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幕和當年重合。

    不由讓他想起了那個奶兇奶兇的，一把推開小餅干的稚氣版姜洛洛。

    慕嘉年低頭看著對方燈光下金發的碎光，側臉溫柔。

    他摸了摸姜洛洛的腦袋，語氣寵溺。

    “嗯，家里管的嚴，我老婆不讓用微信?！?/br>
    兩個男孩訕訕地離開了，姜洛洛回過頭，驀然對上了慕嘉年的目光。

    鳳眸含笑，手指蹭了蹭姜洛洛的臉。

    燈光照著他頎長身姿，棱角如刻的臉龐都被柔和到格外溫柔。

    姜洛洛眨了眨眼睛。

    就見一張俊臉放大在眼前，微涼的唇印在他眉間。

    清潤的聲音像是跨越時光，帶著泛黃的繾綣：

    “我們家寶貝，真的一點兒也沒變?！?/br>
    姜洛洛也笑得杏眼彎彎，聲音清脆：

    “是不是和以前一樣愛你呀～”

    慕嘉年心頭發酸。

    他抬手，骨rou均亭的手指遮住了姜洛洛的眼睛。

    清俊的眼眸閃過失落痛苦，吻了吻姜洛洛小巧的鼻尖。

    像是說給他失憶的小妻子聽，又像是在給自己編織虛幻的美夢。

    “是啊，我們家寶貝，一直這么愛我?！?/br>
    手掌下的小臉動了動，唇角揚起來。

    歡快地“嗯”了一聲。

    美食街逛到后半段的時候，姜洛洛餓了，拉著慕嘉年去吃酸辣粉。

    “老板，兩份謝謝～”

    老板熟練下粉：“香菜要不要？”

    “要！”

    姜洛洛：“對啦，其中一份不要放黃豆，我老公不吃黃豆?！?/br>
    掃碼付錢的慕嘉年整個人僵在原地。

    后腦勺像是被支槍頂住了，呼吸停窒，手心發涼。

    慕嘉年聽見自己的心跳空了一拍，然后又沉重地響了起來。

    他甚至不敢去看姜洛洛的臉。

    所以……一切都想起來了嗎？

    周遭紛亂的聲音仿佛瞬間消失，慕嘉年握著手機的指尖用力到發白。

    就連姜洛洛回頭的樣子都成了慢動作，一幀一幀被放得很慢。

    他聽見姜洛洛的聲音響起來，“老公？”

    慕嘉年黑沉的眼眸盯緊了姜洛洛的臉，緊張到喉結上下滑動，無意識地吞咽。

    那張嬌美的笑顏笑得很甜，燈火照耀下，濃密長睫扇了扇，漂亮的眼睛閃動著細碎的喜悅。

    沒有絲毫類似懼怕厭惡的負面情緒。

    慕嘉年緊抿的薄唇放開一點，用力握住了姜洛洛的手。

    姜洛洛回握住了他的手，“老公，你的手好涼呀～”

    慕嘉年沒有回答他的問題，恍若無意地問：“寶寶想起來以前的事了嗎？”

    姜洛洛歪過來一點兒腦袋看他，懵懵懂懂。

    “什么以前的事情呀？”

    慕嘉年：“不是記不清以前的事情了嗎？”

    姜洛洛點了點頭。

    又恍然大悟：“那個黃豆呀！”

    他皺了皺精致的眉，有點苦惱的樣子，花瓣一樣的唇微微嘟著：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順口就說出來了。”

    “大概是記憶太深刻了吧！”

    心臟被猛烈撞擊了一下，酸澀感涌上心頭。

    他又想起了那個被掩埋在記憶深處的少年。

    那么嬌氣的一個人，笨手笨腳地用小勺子挑豬蹄湯里的黃豆，又小心翼翼地雙手捧著碗遞給自己。

    眉眼漂亮的像是在發光，像個溫暖的小太陽，歡快的聲音隔山踏水而來：

    “慕嘉年，以后每次吃飯，我都會幫你把豆子挑出來～”

    慕嘉年眼眶發熱。

    時間太久了，他只記得被作弄的怨懟，只記得一墻之隔那些冰冷的話語。

    他好像忘了，當初的姜洛洛，也曾經把他放在心上。

    或許……

    或許某個瞬間，他也是喜歡過自己的吧。

    所以才不管不顧的追求，會紅著臉讓自己親吻，會乖巧地穿著自己的衣服，縮進自己懷里。

    而那些被自己惦念著，一遍遍用來警告自己的話。

    會不會也有可能……是他害怕父親的責罵而說出來的呢？

    會不會有可能……他也曾經認真的喜歡過自己呢？

    “酸辣粉來啦～”

    姜洛洛笑得沒心沒肺，低頭去吃酸辣粉。

    慕嘉年半垂著眼眸看他，長睫在臉上打出一層陰翳。

    他忽然很想問問對方，當初有幾分真心。

    問問對方，有沒有那么一個瞬間，是喜歡過自己的。

    但他的寶貝，什么也不記得了。

    那些或美好或痛苦的回憶，那個記憶中臉上總是帶笑的少年，只剩下自己一個人記得。

    時光的記憶深處，只留下自己一個人了。

    微風拂過，帶著深秋的涼。

    光影的明暗交界處，慕嘉年閉了閉眼睛。

    眼眶紅了。

    -

    從美食街出去，溜溜達達地往外走。

    姜洛洛手里握著個草莓甜筒，開心地晃著慕嘉年的手，晃晃悠悠地走在樹蔭里。

    再往前走就是古樸的巷子，偶爾有民宿的牌子在巷口一閃而過。

    不同于美食街的喧鬧，這里靜悄悄的，頗有種歲月靜好的感覺。

    慕嘉年脫下西裝外套，給姜洛洛穿好，又替他挽好袖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