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園：“以前局里還鬧老鼠？”

    呂一：“年久失修嘛。”

    趙文武捧著茶杯坐在一邊，看著一幫年輕力壯的小伙子抓老鼠。

    趙文武：“今天?真是巧了，撞上一幫勞動力啊。”

    陸園：“您都退休了，還不放松啊。”

    趙文武瞅了眼這個市局的小姑娘，說?道：“你新來的吧，新來的就能進市局刑偵隊了？”

    陸園微笑：“我沒有編制。”

    趙文武：“哦。那?你還跟著東奔西跑也不容易啊，市里離我們?縣還挺遠。”

    老頭?捧著茶杯，說?道：“你太小了，不懂啊，有個案子一年沒破，兩年沒破……二十年沒破，真是吃也吃不香，睡也睡不好，就算退休了，那?也不能不管啊。以前沒退休的時候，有這個事那?個事做著，想案子，但也沒那?么?多時間想。但是退休以后，突然時間多了，我這心里，一刻也閑不下?來，天?天?琢磨。”

    陸園：“那?您也不能一個人干啊。”

    老頭?：“我這是湊巧看見了，我那?天?正好在李家外面蹲點的時候看見這姑娘了，我就說?這姑娘一天?天?的，在李家這個鬧那?個鬧，不正常啊。”

    唐穗穗：“你這茶還喝不喝了？”

    老頭?：“喝，喝。”

    他一邊喝茶，一邊道：“我就說?李家那?小子，整個一軟蛋，李家要真藏事，不會告訴他。”

    唐穗穗：“那?我也要鬧，憑什么?這家人能過得好好的，我家里人都躺地下?了。”

    聽了這話，老頭?啞口無言。

    他總不能說?是李全殺的人，和李家其?他人沒關?系。

    這不放屁嗎？在一受害者人家屬面前說?這個。

    再?說?了，李家人有沒有窩藏李全還是兩說?，不然這么?多年，人口普查都好幾次了，次次采指紋，李全當年就留下?了指紋，沒人幫他，他早被逮了。

    見趙文武不說?話，唐穗穗繼續道：“我聽李嘉年說?了，他奶奶今年滿八十，家里要給她過八十大壽，我就不信我蹲不到李全。他爹被他氣死了，現在他媽過壽，我就不信他一眼都不來看。”

    廁所里乒里乓啷的聲音響起，關?朔提著個桶走了過來。

    唐穗穗皺眉看著桶。

    關?朔：“三只老鼠都在里面了，你要看看嗎？”

    唐穗穗：“拿走拿走，這個桶我也不要了。”

    關?朔把桶放在一邊，轉而問道：“你怎么?確定李全就在縣里？”

    唐穗穗看著剛把她抓完老鼠的幾個人，只好說?道：“李全他爹的骨灰放在縣里公墓了，我花錢找人去公墓上班，每天?拍公墓進出監控給我看。就這樣?拍了三年，最后發現李全他爹的墓前有鮮花，但是那?天?李家人都沒去掃墓，肯定是李全去的，把自己爹氣死了，肯定要去看。”

    陸園：“拍了三年？”

    真厲害。

    唐穗穗：“花錢就行，我一個月給人兩萬。”

    呂一：“牛啊。”

    怪不得人家盡心盡力幫忙看監控。

    唐穗穗：“李全就出現過兩次，我回國到現在，他就沒去過公墓了。”

    關?朔：“監控還在嗎？給我們?看看？”

    唐穗穗進臥室去找了找，最后在平板上找到了一個錄像。

    錄像里，一個身形佝僂的男人慢悠悠走向墓地。

    他一直低著頭?，看不到正臉，身上的衣服也沒有任何標記。

    陸園：“是個干體力活的。”

    關?朔：“身份不能用?，也就只能做點體力活了。”

    問題是，李全在哪兒做體力活？

    陸園問唐穗穗：“你有去過李家的家具廠嗎？”

    唐穗穗想到這兒就生氣：“李嘉年簡直是廢物，我一直想去，他一直說?他爸不讓陌生人進廠，他好歹是獨生子，怎么?窩囊成這樣?？”

    關?朔：“沒事，我們?去看看。”

    陸園：“沒有身份，那?汽車、火車、高鐵都不能坐，他跑不遠。”

    趙文武道：“我在李家家具廠外面蹲過，這廠子只有早進晚出，管理還挺嚴，工人都在廠里吃飯，找人嘮嗑都找不著。”

    呂一：“那?我們?先摸摸這廠子里有幾輛車吧。”

    只要別讓人開車跑了都好說?。

    第38章

    李家家具廠外, 呂一拿著張紙寫寫畫畫。

    趙文武坐在副駕上，指指點點：“早上是工人進廠時間，七點就進廠了?, 晚上十點才出?來, 工期不急就不用幾班倒，一趕工期那就是兩?班倒，出?入人更多了?。”

    他繼續道：“廠子里有八輛大貨車，我看了?，司機各個人高馬大，不可能是李全來開?車，我估計李全平時出?來，要么蹭車, 要么是坐離廠子四五里地的公交車，投幣就行, 不需要證件。”

    后面姚平南道：“那我去找公交公司拷一下監控。”

    關朔：“行, 這一路是幾班車？”

    趙文武：“環游13路車, 平日里兩?個小時一班車, 我觀察過，就兩?輛公交來回倒騰。”

    姚平南下車去調監控。

    關朔盯著廠子, 說道：“廠子內外都有監控吧。”

    趙文武：“有啊，但?是如果李全真躲里面，李家老大會讓你拿到有李全的監控嗎？”

    陸園：“李全躲在廠子里, 李家人就是窩藏逃犯，肯定不會讓我們?看到監控啊。”

    關朔：“李全一定很少接觸人，所以不可能是門衛, 就他那個身體狀態，也不可能是廠子里工人, 做司機也不現實，搬運工太?苦，李全這個背也做不了?。那還剩什么？”

    陸園：“不可能做辦公室啊，坐辦公室會被人議論，這人什么來頭都能坐辦公室。”

    關朔：“這廠子里應該有倉庫。”

    呂一：“倉管有可能。”

    關朔看了?眼車里的幾個人，說道：“等姚平南回來，我和陸園進廠子里找李家老大談談，這個廠子一共兩?個出?口，我和縣里聯系一下，讓來幾個人幫個忙，各自守住兩?個出?口。”

    單思博看了?眼廠子，問道：“關隊打算把人嚇出?來？”

    陸園：“也有可能李全膽小，怎么都不挪窩。”

    關朔：“廠子里還有很多工人，盡量把人嚇出?來，萬一真讓人知道廠子里有個逃了?二十年的殺人犯，必然引起恐慌。”

    幾個人商定好，又等了?等，等和縣里來的人打了?照面，關朔和陸園才進了?廠子里。

    門衛看了?一眼關朔的證件，給廠長打了?電話?。

    李廠長連忙走了?出?來。

    他今年也有六十了?，身形消瘦，看起來人的精神也還行。

    李廠長把人迎進自己的辦公室，問道：“這市局的人怎么來了?，你好你好，我們?這兒沒什么好東西……”

    關朔：“閑話?就不必談了?，李廠長一定知道我們?為什么來。”

    陸園看了?眼廠長辦公室掛的山水畫，說道：“廠長真有閑情逸致，還能賞賞山水。”

    李廠長面色一僵，又笑容滿面的請人坐下。

    關朔：“不是我們?故意難為你，這么多年，想?必你也被反復盤問很多次，流程你也都熟悉，我們?也別浪費彼此時間了?。”

    他把彩打出?來的照片遞給李廠長，說道：“我們?收到可靠情報，李全已?經回到平安縣。”

    李廠長低頭看了?一眼照片，照片的人佝僂著身體，他看了?幾秒，繼而說道：“這是誰啊？警官你可誤會我了?，都二十年了?，我要是知道他在哪兒早就舉報他了?，當?初我爹就是被他氣死的，我怎么可能替他瞞著。”

    陸園指著照片道：“看著照片上這人的體態，想?必一路逃亡一定吃了?不少苦，李廠長真的不會因為一時覺得?他可憐，就把人藏起來？”

    李廠長：“怎么會呢？這不是我弟弟，是我們?家的仇家才對?。我娘都八十了?，還時不時罵他一頓。”

    陸園觀察著李廠長的神態，他目光深沉，臉上也沒什么情緒。

    想?來李全的存在也確實給李家帶來了?天大的麻煩。

    關朔：“那真是奇怪了?，李全回來不找你這個做大哥的，難道還能去找自己的老母親？”

    李廠長連忙道：“警官，我娘都八十了?，李全再不成器，也不會鬧到她面前?，八十歲的老太?太?，我們?就指望著她接下來能高高興興的，這種事?你找我就行，我一定全力?配合。”

    關朔：“這可是你說的，那我們?就在廠里四處走走了?。”

    李廠長道：“行行，我帶你們?去。”

    關朔仔細的看了?他一眼，說道：“不必了?，我們?自己走走。”

    陸園跟著關朔走出?廠長辦公室大門。

    陸園：“我們?直接去庫房看看嗎？”

    關朔：“等等。”

    他站在廠長辦公室外，叫過經過的人，問道：“你好，請問你們?廠里庫房怎么走？”

    被叫住的人愣了?一下，但?看人是從廠長辦公室出?來的，他就給人指了?路：“你從這兒走，出?去右拐，在我們?后面，一直往后走，有棵榕樹，榕樹邊上的都是庫房。”

    關朔：“哦，謝謝了?。”

    他又拿出?來照片，問道：“那你平時去庫房嗎？”

    那人道：“不去啊，我是管內廠工人的，而且庫房那邊背陰，誰沒事?往庫房去啊。”

    陸園復述了?一遍：“誰沒事?往庫房去啊？”

    關朔回頭望了?一眼，廠長辦公室沒什么動靜。

    陸園：“關隊？”

    關朔拿起手?機發了?幾條消息，朝陸園說道：“我讓呂一帶著幾個人在廠子外繞幾圈。李全要跑，肯定不走正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