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搶了孽徒男主的飯碗 第33節

    因此此時別說起身了, 他根本連一根手指都抬不起來, 話也全然說不出口。

    劍靈看出了沈映宵的意圖, 它忽然想起什么,幽幽開口:“你還有空琢磨怎么跟你師尊撒嬌呢?”

    “?”沈映宵順著神識譴責,“有話直說,別學著其他劍靈陰陽怪氣。”

    劍靈就聽話地直說了:“我記得前不久,你說要收集一些這里的藤蔓,用來研究里面的毒。可現在……”

    “!”

    沈映宵心里咯噔一聲。

    劍靈這么一說,他頓時想起來了。

    ……藤蔓。那些與師尊的毒息息相關、他原本想連根挖走的藤蔓,就在剛才那一眨眼的功夫里,全都被師尊連根化成了齏粉!

    他短暫慌亂了一瞬間。

    不過很快就想到了解決方式,重新鎮定下來。

    身為一個成熟的丹修,必須要能在糟糕的境遇中,找到希望的曙光。

    “問題不大,我先前撿了一些斷枝。若它們實在派不上用場,這不是還有我嗎。”

    物理意義上的“還有我”。

    沈映宵對劍靈鎮定道:“我本體的修為,只是比師尊分身楚傲天他們稍差了一點,但仍有元嬰之境。

    “能讓我這種高階修士,變成現在這副一動都不能動的樣子,可見剛才我和師尊吸收靈液的時候,祭壇上的那些混蛋藤蔓也沒少往我本體體內灌毒,我的血液當中,此時定然遍布它們的毒素——一會兒我找機會把本體弄到煉藥室,隨便從體內搜刮一點,就足夠研究。”

    劍靈狐疑:“當著你師尊的面,把本體弄進煉藥室?你真有那個膽子?”

    沈映宵硬著頭皮:“怎么沒有?現在我才是那個主宰一切的人。別說本體了,若我堅持,師尊也得給我乖乖躺進煉藥室里!”

    正想著,凌塵忽然握住了他的手腕。

    沈映宵一驚,心虛地差點從他懷里彈起來,好在被毒素牢牢壓制,整個人難以寸動。

    剛從這突發狀況中緩過神,下一刻,一股極其純凈的靈力便自凌塵指尖涌出,順著兩人皮膚相貼的地方,流入了他的經脈。

    ——凌塵看出了他本體的處境,此時竟想用那至純的靈力,為他驅盡體內的毒素。

    “?!”這一驚非同小可,沈映宵一想到珍貴的材料可能就要這么消失殆盡,居然硬是掙扎著吐出兩個字音,“不,不要……”

    凌塵一怔,沒想到這么快就見效了。

    雖然徒弟口中喊著的話有些奇怪,但他見沈映宵此時目光迷蒙,似是神志不清,因此并未停手,只盡力溫和下嗓音,安撫道:“是我。”

    沈映宵:“……”我知道是你,就因為是你……停手啊!

    他深吸一口氣,閉了閉眼,想要冒險把分身放出來,阻止這一場讓丹修震怒的暴行。

    誰知在他采取行動之前,簡直像是有什么東西聽到了他心里的吶喊,整座大殿,忽的重重一震。

    沈映宵的心臟,也仿佛被一只巨手牢牢捏住。他渾身一顫,心中本能泛起一絲被高階修士牢牢壓制的驚恐。

    費力地望向頭頂,就見穹頂那一只寂靜許久的玉龕,竟不知何時悄然打開——封印在里面的東西,竟已被放了出來。

    ……

    像是察覺了大殿當中的異動,干枯手臂被一道隱蔽陣法移入池底,鯨吞吸走了所剩的全部靈液。

    那只手臂上密密麻麻刻印著的陣法,也隨之被靈力激活,瘋狂流轉。

    原本干枯的肢體驟然膨脹至幾層樓高,巨手五指張開,狂躁碾壓過來。

    沈映宵越過凌塵的肩頭,看到了那只手上密布的特殊花紋。那似乎由無數重重疊疊的陣法構成,陣紋古樸繁雜,每時每刻都在混亂流轉,令人望之目眩。

    凌塵轉身將沈映宵擋在身后,兩指一并,召出無形劍芒。就在這時,不知從哪搶先飛來一物,直直撞向他,透著熟悉的氣息。

    凌塵順手接住,發現竟是他那一柄被銀面人扣押的靈劍。他心中一動,拔劍出鞘,攜著雷霆之勢斬向前方。

    他連人帶劍,在那巨手面前顯得有些渺小,可兩相對撞,氣勢卻不弱半分,最終竟是那巨手稍稍退了兩寸。

    巨手傳來狂怒的氣息,猛地握拳下錘。然而耽誤的這一時半刻,凌塵已借著剛才的力度,抱起沈映宵飛退。他眨眼間飄過池面,如同一抹輕盈的羽毛,遙遙落在了大殿另一端。

    凌塵望著自己的劍,又看向巨手手心那并未被他斬破的皮膚,眼底多了一絲詫異:“合體圓滿?”

    沈映宵一怔。

    合體期是此方世界的最后一個境界,而合體圓滿,更是意味著離飛升僅有一步之遙。

    到了這個境界,便已隱隱脫離了常規范疇,體質神魂都會脫胎換骨,質變到匪夷所思的地步。

    “難怪僅是一截斷肢,也能給人如此之強的壓迫感。”劍靈也覺出了這只巨手的不同,“莫非這是哪個飛升失敗的倒霉鬼留下的軀體?居然沒被天雷劈碎,看來輪回司的飛升雷劫,是該更新了。”

    沈映宵頂著源自本能的驚懼,直直望向那只巨手。心里不斷衡量著是否該放分身出來——他不放心師尊跟這種東西打斗,可又擔心分身一出現,屆時不僅不能幫師尊分憂,反而激起他一打二的心思,讓場面更加混亂。

    凌塵似乎察覺了他的不安,攬著他的那一只手握了握他的肩膀:“無論曾經如何風光,如今這也只是一截斷肢——難得遇到此等敵手,接下來的招式,你認真看完。”

    沈映宵反應了一下,才領會了他的意思,不由無言:“……”這都什么時候了,師尊竟還惦記著教學?

    沒等回過神,凌塵眼底已然泛起清光,他眉心那一抹冰藍小劍也亮了起來,光芒閃動,在昏暗的地底異常璀璨。

    劍靈仔細看了看,沉默了一下:“你那個封印設了跟沒設一樣,這才多久就已經被他沖開了,好在先前你沒被美色沖昏頭腦對他做點什么……下次記得買個貴一些的。”

    沈映宵:“……”那已經是最貴的了。

    ……不對,什么叫對師尊做點什么。這把劍又在編排他們純潔的師徒關系。等回去他就把那堆不良話本全都燒掉。

    與他心中雜念同時響起的,是一抹劍音低嘯。

    凌塵一振劍鋒,附在劍上的靈力悉數騰起,化作幾條十數米長的靈力飄帶,那些“飄帶”柔軟飄逸,可細看便能發現,它們其實更像一段高速震動的鏈條,構成飄帶的碎片一粒粒全是劍刃的形狀,其間蘊著至純的劍意,在兩人周身輕盈流轉。

    凌塵望著追向他們的巨手,劍身輕抬,在巨手襲至身前時忽然動了。他以飄散的劍意為媒介穿行,整個人都仿佛成了一抹幽影,即便抱著一個不爭氣被毒倒的徒弟,也絲毫沒有影響到他的速度。

    沈映宵被凌塵帶著,只覺得眼前分裂成了無數細碎的畫面,每一處角度都截然不同,但相同的是它們中間全都是那一只巨手。不間斷的高速移動讓他頭暈目眩,四面八方傳來的切割利響更是讓他耳中轟鳴。

    等一切停下,沈映宵早已一身冷汗。而在他們身后,那只巨手僵立片刻,轟然碎成無數巴掌大的碎塊,自半空崩裂而下。

    凌塵抬袖輕揮,那些碎片便像之前的藤蔓一樣,被靈力構成的冰晶包裹,眨眼間碎成粉塵。一抹細膩的白在余風中飄飄揚揚,碎雪般落下。

    凌塵并未回頭,一振劍刃,收劍歸鞘。

    他許久沒打的這么暢快過,想起身邊還有一個以第一視角看完了一切的徒弟,于是問道:“可看清楚了?”

    話音落地,半晌沒有回音。

    凌塵慢半拍地想起徒弟中了毒,似乎還不能言語,于是耐心地低頭看去。

    卻見沈映宵已然失去意識,暈在他懷里。在夢里徒弟都眉心輕皺,仿佛暈倒前受了不小的折磨。

    凌塵:“……”

    旁觀了一切的劍靈:“……”

    劍靈飄近,戳戳沈映宵:“跟著這種師尊長大,你前世的生命力可真頑強啊。”

    沈映宵:“……”

    他在輪回司待了這么多年,雖沒能得到靈修的功法,但神識卻比以往強健了一些。

    是以剛才,他其實沒有真暈,只是中途便頭暈目眩,不得不闔上了眼。

    因為沒看完,自然也沒法給凌塵提供什么感想。沈映宵像個被先生檢查課業時,功課只做完了一半的倒霉學生,只想裝病逃避一切。

    正犯愁醒來以后該對凌塵說些什么。就在這時,劍靈忽然感覺不對。它倏地抬頭看向穹頂,忍不住低罵:“這陣法真是一個套一個,沒完沒了。”

    沈映宵也跟著望過去,就見那只沉寂的玉龕,龕底陣法流轉,竟不知何時又凝聚出了一只閉合的眼睛。

    他心里騰的生出一絲悚然,就像剛才面對那只恐怖的巨手一樣。正要頂著那股針尖似的危機感,想辦法提醒凌塵,可這個念頭閃過的同時,那只眼已然睜開,目光遙遙落在了凌塵身上。

    下一瞬,凌塵的臉色驟然變了。

    “……師尊!”

    沈映宵貼著他,對他的靈力變化最為敏感——那好不容易靠著半池靈力壓制下去的毒,竟又有了被觸發的跡象!

    ……

    凌塵的體溫迅速升高,似曾相識的失控感,讓他立刻意識到即將毒發。

    他持劍的手略微發顫,沈映宵本以為他會握不住劍,倒在地上。誰知最后一刻,那只手卻又忽然收緊。凌塵循著直覺回身,劍意爆漲,一時滿殿粲然清光。

    沈映宵不得不閉了一下眼。再睜眼時,他往穹頂看去,卻見那玉龕已經碎了,陣頂層層疊疊的復雜陣法,也被兩道交錯的劍痕深深砍入,整段劈碎。

    玉龕裂成指節大小的碎塊,冰雹似的砸落在地,和剛才的粉塵混雜在一起,再無聲息。

    凌塵終于支撐不住,拄著劍緩緩跪倒在地,輕輕把沈映宵放下。

    沈映宵看到他這副被毒素侵蝕的樣子,又想起方才那些無往不利的劍意,心里一時發澀。

    可還沒等多想,旁邊劍靈已經眼睛一亮:“快快,快撿!此時不撿更待何時,外面的世界太危險了,你師尊果然還是更適合留在本命洞府里面。”

    沈映宵:“?”

    第37章

    不管心里是怎么想的, 總之沈映宵不可能再繼續旁觀。

    他在附近召出分身,元神移入,而后無聲走到凌塵身旁。

    沒等想好該說什么, 凌塵余光瞥見他嵌著銀絲的漆黑衣擺, 又看了一眼突然失去意識的本體, 蹙眉道:“你做了什么?”

    沈映宵:“……”本體現在只有眼睛能動,你居然都能立刻發現他暈了?

    這時機確實過巧, 但反正身上的黑鍋早已不是一口兩口了,沈映宵也懶得分辨,只笑道:“一點安神的藥, 他會有一場好夢。”

    凌塵半跪在地, 低頭看著面前靜靜躺著的徒弟, 掙扎著伸出手,想查看他的狀況。

    可很快他又想起自己如今靈力紊亂, 不僅什么都探不出來,沒準還會把毒傳過去, 只得收回了手。

    沈映宵望著面前這一幕, 倒是想起了另外一件事:先前他用本體試驗毒藥的時候, 渾身被那藥物弄的異常敏感, 劍靈只碰了一下他的臉, 他便癢得恨不得把那一整片皮都削掉。

    可剛才師尊抱著那么大的一個本體,卻還能硬撐著把人輕輕放下,而不是直接丟到地上……

    沈映宵有點感動, 嗓音便不自覺地放軟了些,上前一步:“難受么?不如回我洞府歇歇?”

    凌塵語氣微冷:“不勞費心。”

    沈映宵:“……”

    他本想表達關切之意, 可剛才那話一出口, 卻怎么聽都像是嘲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