搶了孽徒男主的飯碗 第129節(jié)
他低下頭, 若無其事地把玩著手中折扇:“看你?我只是在看風(fēng)景。” 凌塵:“……” 他搖了搖頭, 收劍歸鞘, 輕微的“咔噠”聲把劍刃和剛才的問題一并壓了回去。 然后抬手指向一處:“那邊似乎有些不對。” …… 兩人御著劍,貼著樹梢低空趕向那邊。一路上越走越偏,樹林也變得茂密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一抬頭,他們竟看到前方飄著幾縷炊煙。順著煙柱往下,隱約能看見一片城池的輪廓。 ——凌塵的感知沒錯,這片深林里,果然藏著一處城鎮(zhèn)。 沈映宵目光一凝,催動靈劍往前。 然而那些炊煙明明看上去離得不遠(yuǎn),可御劍走了許久,距離卻始終沒有拉近。 過了一陣,凌塵忽然攔下他,指了指前方一層斷掉的樹冠:“看來我們一直在原地打轉(zhuǎn),那是你方才走神時掃斷的。” 沈映宵:“……”走神掃斷的?為何就不能是我料事如神,故意做了標(biāo)記? 他本想這么說,可萬一被揭穿又太尷尬,于是只好默默把話咽回肚子里,沉穩(wěn)道:“下去看看。” 兩人壓低靈劍落了地。凌塵目光掃過四周,走到一棵兩人合抱粗的古樹旁,抬手按了上去。 比方才濃郁許多的靈力從他身上散開,霧氣般向四周彌漫。每一枚微小的顆粒都是沒有屬性的冰晶,它們由近及遠(yuǎn),像一場無孔不入的細(xì)雪,逐漸覆蓋上周圍的一切。 沈映宵目光落在凌塵身上,又很快移開,看向旁邊。 忽然他眼花了一下,眼前突兀出現(xiàn)一片重影——眨了幾下眼的功夫,周圍的景象突然變得虛實結(jié)合,隨著冰晶的覆蓋,原本空無一物的空中短暫現(xiàn)出一些實體線條,糾結(jié)如同一張稀疏的蛛網(wǎng)。 “稀疏”只是相對而言。抬頭望向上空,便能看到無數(shù)線條精心編織,巨網(wǎng)拔地而起,隱隱把一整片空間籠罩其中。 如今顯露出來的只是冰山一角。隨著巨陣自然流轉(zhuǎn),附著其上的冰晶轟然破碎。那些虛景不見了,一切頓時又變回了原樣。 但一切也早已不同,凌塵凝視著半空,忽然輕聲問:“幕后那人究竟是誰?” 沈映宵:“……”我要是知道,我早就提刀……提著師弟砍上門去了。 不過凌塵并不是在問他,倒更像是自言自語。 沈映宵見狀心中微動,神神秘秘道:“對你來說,或許意外的近在眼前。”——比如某些經(jīng)常跟宗主來往的人?快想想誰最可疑。 凌塵沒有回話,目光微散,不知想到了什么。 沈映宵見他這樣,覺得有戲。正想追問,然而開口之前,凌塵忽然抬手,劍尖擦過他身側(cè),在他背后的樹干上精準(zhǔn)一點。 沈映宵倏地回頭,卻見那樹竟然并未折斷,而是以劍尖為中心,攔腰打開了一道缺口,漩渦似的越擴(kuò)越大。 凌塵一推他肩膀:“ 走。” 沈映宵被他推的跌跌撞撞,往后一頭栽進(jìn)了漩渦。陣法流轉(zhuǎn),他們通過之后,那道短暫被捕捉到的缺口重新填合。 明明只踏出了一步,但就像越過了一扇門,兩人落地時,身邊的景象已截然不同。 沈映宵過了一息才回過神:“……我以為師尊在思考幕后之人是誰,結(jié)果他只是在專心尋找陣法的破綻?” 魔尊幸災(zāi)樂禍:“你這樣的謎語人,你師尊見得多了,搭理你才奇怪。” 沈映宵:“……” 他順手敲了魔尊一劍,轉(zhuǎn)頭去看凌塵,就見這人果然沒被困在那個問題里,而是正目光清明,專注打量著周圍。 沈映宵只好也跟著打量。 穿過陣法后,兩人落到了一片較為稀疏的樹林。 這里的地面不再滿是枯枝雜葉,而是多了幾條踩踏出來的羊腸小道,小道盡頭被霧氣籠罩著,模模糊糊看不清楚,但想來那里應(yīng)該通往先前他們在上空看到的城鎮(zhèn)。 “過去看看?” 沈映宵話音剛落,忽然聽到一陣順風(fēng)飄來的嗩吶聲。 他一怔,頓時收聲。 嗩吶是種神奇的樂器,個頭不大,音色卻足夠雄渾,有時聽著聒噪了些,卻吹什么曲就有什么樣的氛圍。就如此時,他們尚未看清嗩吶聲傳來的方向,卻已經(jīng)聽出了那歡快喜悅的聲音。 ——像是有人迎親。 兩人對視一眼,往樹叢深處避了避。 沒多久,便見一臺喜轎被四個人抬著,晃晃悠悠地走了過來。 本該是喜氣洋洋的景象,連音樂聲都是歡喜的,可當(dāng)看清抬轎的人,沈映宵卻本能屏住了呼吸。 不管是轎夫,還是前面的嗩吶手,所有人臉上都沒有表情,步調(diào)完全一致,透著一種古怪的僵硬感。 沈映宵立刻想起了當(dāng)初青竹鎮(zhèn)中的傀儡。 想了想,他指尖一彈,混沌靈力無聲壓垮了路邊的一段樹枝。 抬轎的人沒注意,徑直走了過去。樹枝尖端刺破了他的小腿,那人卻像沒有痛覺一樣繼續(xù)邁步。被劃破的地方?jīng)]有出血,而是翻出了一些柔軟白瓤似的東西——果然就是那種傀儡扎成的人形。 沈映宵在凌塵耳邊低聲道:“轎子里有東西。” 那個被劃破腿的轎夫雖然不疼,卻被樹枝戳的亂了步伐,平穩(wěn)的喜轎晃動了一下。 這額外的一晃,便顯出了其中重量的不同。沉甸甸的像是坐了人,也不知究竟是哪個倒霉鬼被塞進(jìn)了轎子里。 不過這地方人跡罕至,平時壓根看不到人影。比起人,轎子里的應(yīng)該是另一只傀儡吧,也不知這群東西在自娛自樂地玩什么游戲。 在兩人的注視下,喜轎不停,越過他們晃晃悠悠地往遠(yuǎn)處走去。 它剛走,沈映宵和凌塵便從藏身處起身,隔著一段距離無聲跟上。 這段小路并非一片坦途,中間仍舊穿插了無數(shù)變幻的陣法,他們有好幾次險些跟丟。 好在跟著那頂喜轎,他們終于走對了路——遠(yuǎn)處的炊煙和房屋越來越近,眼看著就快要進(jìn)城了。 沈映宵的注意力被那座城鎮(zhèn)引了過去。 剛看了兩眼,一腳踏出時,地面忽的下陷,像一口漩渦,猛地把人吸了進(jìn)去。 …… 天旋地轉(zhuǎn)的墜落感只在一瞬間,尚未作出任何反應(yīng),沈映宵便已經(jīng)重新腳踏實地——就好像剛才什么都沒發(fā)生,他只是不小心絆了一下。 然而只是這一晃,他卻到了一個全然陌生的地方:周圍不再是那片樹林里,他正身處一間破廟當(dāng)中。 當(dāng)然,樹林不樹林的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 “凌塵?” 沈映宵喊了一聲,沒得到任何回應(yīng)。 他心里一慌,推開門沖到院里,便想踏上劍去找。 然而雪白靈劍往空中一丟,只短暫浮空片刻,便“當(dāng)啷”一聲掉到了地上。 劍靈嘶了一口氣:“扔我做什么。” 沈映宵怔了怔,俯身撿起劍,意識到一件要命的事。 ……他的靈力,竟然連御劍都做不到了。 這種修為被壓制的感覺有些熟悉。沈映宵試著一揮袖袍,原本散出去能鋪天蓋地的藥蝶,此時只剩下零星三五只。 漆黑蝴蝶飄悠悠地從他袖口飛出,沒飛幾丈便累得落下——別說散出去找人了,就連維持形態(tài)不散,都極為艱難。 “這里居然有壓制修為的陣法。”沈映宵終于確認(rèn)了,“上次青竹鎮(zhèn)中的那個,只能壓制合體期以下,這里居然連合體期都能壓住,這到底……” 一想到合體期,就忍不住想到凌塵,一想到凌塵,不安就細(xì)細(xì)密密地泛了起來。 自從把人抓……接到洞府,沈映宵就再也沒有過這種對凌塵了無音信的時候。即便途中將人放出,他也時刻走在凌塵身邊,一有不對就能立刻將人收起藏好。 可如今,明明刻意走在一起,一眨眼的功夫,人卻丟了。 久違的焦躁襲來,沈映宵的太陽xue突突直跳,全身血液仿佛都在往頭頂?shù)构唷?/br> “那個人莫非早就盯上我了?這里是他專門用來抓捕師尊的陷阱?師尊人呢?他現(xiàn)在境界比我還低,如果那些人支開我對他動手,他……” 劍靈被他的一連串思緒吵得頭疼,只得打斷:“你先別急,這未必是陷阱——若真是陷阱,周圍一定早有埋伏,哪里還有空讓你慢吞吞地御劍試藥蝶? “而且嚴(yán)格來說,剛才踩到陣法的人是你,走丟的也是你,你師尊當(dāng)時還拉了你一把,只是你消失得太快,他沒拉住。” 第126章 不管丟的到底是誰, 沈映宵現(xiàn)在滿心都是把人找回來。 聽劍靈說,他跌進(jìn)來時,凌塵還在林中。沈映宵于是想回樹林找, 可放眼望去, 遠(yuǎn)處茫茫一片樹影, 根本分不清哪里是來時的方向。 猶豫片刻,沈映宵離了破廟, 打算先圍著外城繞上一圈:這座城極可能與魔種相關(guān),凌塵見了不會不管,如果他離開樹林往城里走, 自己或許能在半道與他相遇。 沈映宵于是收好劍, 往稍有人煙的地方行去。 …… 本以為藏在深山老林里的城鎮(zhèn), 氣氛和居民都會十分詭異,誰知走著走著, 沈映宵卻發(fā)現(xiàn)這里滿是尋常集鎮(zhèn)的生活氣息。 這讓他一時有些恍惚,感覺自己只是在普通的外城散步。 可能換了身衣服的確管用, 平時他用分身一身黑衣走在路上, 又戴著面具, 鮮少有人敢同他搭話。如今穿了身白的, 倒是有熱情的小販笑瞇瞇地招呼他。 沈映宵看了一眼擔(dān)子里草編的小玩意兒, 沒有停步。他正要繼續(xù)往前走,忽然斜前方傳來一聲怒吼——兩個中年男人迎面遇上,愣了片刻, 突然打成一團(tuán)。其中一人一拳過去,另一人的鼻血就濺在了地上。 ……等等, 鼻血? 沈映宵倏地望向他們, 心中驚訝:“這是活人?” 據(jù)他所知, 那些用來填充青竹鎮(zhèn)的傀儡,平時外表與常人無異,可唯獨(dú)沒有血液。 ……而這兩個打架的人,卻居然能血濺當(dāng)場。 沈映宵想了想,揮揮扇子,像個多管閑事的世家公子一樣走過去搭話:“兩位因何斗毆啊?” 那兩人一個身材壯碩,黑的像炭。另一個身形瘦高,白如面皮,乍一看仿佛黑白無常正在打架。他們打得天昏地暗,聽到有人問話也不搭理,早已殺紅了眼。 沈映宵合攏折扇一點,殘存不多的靈力橫插進(jìn)兩人中間,硬生生將他們分開。 那兩人只是凡人,在修士面前毫無反抗之力。掙扎了幾下見動彈不了,只得轉(zhuǎn)頭看向那個多管閑事的混蛋,敢怒不敢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