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至于身上的,與之相比,無從談起。 他試圖思考這件事的切實可行性,他該選擇怎樣的時機,又怎樣九死一生,是畫面沖擊感更強的滿身鮮血,還是窺不見內里崩潰的無可救藥...... 他要不要一一試驗過去,最后他也不必與陸淮相愛,只要一個雙人病房和能合眠的棺材,他們這么折磨應當也不需多少年月,就這么一齊下葬。 那也只剩下彼此。 遲淵理智趨于一線,他看不到血rou模糊的手,卻編造著荒誕不經的未來,隨即,他把左手換到陸淮唇邊。 右手左右對稱的一對牙印,深淺一致,暗含洶涌澎湃,他凝視于此,突而發笑—— 或許以此紋身也不錯。 痛要刻骨,深入肺腑。 方能不忘。 ------------------------------------- 凌秩在看到遲淵把陸淮抱進來的一瞬間,腿軟得扶住病床才站直了。 這兩人身上都是血,是此前彼此最想見證的狼狽不堪,可此時卻沒有任何人能看到。 來不及說什么,情況危急,他接過陸淮,徑直進入早就準備好的手術室。 · · · 凌秩疲憊不堪地摘下口罩,他額間是細密的汗珠,因精神高度集中甚至略微有點站不太穩,然而抬眸卻發覺眼前一團模糊的黑影。 定睛一看,遲淵。 · 遲淵背抵著潔白的瓷磚,身前人來人往,王濤似乎也對他說了些什么,但他一概沒聽見,腳仿若生根般杵在原地,頭頂著白熾燈,等著溫熱的血滴一滴滴垂落,然后手指變得冰冷而僵硬。 他還是沒等到門打開,也見到陸淮出來。 于是保持著動作,讓晦暗光景走過,悶聲不響。 · 凌秩出來時看到的就是這幅場景。 他訝異地張大嘴,他本以為遲淵至少會處理下,卻不想這人滿身血污快要比上陸淮了,還在他手術室門口立著。 因為眾所周知的原因,凌秩把陸淮從另一扇門推到病房,他收拾好才出來,卻不想遲淵一直在這里等著。 想了想,凌秩扯著一口水沒敢喝的嗓子喊道:“遲淵?那個,陸淮現在沒事了,孩子也安安穩穩地在呢,你......” 他對視上遲淵的眼神,一切聲音戛然而止。 黑沉沉地霾住所有情緒,涼得讓人寒毛乍起,帶著拆吃入腹的兇惡狠戾。 像是發了瘋。 凌秩張合著嘴,結果聽到走廊頓響起腳步聲。 望過去,卻在瞧見來人時,難掩愕然—— 陸伯母?!怎么回事? · 遲淵的反應稍微有點遲鈍,他靜靜地聽著凌秩說陸淮情況,可話到一半,就看到眼前掠過白色身影。 “凌秩!你告訴阿姨,陸淮在哪?他還好嗎?啊?” 陸母嗓音中帶有明顯的哭腔,她拽著凌秩的手,眼中的急切滿當當地要讓對方直對她。 遲淵頃刻間回神,他摩挲過指骨,將啞口無言的凌秩從陸母那“救”出來,他沉著音量,話語里帶有安撫:“伯母,陸淮剛從手術室里出來,一切都在控制之中,您別擔心。” 蔣旻辭視線終于和遲淵交織在一起,她先是被遲淵現在這幅樣子嚇住,才緩了緩聲音道謝:“小淵啊......你......” 她接到王濤他舅舅電話時,眼圈頓時紅了,那段話里的每一個字她像是完全不認識了,掐著自己手臂才逼迫自己把話聽完。看到遲淵,她有很多話想說。 只是這時喉頭莫名哽住,帶有詰問的話就再說不出口。 遲淵猶然未覺,實際上他行為雖然現在看上去像是正常,實際上所有心思都在陸淮身上,只勉強維持著面上這張無害的皮囊。 扶著蔣旻辭坐下,體貼地給人接了杯熱水,他不知自己現在血腥味重得讓人退避三舍,只賣乖般半蹲著,說道:“伯母你別擔心,陸淮還需要觀察,我們先等等,等凌秩把情況弄清楚后,我們就能見到陸淮了。” “好。”,蔣旻辭低聲應著,知道陸淮現在沒危險,她稍微冷靜些,只是手仍然不安地摩挲著瓶壁,她低垂著眼睛,輕聲問道,“小淵啊,你是同陸淮在一起了嗎?” 遲淵起身的動作一頓,倒是沒否認。他噙著笑,看向蔣旻辭:“阿姨為什么這么問?” 蔣旻辭美目半闔,愁緒從眸底逸出來,她不答,自顧自說:“要是沒有,不妨就斷了吧。” 互相折磨,何必呢? 她也是見遲淵長大的,兩人都痛苦的話,最不忍心的反而是她。 “陸淮他喜歡你,我知道。”,蔣旻辭仿佛陷入回憶,聲音也淡淡的,“當年他十七八歲跟他爸鬧翻徑直出柜,我那時在國外辦藝術展,知道這件事的時候他腰就傷了,和他爸關系直至冰點,我那時候還不知道他是為了你。” “后來他回國,我瞧見他看你的眼神,基本上就全明白了。但你們的感情,我不好說什么,明白陸淮就算苦,也只能自己受著。”,蔣旻辭像是知道遲淵要說什么,自然而然地把話順下去,“再然后和你mama喝下午茶聽到你出柜,我以為陸淮該是會苦盡甘來吧?” 蔣旻辭盡量把話說得委婉:“我也是這兩天才知道你和陸淮競爭的事,陸淮這孩子我清楚,但凡是被背叛一次,最后就算是把心挖出來也不會再信......你懂伯母意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