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有什么好問的?” 凌秩繃緊的肩膀稍稍松懈,但仍是有些難以置信地挑了下眉:“不是吧......你真一點不在乎了?那萬一遲淵的傷是因為你呢?” 聞言,陸淮略微垂眸,似在看遞到眼前的杯中水,又像單單只是為了擋住情緒。 “都是成年人了,難道自己不能為自己的選擇負責嗎......把行為美化為付出,是不是太可笑了點?” 本以為陸淮不說話是因為心軟了,卻不想聽到這番話,凌秩不動聲色地把要出口的話咽回去,不自然地抓了把頭發。 得,話說到這份上,他要是為替遲淵賣慘,說什么“傷都沒處理好就趕著來見你啊”、“費盡心思擋傷怕你擔心啊”,怕是會更加惹陸淮厭煩。 那他還是閉嘴的好。 不過,凌秩也覺得疑惑,就遲淵那個性,能縱容哪個人往自己臉上添傷?況且他就不見人四五個小時,除卻新聞里“父子意見相左”的消息,也沒其他動靜......總不能真是遲淵他爸動的手吧? 腦震蕩都出來了,下手還挺狠,什么事能“意見相左”到兩個體面人動手的程度?他竟然有點好奇。 “......你說的對。”,凌秩毫無立場地應和道,“那我先去看看遲淵情況。” “嗯。” 陸淮沒多說什么,卻見凌秩走到門邊又折返回來,神情有點別扭,他感覺對方有話要說。 凌秩主要是覺得陸淮的情緒他確實不好拿捏,想著無論怎樣把遲淵狀況說明了可能會好點,萬一陸淮擔心呢?這人現在的身體哪遭得住這罪? “那個......遲淵頭破了個小口子,有點輕微腦震蕩,不算嚴重。”,凌秩頂著陸淮冷淡的目光略顯局促地說完,“我就是提一嘴,沒別的意思,真走了。” 生怕陸淮來一句“關我什么事”,凌秩生硬地表明立場,走時還體貼地幫人合上門。 ------------------------------------- 陸淮呆坐著,水的溫度隨著氤氳升騰的熱氣漸漸散了,也沒暖手的用途,他凝視著水面一會,才慢悠悠地把杯子放下,仍是沒回過神。 可能是覺得有些悶,他轉過頭,瞧見沙發上由遲淵帶來的袋子,他不陌生。 畢竟幾次想倒掉但最終還是留下的飯菜都是從那拿出來的。 無意識地掐住指尖,陸淮悶不住聲地垂下眼睫,算是把遲淵近日的表現從前到后地串起來,得出讓他啼笑皆非的二字——“挽回”。 所以,遲淵是想挽回他么? 他支起頤,眸中閃過諷刺,可最終還是沒笑出聲來,只是扯起唇角做做樣子便放下。 陸淮想,用什么理由挽回呢? 若是經歷這些東西,他還沒把“不合適”三字掰扯明白,是否太蠢了些? 之前賭遲淵會不會愛上他,后來賭對方所說的喜歡有幾分真,到現在,是要賭挽回里有多少真心么? 愛不愛的,他早不想了。 精疲力盡而無益處的事,他向來不做。 栽跟頭這件事,一次接一次,他認了,但人不能總是在坑里埋到死吧? 熬過這幾月,若生死判定,便兩不相欠罷。 ------------------------------------- 成曄扶著人走出去,才覺得這層樓安靜得過分。好像除卻他、陸淮、凌秩和遲淵就沒有其他活人似的...... 他回想陸淮的臉色,知道對方應該是生病了,但生病要這么隱秘么......成曄還沒仔細想,差點摁不住昏迷的人。 他堪堪鉗住人的手,狐疑地觀察遲淵是不是在裝病,不然哪里來這么大力氣? 但他只看到遲淵眉睫顫動幾下,半點沒轉醒的跡象,幽幽吐出口氣,扭頭朝陸淮的病房看了眼。 這兩人,真是...... 他一時之間都找不到形容詞。 笑笑挪開眼,成曄攙著人準備繼續往前走,卻聽到垂著頭的人嘟噥了句什么。 他側過頭,一邊步履不停,一邊貼近聽著。 “陸......淮......” 成曄有點嫌棄地扭過頭,多少帶著些“恨鐵不成鋼”。 瞧這喊得多么情真意切,纏綿悱惻......之前怎么就不知道喊呢?還猶猶豫豫不知道該不該表白呢?早表白哪來這么多事?現在想回頭了?晚了! 數落過程中完全回避自己的錯誤,成曄感覺良好,他終于扶著人到凌秩辦公室,把人挪到沙發上躺著,見遲淵少有的狼狽樣,心里竟然泛酸。 所以說,愛真是件玄妙的東西,是十幾年無所覺一朝明了,也是一個時刻驀然心動便私定終身,前一秒劍拔弩張覺得厭惡至極,下一秒可能眉目含情覺得對方怎樣就對眼,這還真說不好...... 遲淵,這不吃苦頭了么? 在屋內晃悠兩三圈,總算看到凌秩拖著步子來到門邊。 “他還沒醒?” 凌秩有點詫異地開口問道,看著成曄搖搖頭,他順帶彎腰探了下遲淵的額頭,果然是燙得嚇人。 “嘖,發燒了......” 凌秩皺起眉,摁著消息通知助理拿藥上來。 成曄見凌秩神情不對,擔心地問:“問題很嚴重嗎?不會吧,遲淵應該沒事吧,他剛才還嘟噥著喊陸淮名字呢!” “沒事......”,凌秩撤下手,聞言輕笑,只是笑意里略夾帶些許澀,“他們這兩人......若是之后真的有緣分,要不結婚就在醫院吧?一個兩個不僅跟自己找不痛快,還給我找不痛快,這是嫌棄我業績不好,都準備臥床不起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