搶了孽徒男主的飯碗 第72節
這病號身體那么虛弱,竟還折騰出這種動靜……看來那藥的確有些難捱,難怪梅文鶴糾結許久才把藥給他。 但治療過程再難受,傷也肯定要治。斷裂經脈雖不是什么絕癥,可若是來回斷上幾次,難免留下暗傷,日后或許會影響修行——這種藥倒是能將暗傷根治,畢竟良藥苦口,忍過這幾次就行了。 …… 沈映宵也不想總被戚懷風詢問“為何昏睡”,所以他讓劍靈盯著點外面,在戚懷風進門的時候,神智回歸到了本體當中。 這會兒藥效差不多已經過去了,殘留的體感卻仍讓他癢得恨不得回到分身里。 戚懷風走到旁邊,探了探他體內的狀況,感覺比之前好了許多。 見沈映宵有氣無力地別過頭,到了這種地步都賭氣不想看到他,戚懷風也沒多留,他起身出了石室,主動排除掉自己這個干擾睡眠的因素,讓傷員好好休息。 劍靈打量著這個關了師兄小黑屋卻沒動手動腳的氣運之子,等他離開,它轉頭去問沈映宵:“你說他前世關押你師尊,究竟是想以下犯上,還是和你一樣?” “我不知道。”沈映宵沉默許久,哼了一聲,“不過等弄死那些藏在暗處的東西,大概就知道了。” 前世走到那一步,他雖然嘴上天天痛罵師弟,但更想罵的其實還是那個一無所知的自己。 好在這一次,事情已經有所不同:他不僅知道了這些事有幕后之人策劃,還認清了裝好人的宗主,還弄碎了那幕后之人精心養著的一條手臂。 雖然巨手剁塊是師尊剁的,碎塊燒灰是師弟燒的,但是……但是拯救世界這種事,重在參與。 沈映宵想起自己的貢獻好像不是很多,氣勢稍弱。 這時,戚懷風去而復返,又進了石室。 手上拿著一枚眼熟的藥丸。 在沈映宵驟然警惕的目光中,他解釋道:“其實一共三顆,全用完才能根治……” 說到這,無意間瞥見沈映宵的臉色,戚懷風忽然想起了在留影珠中看到的那些影像,眸光微變。 沉默片刻,他將那枚藥丸收了起來:“罷了,你今天應該累了,吃了也是浪費,過兩天吧。” 沈映宵:“?” 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拿都拿出來了,還不如給個痛快! 可惜戚懷風完全是在單方面跟他交流,說完就走了,壓根沒給他開口的機會。 沈映宵:“……” …… 戚懷風似乎格外嫌棄他這副半死不活的樣子。所以隔了兩天來喂第二顆藥的時候,動作就變得格外的快。 ——抓住人,掐開嘴,把藥往喉嚨里一捅,逼他咽下以后重新將符篆往嘴上一封,然后轉身就走,一次也不回頭。 等石門關上,沈映宵才從他行云流水的動作中反應過來。 沈映宵:…… 沈映宵:干嘛?有這么喂藥的嗎,你當填鴨呢! …… 那藥雖然折磨人,但幾天灌下來,本體的經脈和各種暗傷,倒的確立竿見影地一一愈合,身體狀況也有了好轉。 若非靈力被鎖靈繩封著,身上還掛著石鎖,這恐怕能成為沈映宵回來以后最神清氣爽的一段時日。 本體雖然被拘著治療,一動不能動,但分身倒是依舊自在。 沈映宵用著分身,去本命洞府看了幾次凌塵。 凌塵對靈力的掌控,比他這個小菜雞強出不知多少倍。沈映宵原以為他要花不少時間才能將細小經脈里的濁氣悉數斂回元嬰,誰知師尊的進度,卻遠比他想象中要快。 ——于是終于,給師尊封印魔種的事,也該開始了。 沈映宵整理了一下思緒,起身走向后院靈池。 第73章 雖然沈映宵后來主修的是丹術, 但這個技能與醫術有共通之處。因此在那些小世界里,沈映宵其實沒少客串醫生,也因此沾上了一些相應的習慣。 此時他就在給凌塵講封印的注意事項:“這種封印能讓魔種短暫沉眠, 但魔種畢竟附著于元嬰, 而這類針對元嬰的封印, 勢必會讓靈力受阻——封印之后你的修為或許會下降一些。若真遇到什么急事,倒也能強行調用全部靈力, 只是相應的,魔種也必然會一同爆發。” 凌塵點了點頭。 沈映宵又道:“另外,濁氣通常不會自發凝聚, 如今它能形成魔種, 定是被人專門動了手腳。也不知若那人刻意引動, 封印能有幾分效果——所以即便封印成功,你也別想著逃, 老實在我這里呆著。” 凌塵看了他一眼:“這是事先約好的事,我不會違約。” 沈映宵想起自己用心魔誓騙到的承諾, 目光略微一飄:“好, 那就開始吧。” 他解開扣著凌塵的層層鐐銬, 扶起人打算帶去石室, 臨走卻猛然間想起一事, 動作頓住。 旁邊,凌塵難得得了片刻自由,他活動了一下手臂, 打算隨丹修去岸上。然而這時,銀面人忽然回過身, 用力一按他肩膀。 ……沒按動。 凌塵垂眸同他對視, 過了片刻才發現這丹修好像是想讓他坐回去。他只好裝作沒看到對方一閃而逝的窘迫, 重新坐下:“怎么了。” 沈映宵拉起玉環,若無其事地往他腕上一扣:“稍等,方才我來得匆忙,得先去做些準備。” …… 沈映宵丟下凌塵回了煉藥室,一頓打掃,一點本體的痕跡都不能留下。 仙靈之體彼此之間似乎更容易感知,沈映宵還記得當初自己抱了一會兒本體,再見到凌塵時,師尊竟就有所察覺。 既然如此,煉藥室那種流過血流過淚流過疼出來的冷汗的地方,更得謹慎。 這么想著,沈映宵默默找出一瓶腐蝕性極強的藥液,往煉藥臺上倒了一層。 滋滋悶響中,縫隙里的痕跡也被徹底蓋過。他又認真清掃一遍,確定沒留下任何本體的氣息,這才松了一口氣。 “我這么謹慎的人,怎會在同一件事上翻車兩次?必不可能。”沈映宵大掃除了一通,收起藥液,晃了晃手中折扇,“師尊這輩子都別想知道,我本體也曾在這處煉藥臺上躺過。” 劍靈聽著總覺得耳熟:上一次主人這么自信,好像還是他說那些留影珠必不會被別人看到的時候。 劍靈:“……” 劍靈:“……”你不要再插旗了,我害怕。 …… 凌塵在守約這件事上,守信到讓人沒話說。銀面人讓他等他便等著,盡管這丹修離開得匆忙,顯得有些異常,他也并未多問。 沒多久銀面人便又折了回來,解掉他手腕上的玉環,然后摸摸寬袖,從中抽出一抹白綢。 凌塵知道這是不想讓他看清洞府的布置,配合地閉上眼睛。很快便感覺到一抹微涼的綢帶纏了上來,漸漸剝奪了視覺。 緊跟著,手臂一緊,銀面人扶起了他。兩人走了一段,似乎是進到了一處房間:“到了。” 說話間他輕輕一拽,白綢落下。 視線沒了阻隔,凌塵抬眼望去,腳步下意識頓住,發現自己來到了一個鬼氣森森的地方。 這處房間光線很暗,窗口開得極小,只有極其細弱的光芒灑落進來。房間四壁到處都是陣法,墻上掛著一些正在陰干的標本——和后院那一方潔凈的靈池截然不同,這里看上去簡直像一座黑牢。 凌塵目光掃過穹頂,又落向下方,看到煉藥室正中間擺著一張石床。 石床與地面渾然一體,非常牢固,床沿四周嵌著鐐銬和束帶,床面上則雕刻著復雜的陣紋。這張石床像是一整塊墨玉制成,凹陷下去的細小溝壑中填著絲絲暗紅,像是多年被血浸透。 凌塵沉默了一下,忽然感覺這里才該是丹修正經關人的地方。 正安靜打量著這處邪修的巢xue,旁邊冷不丁有只手推了推他:“站著做什么?去石床上。” 凌塵指尖一顫,受這里陰森環境的影響,在那只手碰到他的一瞬間,他險些一掌過去。好在最終強行忍住。 沈映宵不知道自己差點莫名其妙挨了揍。他帶著凌塵來到石臺邊,指尖點了點石床,拿出丹修該有的氣勢,十分自然似的命令道:“除去衣衫,坐上去。” 頓了頓,某種源自于本能的求生欲又讓他氣焰稍弱,補充道:“只褪去上衣即可。” 說著他摸摸袖子,取出預先準備好的藥液:先禮后兵,自己可已經直說了要求。若待會兒師尊扭扭捏捏不肯配合,那就只能讓他先喝下這個,然后上手了。 沈映宵一邊在心里悄悄給自己壯膽,一邊在腦中預演動手步驟。 就在這時,忽然傳來窸窣輕響。他余光一掃,正好瞥見輕薄的衣衫順著凌塵肩背滑落,堆疊在地上。 “?!” 復雜的思緒頓時一卡。沈映宵猛地抬頭,入眼是一片被烏發遮住的后背,但即使遮住,也能看出凌塵的確如他所說除去了上衣……他,他怎么真的脫了?! 在沈映宵怔愣的注視下,凌塵背對著他,抬手把發簪發冠也一并解下。 然后他轉過身,如沈映宵所言坐在了煉藥臺上。一抬頭就看到了銀面人手里拿著一瓶藥,凌塵了然:“要我喝這個?” 沈映宵捏著藥瓶一言不發,心里卻已經震驚道:“他,他……!” 劍靈剛才也同他一起呆住,此時倒是先一步回過了勁:“也對啊。仔細想想,劍修哪有不受傷的,就算你師尊晉入合體期以后難逢敵手,之前他也肯定跟人交過手。” 劍靈越想越覺得就是這么一回事:“交手就容易受傷,受了外傷就要找醫修,找了醫修當然就要脫衣服,反復許久早就有經驗了。不像你,從前天天在宗門里窩著,在你師尊眼皮子底下沒人敢下狠手揍你——話說回來,你用丹術客串醫修的時候,不也沒少脫患者衣服嗎,怎么如今又一驚一乍的,好像這是什么天大的事,竟把我也一并帶偏了。” 沈映宵聽到一半就忍不住蹙眉,嘀嘀咕咕的:“他去找了哪個醫修?” 劍靈:“?” 劍靈眉心狂跳:“這是重點嗎!” …… 凌塵同銀面人說完話,許久沒得到回音。 他心里奇怪,目光從丹修手中那支藥瓶上移開,在昏暗的光線中凝眸望去,忽然發現這個丹修臉色有些不對。竟然像是……有些泛紅? 不過還沒等看清,銀面人便已恢復了先前那副隨性又漠然的樣子。 他不知從哪摸出一把折扇扇了扇,面色很快平靜,像是在安靜想事情。 凌塵于是也沒再追問那瓶藥的事,他坐在煉藥臺的床沿,側頭望著臺面,看向陣紋中刺目的血絲。 這些東西遠看像一片沁入石縫的血。但此時離得近了,才發現這方墨玉石臺其實很干凈,那些“血絲”是石材內部原本的顏色,并不是真正的血。 可凌塵抬指從“血痕”上拂過,不知為何還是有些在意:“之前也有人來過這里?” 沈映宵回過神,拿出丹修該有的形象,冷哼一聲:“那是自然,這里是煉藥室,這石臺是煉藥臺,若無人來過,我拿什么試藥。” 凌塵撫著那些血痕的手指一頓,蹙了蹙眉。 沈映宵不太想跟他聊這個,表現得太好說話,他怕師尊會走;可若是說得太重,又擔心影響到師尊的心理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