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搶了孽徒男主的飯碗 第111節

    “不用有壓力。”魔尊打量著他的神色笑道,“印記若是成型,修為便再也無法寸進, 且時時刻刻都得屈從于留下印記的‘主人’。你便是讓他自己選, 他也一定更想解脫。”

    沈映宵不想談這個, 他壓了壓茶中浮沫,隨口道:“你不是說你沒進過極樂樓么, 我看你對這樓里的規矩,倒是了解得很?!?/br>
    “那是自然?!蹦ё鹨稽c也沒有被拆穿的心虛,“本尊眼線眾多, 對這等危險之地, 總得有些把握。”

    沈映宵沒心情同他爭辯。他目光在戚懷風身上停了一會兒, 又轉頭去看別的花伶,好像只是一個觀賞爐鼎的普通客人。

    他其實有心殺上臺將人搶走, 可此時爐鼎正在展出,臺下又有諸多外人, 定是極樂樓防備最嚴的時刻。

    而那倒霉師弟如今被折騰成這副模樣, 身上還不知藏了多少機關, 若自己前腳將人劫走, 后腳這人便被迫自爆……

    沈映宵垂了垂眼睛, 把那副血rou橫飛的模樣驅逐出腦海。

    ……罷了,做事不能急于一時。

    先找個機會接近他,探一探狀況再說。

    ……

    花伶一登臺, 大廳中靈氣逸散,不少客人盯著臺上, 露出垂涎又享受的目光。

    眾人的注視中, 一個戴著馬頭面具的管事飛身上臺, 簡單講了此次賞花會的規矩。

    ——入樓的那一枚血紅令牌,搓開以后可以一分為三,能給三只不同的爐鼎投票。此次得票最高的八位花魁,將在幾日后的萬花宴上售賣,其余爐鼎則會在本場售出。

    而競賽時,只有投過那個爐鼎的票,才有出價的資格。正好避免了有些人故意讓想買的爐鼎落選,好當場抱得美人歸。

    劍靈聽的都懵了:“這樓主還挺會玩。”

    頓了頓,忽然覺出不對:“那今天豈不是沒法把師弟買走了?——他一副很搶手的樣子,票數一定不少。”

    沈映宵擱下茶杯,心里不算意外:戚懷風的修為、天資、靈根,樣樣絕頂,做什么都是最好的,當爐鼎自然也一樣。

    他早就知道不可能這么簡單地將人帶走。

    不過倒也有一個好消息。

    “諸位可先登臺觀賞,然后決定投誰?!瘪R面管事呵呵笑著,聲音蒙在馬頭面具里,顯得有些沉悶,“只能看半盞茶的時間。期間不可爭執,不可伸手觸碰爐鼎,否則……”

    他陰森森道:“后果自負?!?/br>
    沈映宵看了他一眼,怎么品都覺得這四個字不懷好意。

    不過難得有接近的機會,他自然不會放過。很快,沈映宵站起身,混在其他客人當中登上臺,朝那只顯眼的金籠走了過去。

    ……

    眾人的確對這個修為高深的籠中美人很感興趣,投票的不少,但在金籠旁邊停留的人卻并不多。

    ——半盞茶的時間太短,而他們足足能選三個。金籠里這個一看就很搶手,客人們難得進樓一趟,自然得將時間分給其他更容易到手的爐鼎。

    沈映宵倒是沒往別處去。他一個合體期的修士,對其他爐鼎感興趣反倒古怪。因此他得以停在金籠旁邊,寬大的黑色衣袍擋住了一部分露骨玩味的視線。

    沈映宵低下頭,望著籠子里的人。

    雖說是被關在里面,但比起關押,這只金籠倒更像是用來賞玩的道具——將戚懷風鎖進去的人,顯然知道他已經無力逃走,因此籠子縫隙很寬,留足了讓客人觀賞的余地。

    此時籠中之人眼眸半睜半合,渾身氣息凌亂,烏發軟軟地散在肩上,又沿著脊背垂落。

    沈映宵近距離看著,頭一次感覺這個從頭執拗到腳的師弟如此柔軟,像一棵筆挺的樹被硬生生打碎,回爐重造成了一團果實——他的火靈力原本熾熱又充滿攻擊性,此時卻變得澄凈甘甜,收攏不住似的從體表溢出,像一枚成熟到連汁液都流出來了的果子。

    他身上又是鎖靈釘,又是繪滿陣法的衣袍。沈映宵即便離得如此之近,也感知不出這個師弟具體的修為。只能看出明顯比先前降了一大截——竟像是同他身邊的本體不相上下了。

    沈映宵沉默片刻,順著神識問:“等拔除這些釘子,他的修為能回來多少?”

    魔尊:“還想著修為呢?能保住命就不錯了。如今能被放上臺,說明他已經是個成品。這種人為煉成的爐鼎,修為跌上一兩個境界實屬正常——好在為了供人雙修,他的經脈還沒被毀。若真能救下來,且道心未失,也不是沒機會練回原來的水平。”

    說著,他仗著自己是一道殘魂,鉆進籠子湊近看了看。

    片刻后,魔尊心頭隱隱多了一絲疑惑:沒記錯的話,凌塵這小徒弟都快合體中期了,怎么煉個爐鼎卻直接掉到了元嬰期?莫非城主格外中意他,因此煉化他時吃的回扣比平時多?

    他狹長的眼眸微瞇,眼底閃過幾分思索。

    正想著,背后冷不丁伸來一只手。劍靈一把將他拎走:“別貼那么近,主人正煩著,他又愛記仇,你想等回去被他剁成餡嗎。”

    魔尊被它打斷,原本還想飄回去再看,但無意間瞥見沈映宵的表情,他又默默停下了:剁成餡……還真像這家伙能干出來的事。這群劍修一個比一個仙姿玉骨,動起手來卻也一個比一個兇殘。

    說起來……

    魔尊看著劍靈,彎眸一笑,抬指挑了一下它的下巴:“你倒是會心疼我。”

    劍靈一拳把他錘到地上:“主人砍你都是用我的本體,你魔氣太重,沾上不舒服。”

    魔尊:“……”

    劍修沒一個好東西。

    劍修的劍也一樣!

    ……

    兩個魂體一邊倒打架的時候,沈映宵目光微動,望向身旁。

    ——又來了一個圍觀金籠的人。

    來極樂城淘爐鼎的,要么是二道販子,要么就是修行途中遇到了極大的麻煩。

    比如沈映宵旁邊這個直勾勾盯著金籠的客人。他顯然正濁氣纏身,境界動搖,離崩潰只差一瞬。

    這人也是火靈根。他被戚懷風體內精純的靈力吸引,眼底生出狂熱的渴望,半開的唇邊居然有口水滴落下來。

    金籠寬大的縫隙,此時成了最誘人的陷阱。如同凡人餓了十天忽然看到滿漢全席,火靈根修士恍惚片刻,再也克制不住,猛地朝籠中人伸出了手。

    沈映宵指尖一顫。一想到若自己晚來一時半刻、錯過這場拍賣,戚懷風便會落到這種人手里,他便有一種抬手點出一片毒霧,連樓帶這群“客人”一起化掉的沖動。

    ……然而一個成熟的劍修,不論何時都該保持理智。

    沈映宵心里痛罵了不知多少遍幕后黑手,同時瘋狂回想當初師弟捅他心窩子的畫面,終于勉強壓下了殺意。

    他無聲地吸了一口氣,想起“不準爭執”的規矩,正要輕輕將那人揮開。

    但在他動手之前,一道身影落在火靈根修士身后。嗤一聲輕響,那修士心口穿出一截尖刺,身軀被從后洞穿。

    ——極樂樓里的人動手了。維護了他們先前定下的“不可觸碰爐鼎”的規矩?;蛘哒f,他們找到了利用這個規矩、光明正大將客人據為己有的機會。

    火靈根修士凄慘地死在籠邊,溫熱又骯臟的血從心口飛射而出。那些血本該濺戚懷風滿頭滿臉,但途中卻被一只漆黑的袖袍擋住,半點沒落進金籠里。

    等血不再濺了,沈映宵收回遮在籠邊的手,瞥了一眼金籠。

    籠子里,戚懷風依舊坐在原地,一動不動地低垂著眼眸,仿佛周圍的一切紛爭都與他無關,乖巧到讓人不敢相認。

    沈映宵沒有多看,轉頭望向那個斷氣了的火靈根修士。他目光越過這個倒霉蛋肩頭,對上了一張泛著冰冷銀光的馬頭面具。

    馬面管事身上還沾著客人的血,嘴里卻很有服務精神:“驚擾了客官,真是抱歉。我們這就處理掉這個無視規矩的人。”

    沈映宵一振寬袖,方才沾到的污血悉數落地。他并不掩飾自己對金籠里這只爐鼎的興趣,斥責道:“你們就是這么看管貨物的?我可不想買沾了別人氣息的東西?!?/br>
    馬面管事早就注意到了這個修為高深的客人,也看出銀面人隨身帶著仙靈之體,卻至今沒有下嘴。

    這么多年過去,他如今也算是見多識廣,知道有些人就是憐香惜玉,喜歡拿爐鼎當人看,玩一些救風塵的小游戲。

    他面上道著歉,心里卻嗤笑一聲,目光悄悄落在沈映宵旁邊的本體上面,面具下的舌尖垂涎地舔過唇角。

    人造爐鼎哪里比得上天然。若這個仙靈之體能進他們樓里……

    這時另一邊又有人失控,馬面管事只得收住思緒,趕去處理。

    ……

    沈映宵終于得以獨處,暗自松了一口氣。

    他想了想,趁還有一點時間,取出了投票用的令牌。

    沈映宵拉過本體,裝模作樣地將令牌塞給自己一枚:“你一個人怕是不夠我用,再給你找個伙伴,如何?”

    說著,他按著本體的肩膀將人壓跪在戚懷風面前,又抓著他的手,將那枚令牌投進了金籠里面,怎么看怎么像一個逼人作惡、強讓師兄買師弟的邪修。

    本體被他強硬按下去的一瞬間,熟悉的寒意又出現了。

    沈映宵不動聲色地去看戚懷風,忽然發現這師弟眼睫好像顫了顫,指尖也動了一下,像是想做什么,卻又被渾身的桎梏壓制下去。

    沈映宵心里緩緩騰起一絲喜意:還會生氣?會生氣好啊,這說明那要命的印記沒深入,他還有救。

    心里有了底,沈映宵拉起本體,沒再繼續試探。他只是迫切地想找出一點倒霉師弟尚還有救的證據,以提醒自己不能輕舉妄動。如今試探有了成效,他見好就收,帶著本體離開。

    ……

    手中還剩兩張票,沈映宵隨意給旁人投了,借這個機會打量周圍。

    忽然,一抹銀光從余光中閃過。沈映宵抬起頭,發現側門那里多了一個人——一個和馬面管事穿著同樣制服的男修。

    那人倚在門邊,手中提著一條一模一樣的鐵刺,應該也是這里的管事。唯一和馬面不同的便是,他戴著的是個牛頭面具。

    沈映宵:“……”牛頭馬面,真會搭配。

    那這里的樓主又會戴什么樣的面具?莫非是個閻王頭?

    他好奇地多看了兩眼,那牛頭管事卻很快移開視線,目光落在了其他客人身上,陰沉沉地監管著全場。

    第107章

    一盞茶的時間很快便到了。

    沈映宵回到剛才的位置, 把玩著茶杯,等待所謂的“賞花會”開始。

    很快記票就有了結果,戚懷風不幸成了那八個非賣品之一:雖說這只爐鼎一看就很難搶到, 但總有人抱著撿漏的心思——一只元嬰期接近分神的爐鼎, 買下就能逆天改命, 沒有一個卡在瓶頸的人能夠抗拒。

    馬面管事笑瞇瞇上臺,面具冷硬的材質和雕刻的微笑湊成詭異反差:“拍品已經定下, 接下來便是拍賣資格——”

    話音未落,四周轟然升起一片屏障,把他和花伶所在的地方, 同客人們隔開。

    馬面管事尖細的聲音隔著屏障傳來:“老規矩, 半數可留。”

    沈映宵捏著茶杯的手一頓:“?”什么東西?

    廳里的其他人有些很懵, 有些則很熟練。

    在馬面管事話音落地的那一刻,有至少半數的人忽然暴起, 攻向身邊的人。

    沈映宵抬眼便看到一片毒針雨點般射來,也不知是哪個缺德鬼放出的無差別攻擊。

    眼看著那些針就要扎到本體, 忽然不知從哪傳來一股力道, 讓毒針微妙地轉變了朝向。它們速度更快一截, 帶著凜然殺意刺向了本體旁邊的銀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