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搶了孽徒男主的飯碗 第65節

    劍靈嘀嘀咕咕的,還是覺得本體太慘,每天不是被這個做實驗,就是被那個當誘餌。

    這時,它看到宗主發出那封信,回到了開啟密室的機關前。

    劍靈提醒道:“他要去找你了!”

    沈映宵一怔,連忙閉上眼,試著將神智沉回本體當中。

    宗主剛才擊暈他的力道并不算強,本體已經恢復到了能醒來的程度。

    沈映宵落下神智,費力地在本體里睜開眼,果然發現自己身處一間光線幽暗的密室當中。

    出乎意料的是,這間密室里擺著一張床。而他此刻就正躺在這張床上——宗主竟然很有良心地沒把他丟在地上。

    想起宗主快要來了,沈映宵下意識地想要起身。然而未等完全坐直,他失去平衡,又重重摔了回去。

    沈映宵覺得不對,費力地低下頭,赫然看到自己正被幾道紅繩捆得結結實實。繩子表面閃爍著陣紋,他的雙手也被別到背后、貼著腰身緊緊反綁,牽出的一段繩子則連著床柱,不讓他離床太遠。

    沈映宵怔了一下,問劍靈:“不是說他把我隨意扔到了地上么,這些繩子又是怎么回事。”

    劍靈飄到他旁邊,低頭看了一眼:“你之前嫌我啰嗦,我就沒說——后來他去書房之前,又把你撿起來捆上了,可能是怕你自殺吧。誰讓你本體長了一副寧死不屈寧折不彎的清冷模樣。”

    沈映宵:“……”

    ……那師伯還真是高估他了,以貌取人要不得。

    他心里嘆著氣,又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

    這些鎖靈繩是專門用來對付修士的,被它纏著,沈映宵只覺得渾身的靈力都要停滯了。

    這東西有效的杜絕了暴體而亡、自斷經脈之類的行為。甚至連他的嘴也被一張符篆封住,那符篆花紋古怪,刻著異常復雜的陣法,橫著從他嘴上貼過,讓他開不了口也說不了話,連個咬舌自盡的機會都不給。

    ……不過修士咬舌也咬不死,這大概是在防著他用言咒。

    “宗主也太看得起我了,我連普通的陣法都一知半解,哪里會用言咒。”沈映宵覺得用這些東西對付本體,著實大材小用,“他該不會以為我們朗月峰全都是師弟那種天才吧。”

    劍靈摸摸他的腦袋:“一人卷王,全村受難。習慣就好。”

    不過說到那個在天賦上很卷的小師弟,它遲疑片刻,回過頭,目光緩緩掃過這間密室。

    ——不知是提到戚懷風帶來的錯覺,還是別的什么,有那么一瞬間,劍靈竟感覺這密室中有他的氣息。

    它離開沈映宵,在密室四周飄了飄,卻一無所獲,連剛才的那一點氣息都感覺不到了。

    “看來是我想多了。”劍靈又飄回沈映宵身邊,“戚懷風怎么會閑的沒事在別人家的密室里藏著,應該只是錯覺吧。”

    第67章

    回到床邊, 劍靈才發現剛才還掙扎著想坐起身的沈映宵,此時已經躺在床上一動不動了。

    它嚇了一跳,以為人暈過去了。誰知飄近一看, 才發現這人只是嫌累, 放棄掙扎躺平歇著。

    “……”劍靈戳戳他, “宗主估計已經在下樓了,你這樣躺著算是怎么回事?——想想你前世的骨氣, 怎么能在反派的地盤擺爛呢。”

    沈映宵:“……”

    全身靈力被鎖,挪動起來是真的累。但劍靈在耳邊叭叭叭,聽著更累。

    他只好嘆了一口氣, 調整了一下角度, 一鼓作氣地坐起身, 閉眼靠著床柱歇了歇。

    剛坐穩,沒等喘勻氣, 密室中的光線一亮,又很快回歸昏暗。

    沈映宵抬起頭, 看到宗主沿著一段石階走了下來, 墻上的熒石映亮了他陰沉的臉。他身后則有一片復雜的陣紋漸漸合攏, 那里應該就是出入房間的“門”。

    “這陣法一看就精心布置了許久, 復雜到我連看都看不懂。”沈映宵忍不住對劍靈說, “不過維持這種密室非常消耗靈力,宗主應該不會把我關在這太久。”

    劍靈看出他被這繩子捆得難受,跟著祈禱:“希望宗主馬上把你這個魔種容器帶去目的地。”

    等弄清楚宗主的目的, 就能讓分身把本體偷走,不受這苦。

    在一人一劍的注視中, 宗主緩步走近, 手伸向沈映宵的臉。

    沈映宵別過頭, 又被他掐著下巴扳回來。宗主盯著他打量片刻,抬起另一只手,揭掉了封嘴的那一張符。

    大口空氣涌入,混著密室中濃郁的靈力。沈映宵一時嗆到,垂下頭低低咳了幾聲。

    宗主抬起他的臉,摸了摸他唇邊被符篆貼出的紅印。看著那雙跟凌塵相似卻更加溫軟的眼睛,他的語氣多了幾分慈祥:“沒有什么想跟師伯說的嗎。”

    沈映宵掙不開他鉗著自己的手,干脆也不再動了,想了想問:“你抓我過來,是想用我代替師尊?”

    “你可替代不了他。”宗主無奈搖頭,“現在是我在問你話,你怎么反倒先問開了。”

    沈映宵:“我不會告訴你任何事。”

    宗主陰沉沉地笑了一聲,并不意外:“不必強調這個。你也算是在我眼皮子底下長大,我會不知道你什么性子?”

    他居然沒再多問,也沒像之前那個黑袍人一樣拷打,只忽然塞了一顆藥到沈映宵口中。

    沈映宵蹙起眉,本能想把那顆效用未知的藥吐出來,宗主卻扣住他下巴逼他咽下。感覺到他靈力受限,化不開藥力,一縷靈力從宗主指尖探出,瞬間將丹藥融開成一股細流,落入腹中。

    之后他又快速將自己的靈力撤走,顯然有些忌憚沈映宵體內的濁氣。

    沈映宵臉色發白。他以為這是能讓人劇痛的藥物,暗暗做好了疼幾秒然后撤走神智、用更換身體的方式止痛的準備。

    然而出乎意料的,這竟然并不是毒藥,而似乎是用于治療的藥物。藥力開始緩緩溫養他丹田周圍斷裂的經脈。

    沈映宵一怔,想起來了——之前他從傲天宗帶傷回宗,宗主也給了他類似的藥物。之后沒多久,他就被黑袍人種了魔種。

    所以宗主究竟要用他做什么?

    接好經脈,是為了加快他的入魔速度?

    沒等想明白,宗主忽然摸了摸他的頭。

    指尖滑過清涼的發絲,這個名義上的長輩緩下語氣:“師伯只是不想看你誤入歧途,被賊人蒙蔽——對我隱瞞你師尊的下落,是在害他啊。若你告訴我你師尊的去處,我自會不顧一切救他出來。但你和你那師弟若再執迷不悟……”

    沈映宵:“……”

    往常無比嚴厲的人,忽然露出了慈祥寬厚的一面。若非藏起師尊的人是他自己,他恐怕還真會有些動搖。

    可惜他知道宗主只是想哄哄他,騙出師尊的下落。

    反正這是無論如何也達不成的交易,沈映宵懶得虛與委蛇。他決定跳過這一段,讓宗主盡快把他帶到該去的地方:“我若知道師尊的下落,早便去了。即便真的知道,也不會告訴你。抓走師尊的確不是什么好人,可你這里也是虎xue狼窩——師伯這些年對我和師尊如何,我都看在眼里,您想做什么大可直言,何必對我一個階下囚演這種師門情深的戲碼。不尷尬么。”

    宗主沉默地看了他許久,終于卸掉了那副慈祥的假面。

    他冷笑一聲,低聲道:“我就說是白費口舌,那蠢貨還非讓我試試。想從你這撬點關于你師尊的東西,真是難如登天。你們倒是師徒情深,反倒襯得我像個惡人。”

    沈映宵也跟著笑了一聲:“您跟師尊放一起,任誰都會覺得師尊更好吧。論師德,他愛護晚輩,不會像您一樣派人襲擊宗中弟子。論道心,他告訴我人要以劍為道、不應對任何人送出修為,而您只想著怎么讓我體體面面地嫁去傲天宗。論修為,師尊已是合體圓滿,而您才剛分……”

    宗主額角繃出青筋,一把按住他的嘴,將人重重摜倒在床上。

    劍靈一邊心疼一邊嘖嘖吃瓜:“看來他的痛腳是修為。也對,你師尊姑且不說,你師弟才小幾百年就已經到了合體期,而宗主這么大年歲了,連合體期的門檻都沒摸到,才剛分神。也難怪他總針對你們朗月峰。”

    沈映宵:“……”師尊和師弟合體期,關我這個元嬰期什么事?打不過強的就拿我撒氣啊。

    他抬了抬眼,對上了宗主那雙被皺紋包裹的眼睛。

    宗主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視線落在了沈映宵直視著他的雙眼上。

    這個師侄的眼睛跟凌塵有些相似,可終究少了幾分鋒利。凌塵冷冷淡淡地掃過一眼,眼風如寒冰般割人,可他這個徒弟即便憤怒到極致,瞪著人的模樣也透著一股脆弱,像那些一指就能折斷的小白花,折磨起來毫無意思。

    他看了片刻,意興闌珊地松開手,拿起剛才放到一旁的符篆,慢條斯理地重新封住沈映宵的嘴:“不用急,你這伶牙俐齒有的是用武之地,現在說多了,小心死前叫不出聲音——既然師侄什么都不想說,那么今后我也不會再來,你就好好在此養傷吧。”

    ……

    這間密室昏暗又壓抑,沈映宵全身靈力都被鎖靈繩束著,別說入定修煉了,此時他連翻個身都費勁。

    而無法入定,每一分每一秒,日子便都格外難熬。尤其是現在他又落在敵人手中。這種糟糕的狀況,脆弱一點的人沒準會因此生出心魔,而本就被濁氣侵體的人,心魔則會被養得健健康康,白白胖胖。

    ——原本應該是這樣的。

    然而實際上,宗主離開以后,還不到一盞茶的功夫,沈映宵就躺回床上,神智進到了本命洞府。

    “被關小黑屋還真挺難熬的。”沈映宵走在自己的洞府當中,低頭整理了一下銀質面具和黑衣,愜意地伸了個懶腰。

    然后他望著四周景象,若有所思:“雖然我的‘小黑屋’比宗主的那個漂亮多了,還能更換天氣和風景。但仔細想想,我確實太忽視師尊的心理健康了,看來以后要常來陪他。”

    劍靈嘀咕:“你來的還少么?你師尊已經從一開始的嚴陣以待,漸漸變成你到了身邊都懶得睜眼了。”

    沈映宵一拂袖擺:“師尊只是中毒難受,不得不專心修煉,無暇迎接。”

    劍靈:“……?”先不說凌塵究竟為何不搭理你……你管他以前那反應叫“迎接”?

    沈映宵沒聽到它的腹誹,心情很好地去了倉庫。

    翻找片刻,他從中搬出一只漂亮的墨玉棋盤,又找到配套的棋子,然后帶著這些去了后院,在凌塵旁邊擺下。

    “來一盤?”

    沈映宵想下圍棋,然而剛捻了幾顆棋子,他忽然想起自己的棋風或許會暴露身份。猶豫片刻,只好又臨時改成五子棋。

    凌塵持子的手一頓,抬眸看了他一眼:“你連棋都不會?”

    “……”

    琴棋書畫都是修士幼年時的玩具,鮮少有人不懂。

    凌塵并不是在嘲諷,這話只是單純的問句。

    但沈映宵還是被他問得很沒面子,又不好反駁,干脆破罐子破摔地把問題丟了回去。他輕佻地笑了一聲:“不會。怎么,你要教我?”

    凌塵隔著棋桌,望著這個乍看陰沉冷酷,細觀卻有些窘迫的丹修,沉默片刻,低聲說:“好。”

    “不教就別……”沈映宵一怔,“你說什么?”

    他還以為凌塵肯定會像以前一樣瞥他一眼,然后冷冷地閉上眼睛不理人。可是怎么……

    凌塵說教,就是真的要教。

    他動了動手腕,腕上鐐銬被牽動,帶起一陣玉石碰撞的輕響。凌塵低頭看了一眼:“把鎖鏈放長些,這樣我抬不起手。”

    沈映宵應了一聲,本能俯身過去,幫他調整。

    調到一半他才忽然回神,連忙端正回反派該有的態度,輕慢地隨手將鎖鏈放長一截,一副給他恩賜的模樣。

    同時悄悄看了凌塵一眼,思索他是不是想借機偷襲自己——雖然師尊不是那種愛耍詐的人,但事急從權,萬一呢?

    可是想象中的狀況,并沒有發生。

    凌塵活動了一下手臂,理順衣擺,然后竟然真的拿起棋子,開始教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