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少年心智不成熟，再?遇到家庭不好。性格偏激一點的, 谷永康每天這樣反復言語羞辱，真的很容易出事。

    谷永康笑了：“我只是無聊逗逗小?孩, 誰知道這些小?孩這么不經(jīng)逗。”

    他其實?五官不錯，但在審訊室的燈光下，整張臉都透著陰郁。

    陸園轉(zhuǎn)了轉(zhuǎn)手里的筆，突然?提起了另一個話題。

    “我們調(diào)查過?，你現(xiàn)?在戶口本上就剩你一個人了。”

    谷永康：“警察這么關(guān)心我？真是稀奇。”

    陸園：“也不算是關(guān)心，就是想看看罵別人是懦夫的人，自己是個什么東西?。”

    她看著谷永康抿起的嘴角，繼續(xù)說道：“當年你的酒鬼叔叔家暴你，你不敢反抗，被打了還得?繼續(xù)來上班，十幾?年前的事了，怨氣一直到現(xiàn)?在，需要讓這些孩子承受你心中的憋屈，然?后讓他們殺人。”

    陸園不解：“難道這樣能讓你減少青少年時期的痛苦嗎？”

    谷永康陰測測道：“我不需要你對我進行隨意的揣測。”

    陸園：“我這是隨意的揣測嗎？”

    陸園覺得?自己說的有理有據(jù)。

    姚平南敲了敲審訊室的門，把一沓子打印好的資料遞了過?來。

    關(guān)朔翻了翻，先前讓聯(lián)系谷永康之前任職的公司，為了撇清關(guān)系，公司把幾?個群里的聊天記錄都交了出來。

    現(xiàn)?在職場欺凌屢見不鮮，新聞上也總有報導。

    谷永康對下屬的態(tài)度也是非常惡劣。

    刑偵辦甚至在集團的網(wǎng)站上找到了幾?封越級舉報的郵件，舉報谷永康進行職場pua，人品惡劣，精神狀態(tài)堪憂，舉報人建議送谷永康去精神病院度過?下半生。

    關(guān)朔把這些聊天記錄放到了谷永康的桌子上：“看來你是被辭退啊。”

    谷永康沒有動作。

    關(guān)朔道：“這么不能接受職場失敗的現(xiàn)?實?嗎？需要靠教?唆青少年獲得?心理上的成就感。”

    谷永康：“你們懂個屁！”

    陸園：“我確實?不需要懂變態(tài)的心理，只要知道你是個人間敗類，三十多?歲了，不能接受童年的創(chuàng)傷，無法面對自己的失敗，需要靠cao縱幾?個青少年，干這些惡心的事，才能滿足自己就夠了。”

    她把監(jiān)控中谷永康的車子的照片放在桌上：“查過?酒店監(jiān)控，當天晚上，你開著這輛車經(jīng)過?護城河，當天正好有一個小?女孩受你教?唆跳河，你這種行為叫做教?唆青少年自殺，算故意殺人罪。”

    sweetie網(wǎng)站上的聊天記錄清晰明朗，這是一個小?眾網(wǎng)站，谷永康又通過?聊天記錄對受害者進行了篩選。

    刑偵辦里，姚平南和呂一、單思博仍然?在整理網(wǎng)站里和谷永康聊過?天的人的信息，試圖聯(lián)系上他們。

    谷永康仍然?不認：“警官，我都說了，我只是逗逗他們，誰能想到他們會當真。”

    關(guān)朔：“讓人家殺了父親和繼母，也算逗逗他們？別太混賬了。”

    谷永康心理不正常，刑偵辦有這個共識。

    不管他認不認罪，聊天記錄在這兒，除了阮竹和何安，刑偵辦也會找到這個網(wǎng)站中的其他人繼續(xù)做筆錄。

    這是個龐大的工作量，又因為涉及到青少年，很多?家長被警察找上門了才知道自家孩子在網(wǎng)上到底和誰在聊天，頓時驚出了一身冷汗。

    花了幾?天時間，又找了其他的警員幫忙，刑偵辦才把漫長的筆錄做完。

    除此之外，谷永康身邊人的死亡，刑偵辦也和這些死者的家屬取得?了聯(lián)系。

    陸園給谷永康曾經(jīng)的住家保姆家里打了電話。

    這個住家保姆是其他省市人，來到江市做保姆，是為了掙錢，陸園接了電話，電話里的男人一直在碎碎叨叨，念叨著女人對家人的不負責，說跑就跑。

    陸園聽著聽著開始生氣：“你老婆在江市打工的時候，有沒有和你打過?電話，說雇主不好說話。”

    男人：“沒有啊，她日?子好得?不得?了。”

    和這種人說話簡直話不投機半句多?。

    陸園：“好得?不得?了，她會自殺？你真的關(guān)心你老婆嗎？”

    男人：“我怎么不關(guān)心了？我都說了不想讓她去，她一定要去！”

    陸園：“人家來掙錢，你要是能養(yǎng)家，對老婆好，你老婆會背井離鄉(xiāng)來到江市，死在異鄉(xiāng)？”

    男人被堵的說不出來話，仍然?不敢承認：“我怎么就不能養(yǎng)家了。”

    他沉默了幾?秒，而后又小?心問道：“那你們警察找我，我老婆是不是不是自殺，該不會是謀殺吧？殺人要有經(jīng)濟賠償吧？我是不是有錢拿？”

    晦氣。

    陸園看了眼住家保姆的檔案，發(fā)現(xiàn)?她還有個女兒，她應付完男人，又給住家保姆的女兒打了電話。

    她問了些問題，但是這個女兒工作也很忙，從手機里，陸園能聽到有人不斷催促她上工。

    陸園嘆了口氣。

    女兒道：“我知道的也不多?，我和我爸媽關(guān)系很一般，就這樣吧。”

    她掛斷了電話，陸園揉了揉頭。

    谷永康可?真會挑受害者，一個兩個受害者家屬一問三不知。

    這過?的什么日?子啊。

    人活著有多?種需要，陸園看了看這些受害者的檔案，覺得?他們不論性別、年齡，都僅僅只是滿足了最簡單的生理需要和安全需要，尊重和愛，乃至自我價值，他們都很少擁有。

    所幸在谷永康的前女友那里再?次發(fā)現(xiàn)?了線索。

    谷永康的前女友叫成瑄雅，25歲，還很年輕。

    她是個性格柔弱的女人，但凡性格強勢一點，遇到谷永康這種人，估計一巴掌就上去了，哪能再?聽他pua。

    成瑄雅性格柔弱，被谷永康pua的也沒什么現(xiàn)?實?朋友，不過?她有個認識多?年的網(wǎng)友，是個女生，已經(jīng)出國定居，為了這件事專門坐飛機趕回來，做筆錄。

    女生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我就說讓她分手，可?以?來我這兒，打點零工放松一下心情，國內(nèi)工作不好找，但是澳洲打工簽證不難，她總是猶豫。”

    女生把帶來的文件交給了陸園。

    “這是當時小?雅被打進醫(yī)院時，醫(yī)院開 驗傷報告，這個人渣，我還有一些聊天記錄，你們是想從哪個方面告，是故意傷害嗎？”

    關(guān)朔：“會從故意殺人方面入手，涉及未成年，還不止一個，只會重判。”

    女生把材料交給了警察，哭得?抽泣：“哦，那就好，最好判死刑，小?雅就是太單純了。”

    *

    案件的偵辦落下帷幕，關(guān)朔和陸園再?次找到了倪紅艷。

    倪紅艷家里仍然?保持著一塵不染的狀態(tài)，倪源的房門緊閉，沒有打開。

    倪紅艷摩挲了一下手掌，有些緊張。

    “警察同志，是我兒子的事有結(jié)果?了嗎？”

    倪源死在十幾?年前，留有的痕跡也被他自己燒完，已經(jīng)沒有證據(jù)了。

    但是這么多?年，倪紅艷堅持到現(xiàn)?在，只是想要一個答案。

    關(guān)朔把從書店老板那兒要來的照片放在倪紅艷的面前。

    那是張谷永康站在書店門口的照片。

    倪紅艷：“這不是那家書店嗎？”

    她茫然?，而后反應過?來：“這這家書店有問題對不對？”

    她神色激動，馬上站了起來。

    陸園：“有問題的從來都不是書店，是人。”

    她把倪紅艷扶著坐在沙發(fā)上。

    關(guān)朔冷靜說道：“最近我們查到了一起在網(wǎng)絡(luò)教?唆青少年自殺的案子，這個人不僅教?唆青少年自殺，還會教?唆青少年故意殺人。這個人目前已經(jīng)被檢察院批準逮捕，就是照片上的這個男的，01年，他在書店當?shù)陠T，倪源每天都和他見面。”

    倪紅艷看了眼照片，又看了看兩個警察。

    “是他，是他害了我兒子。”

    倪紅艷嘴唇哆嗦，開始后悔：“我不該讓他去書店，我應該在家陪他，我……我應該好好陪他說說話……我……”

    陸園握住了她的手，言辭懇切道：“不是你的錯，你怎么會預料到，會有人想害倪源呢？不是你的錯。”

    陸園反復安撫，倪紅艷才安靜下來，只是臉上仍然?帶著淚花。

    倪紅艷：“是我的錯，我以?為帶著他能把日?子過?好，我能保護好他，我對不起他……”

    她嗚咽的哭了出來。

    倪紅艷已經(jīng)很多?年沒哭過?，哭一點用都沒有，但今天，她實?在是忍不住。

    陸園嘆了口氣，腳步沉重的跟著關(guān)朔走出了倪紅艷家。

    走到樓下，剛坐上車，關(guān)朔就問道：“你弟那邊打算怎么辦？”

    何安實?在是膽大，這兩人真不愧是親姐弟。

    陸園：“何叔已經(jīng)知道了，那么多?年街坊鄰居，怎么可?能沒人告訴他，只不過?他以?為是警方辦案需要。”

    她看了眼關(guān)朔，說道：“要不你去我家和何叔我媽說說，好好和何安交流一下？”

    總不能她說啊，那不就暴露了。

    陸園還沒有做好準備。

    第115章

    7月20號, 早上十點，陸園回了家。

    鐘俞看見她回來，很?高興, 就是有點奇怪：“今天不是周四嗎？怎么有空回來？”

    陸園：“今天不忙。”

    鐘俞：“終于忙完了？前幾天天天加班, 可算能歇歇了，這幾天都回家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