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陸淮默念這幾個字,之前勸說自己的理由在凌秩突然開口下似乎失去意義。 他不是什么優柔寡斷的人,商人自古趨利避害,人性也是如此,但內心那么一點憋窒感橫亙其間,喘息起來都覺得沉重,使得他無法保持完全理智。 為什么要選擇留下呢? 答案不是呼之欲出么...... 陸淮疲憊地掀起眼,只是問:“我選擇留下的話......” “為什么啊?”,凌秩作為醫生,本應該更尊重生命的存在,但是此時情感稍微壓過理智,便有點口不擇言,“她/他只是個......根本不重要!你也說過這是‘露水情緣’的結果,那你猶豫什么呢?” 想不出什么詞來描述,凌秩憤怒地略過,一門心思勸陸淮考慮清楚,對孩子沒產生感情,又是威脅生命的存在,難不成陸淮還真在乎這‘露水情緣’中的另一位當事人? 想到那人,凌秩就恨得牙癢,對方憑什么讓陸淮遭這么大罪? 聞言,陸淮神色冷凝,他呵道:“凌秩,你知道你自己在說什么嗎?!” 凌秩紅了眼:“我......” 他痛苦地抱住頭,自知失言,卻仍是小聲說道:“可你更重要......” 陸淮啞然失聲,斂眸半晌才稍微找回點自己的聲音,干澀又嘶啞:“可留下......活下來的幾率才更高不是么......” · 房間空蕩蕩,再無對話唯有泣音明顯...... ------------------------------------- 所有報告的關鍵信息都被掩去,全數看過一遍,將其放下,陸淮下巴擱在抱枕上,腰腹仍是冷硬,時不時傳來輕微的抽痛。 他蜷起眉,只能盡量輕一點呼吸著,一抽屜藥安安穩穩地放著,他記得凌秩一字一句的叮囑,明白除卻硬生生挨過去,沒有絲毫辦法。 冷汗近乎浸透背部的布料,陸淮輕輕地取出鐵皮盒子,來回在手中顛倒,只是指腹從未間歇地摩挲那只白色小貓,似乎能借此得到幾分安慰。 但只是杯水車薪。 果真不好熬...... 陸淮眼底寥落,輕輕勾起唇,隱約閃過自嘲。 覺得這孩子來得時機真是對,他與遲淵的關系說不清道不明,早上他們兩人的交鋒,不歡而散。 是否坦白都得掂量清楚,他甚至尋不到一個時機。 陸淮目光閃爍,眼尾懨懨地垂著,他的手撫在小腹上,唇色煞白。 若是遲淵知道,會是怎樣的反應? 這個猜想比今早遲淵親口說出的“玩玩”還錐心,他滿含苦澀地勾了下唇,他想象不到。 沒有結果,合該不了了之。 他沉默斂眸,面上浮起極其濃重的諷刺。 再等等,等情況更為清楚些...... · 用紙巾拭去額頭的密汗,陸淮蜷縮起身體,小腹那器官似乎要彰顯自己的存在感,鈍疼感持久不散,甚至引起腰部連綿的酸軟,他沒忍住輕哼了聲。 緩了良久,眼前升起黑霧,陸淮膝蓋還有傷,行動不便,口舌卻干涸得發麻,他挪上凌秩執意要給他的輪椅,想要移動去接水,卻聽到門鈴聲。 眼睫微垂,他順手拿過顯示屏,看到門外那人似有所感地抬起頭,甚至眉眼彎彎地朝他輕笑了下—— 是遲淵。 · 指尖稍顯遲疑地在綠色符號懸空,陸淮猶豫著,不明白遲淵為何突然來訪。 只是拒絕實在過于違背意志。 陸淮靠在椅背上,一時之間忘記其余動作,直到聽到人上樓的聲音。 他稍稍緩過神,隨即低垂下頭,眉睫輕輕顫動著在臉頰上投映淡淡青色。 遲淵恰好抬眸,陸淮身上透露出的脆弱感令他心口微疼,就如同條件反射般使得他噙起的笑頓時僵住,連帶著早就排演好的臺詞都堵在喉間,上下吞咽了口唾沫。 “你怎么了?” 耳邊聲音響起的瞬間,陸淮感覺自己的手被握住,對方的掌心溫熱,帶著隱隱約約的灼意,讓他眸底微閃。 他正坐在輪椅上,說沒事似乎太沒說服力,可說清楚...... 陸淮眉眼譏誚,不著痕跡地抽出手。 · 遲淵沒聽到回應,手卻陡然一空。 好像想清楚后便沒有那么難受,明白陸淮浪費時間同他虛與委蛇已經是給了莫大的面子,故而他放下手也坦然的多。 陸淮既然不答......遲淵目光上下打量起來,其實面上笑意不減,眸色卻是涼的,他得好好陪對方演完最后的戲,就仿若完全沉溺于陸淮編織的幻網里,不讓他看出端倪,不然最后結果揭曉后,見不到陸淮的震驚和難以置信,多無趣啊...... 記憶里的陸淮很少會穿如現在般,明明天氣也不冷,對方卻著上白色毛衣,竟然給人一種閑適又溫柔的錯覺。只是陸淮臉色實在不好,蒼白得幾乎與毛衣同色,遲淵抵住陸淮欲滑走的輪椅,似笑非笑地挑起眉: “怎么?你還在生氣?” 遲淵指腹輕蹭過陸淮側臉,紅印此時已經看不太見,估計對方用過藥,心不知怎么安定些許。 在陸淮避讓前,他不著痕跡地移開手,裝作無事般輕聲笑道:“怎么這么大的氣性?我向你服軟好不好?” “遲淵......” 陸淮眸中閃過復雜,聲音略有些猶疑,不明白遲淵轉變如此之大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