诔床?，嘆了口氣。“小棠唱得真的很棒，早就成大角兒中的大角兒啦，我們都很喜歡她的表演?！?/br>
    趙保屏見狀也咳嗽一聲，附和一句：“氣息每次都全部壓出了，從這兒看也沒毛病，一般人估計還真以為她師從錦芳呢?！?/br>
    俞秋棠瞪著委屈的大眼睛看向爺爺，但爺爺沒理會自己。

    她只能像一只落水的狗般低下頭，口中快嚼爛了的飯菜瞬間索然無味，胃也開始排斥進(jìn)入的一切。

    俞滄溟吃著吃著，哼了一聲。

    “最近上節(jié)目上得很開心啊，都不練老本行了?！睙o比別扭的陰陽怪氣。

    第二層拷問雖遲但到。

    俞秋棠的胳膊越來越僵硬。

    《蒙面音樂盛典》前，她做了不少思想工作，才下定決心接下導(dǎo)演組的邀請。而上節(jié)目后她一直沒敢告訴爺爺，怕的就是出現(xiàn)今天這種情況。

    “我一直都有練習(xí)，每天都會練功?！?/br>
    “練‘新貴妃醉酒’么？真夠新的，又像歌兒又像京劇。”俞滄溟淡淡抿一口茶?！熬褪怯悬c不三不四?！?/br>
    遲錦芳嘆氣搖頭：“你別這么說，那期節(jié)目我也看了，小棠唱得挺好的?！?/br>
    “是，實力碾壓?！庇诤閯傄泊葠鄣乜聪蛴崆锾摹?/br>
    俞滄溟眼皮都沒動一下，充滿鄙夷。

    “跟那群半吊子歌手比，要還比不過，那就笑掉大牙了?！?/br>
    聽到這話，俞秋棠吃不下去了。她放下筷子，聲音隱隱顫抖又帶著一絲央求。

    “爺爺，您這說得就不太公平了。他們跟我不在一個領(lǐng)域，是專門唱流行歌兒的，不能這么比較吧?！?/br>
    趙保屏慈愛地微笑：“是啊，小棠說得有道……”

    “沒道理。”俞滄溟打斷了他。

    趙保屏撓撓頭，閉嘴了。

    俞滄溟接著點評道：“不管怎樣，第二名那姑娘跟你差太遠(yuǎn)了，就會嗷嗚亂叫。”

    俞秋棠猛然抬頭，攥緊手中的餐巾紙。這是她今天第一次主動且勇敢地迎上爺爺?shù)哪抗狻?/br>
    “那首歌的旋律就是那樣的。她唱功很厲害的，是當(dāng)今音樂圈的‘天后’?！?/br>
    俞滄溟嗤之以鼻，撅起嘴。他撅嘴的樣子像極了一臉哀怨的俞秋棠，不虧是爺孫倆。

    “天后？我還天皇老子呢?！?/br>
    遲錦芳無奈地挑挑眉，和身邊的于洪剛對視一眼。兩人都不知道該干什么，只能默默吃飯。先填飽肚子要緊，這飯店的東西挺好吃的，多吃點。

    “無論是唱功還是臺風(fēng)，她都很穩(wěn)的，人家也是專業(yè)的呀。”

    “瞎說。”

    “而且她唱的方式自成一體，所有人一聽就知道是她，顫音處理方式前無古人后無來者。她其實比是我強(qiáng)的，我拿第一都心虛?！?/br>
    “瞎吹?！?/br>
    “我就很喜歡她的歌，每天都聽?！闭Z氣中滿滿的委屈。

    “瞎聽?！?/br>
    這爺孫倆的對峙莫名滑稽。

    旁邊三位前輩都被逗樂了，但礙于情面沒敢真笑出來。

    “行啦行啦，”遲錦芳笑著攬住俞秋棠瘦削的肩頭，像哄孩子睡覺般拍拍她的后背，“不管怎么說，這孩子多優(yōu)秀多可愛，比我家那毛頭小子強(qiáng)多啦?！?/br>
    四個字，引起了所有人的警覺。

    俞秋棠突然一震，不好的預(yù)感涌上心頭。

    她下意識瞥向爺爺，內(nèi)心重新開始打鼓。

    俞滄溟也突然想起了什么，沖自家孫女眼睛一瞪：“你和小玖那事兒怎么著了？”焦急得很。

    很好，現(xiàn)在到第三層拷問了。

    俞秋棠尷尬笑笑，搖搖頭。

    俞滄溟不悅地皺起眉。

    “沒成？為什么？”

    俞秋棠不自在地瞥了一眼身邊的遲姨，聲音越來越弱，還帶著些許愧疚。

    “是我的問題，何玖是個很好的人。”

    “你也知道他好。各方面都合適，怎么不能把握住呢？”俞滄溟急了，用筷子頭敲著桌面的玻璃墊。

    俞秋棠深吸一口氣，盡可能平靜地說出了如下的話。

    “爺爺我跟您說過，我有天生的生理缺陷，是性冷淡。第二次見面時，我讓他嘗試摸了我的胸，甚至沒有隔衣服，但我真的沒有感覺。就算結(jié)了婚我也滿足不了他，所以我想……還是不耽誤他為好?！?/br>
    啪嗒，某位長輩的筷子掉到了地上。

    聲音很清脆，更襯托出氣氛的尷尬。

    俞滄溟聽得臉都綠了。

    自己這孫女說話和行事怎能如此沒有廉恥！大庭廣眾之下談這些事，傷風(fēng)敗俗！

    旁邊的遲姨也臉色難堪，羞愧難當(dāng)。

    她沒想到，自家兒子第二次見面就摸人家女生的胸；雖然是人家女方主動要求的，但也確實傷風(fēng)敗俗。

    于洪剛和趙保屏張著大嘴，表情震驚而尷尬，都忘了吃飯。

    對于這兩位年過花甲和古稀的人，也是活久見。俞秋棠這孩子也算是前無古人后無來者了。

    俞滄溟怒氣值爆棚，鼻孔出氣出得白胡子都飄揚(yáng)了。

    “有病治病?！?/br>
    “我不認(rèn)為這是一種病，只是沒有需求罷了，對生活沒有任何影響。”

    “別人都能正常好好的，你怎么就不行？”

    “因為他們需要，我不需要，僅此而已?！?/br>
    “你怎么就不需要呢？”俞滄溟愈發(fā)無法理解，面部表情都扭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