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搶了孽徒男主的飯碗 第30節

    沈映宵一怔, 沒敢離本體太遠, 立刻跟了下去。

    一層層隱蔽但厚重的能量自身上拂過,他這才發現,下方這些看似空無一物的“深淵”當中,竟然也蒙著層層迷陣。

    深淵像迷宮似的彎彎繞繞,看似極深,可沈映宵跟著藤蔓穿行,沒多久,竟已沉到了最底部。

    劍靈忽然發現了一樣東西。

    它轉頭望向最底部的一座小山包,看清了那是什么,忍不住面露嫌惡:“這處蜃景選中的‘有緣人’,可真不少。”

    那座駭人的“小山”,竟是由一片尸體堆積而成。自上而下,越往深處,尸骨便越是陳舊。

    這里地勢低洼,不僅是死在圓形大殿中的人,就連死在其他幾扇門里的東西,也悉數被聚集在了這里——在尸山最頂部,沈映宵看見了一條眼熟的大蛇,蛇頭中心一道焦糊的窟窿,這正是剛才被戚懷風一劍洞穿的靈獸。

    而除了那條蛇,有不少尸體竟身著傲天宗弟子的服飾。還有一些人同樣眼熟,沈映宵仔細看了看,認出那是幾個據說被楚傲天擊敗、敗后隱退,再也沒出現過的惡徒。

    “楚傲天難道是在主動喂養這一處秘境?”沈映宵蹙了蹙眉,“最下方的尸骨雖看不太清楚,但那些法衣法器,卻不是近來常見的款式。而傲天宗也恰好是兩百年前所建……或許并不是這一方‘蜃景’碰巧出現在了傲天宗的后山,而是整個傲天宗,都是為了這座秘境建成。”

    沈映宵又想起一事:“我記得傲天宗因為靠近邊陲,弟子總是隔三差五失蹤,每一回,這筆賬都是記在魔修頭上——細算下來,‘失蹤者’多到驚人,若非楚傲天大方,肯為那些沒有傳承的弟子提供功法秘籍,并助他們修行,這宗門恐怕早便已經無人了。”

    劍靈:“這個傲天問題果然很大。不過居然親自做這種收集人手、喂養秘境的苦工,他倒不像什么幕后黑手,反而更像是一個被騙來打雜的人。也不知若是抽空找他問一問,能否問出背后那人的消息。”

    沈映宵也在想這件事:“當著兩個師弟的面不好動手。等離開這里,我再找個機會溜回來好了——突然出了這么大的事,楚傲天或許會伺機聯系幕后那人,我們先以他為餌,看看能釣上什么東西。若屆時那人毫無動靜,我再偷襲楚傲天,抓住他逼問。”

    不過,這得是出了秘境以后的事了。

    至于現在……

    沈映宵最后看了一眼那座尸山,無聲往前,跟在了本體旁邊:“先看看這里還有什么‘驚喜’吧。”

    ……

    那些藤蔓沒有吸干本體并把尸體丟在小山包上,而是拖著本體,進了一處隱蔽的洞xue。

    沈映宵沉默地跟著。等他們一前一后穿過一處狹窄的通道,眼前豁然開朗。

    沈映宵抬眸四顧,發現這里竟然又藏著一處大殿。只是和上面那處大殿相比,這里的一部分雕刻風格,似乎沒那么遠古。

    ——換句話說,這里不是全然出自秘境主人之手,倒更像是后來人改造而成。

    “首先排除楚傲天,他應該沒這么好的技術。”

    沈映宵排除了一個,然后發現暫時也沒有別的可疑人士了,只好不再多想。他一邊跟著本體往前,一邊認真觀察著四周。

    ……

    這處大殿光線昏暗,中央有一方極其澄澈的水池,水池一端搭建著祭壇。

    那些藤蔓目標明確,本體被它們拖著,跌跌撞撞來到了祭壇上面。

    很快,藤蔓便把人牢牢捆在了刑架上。細小尖刺扎入本體體內,繼續輸送著那些讓人軀體麻痹的毒素。

    與此同時,有一根格外粗壯的藤蔓,自祭壇的縫隙中緩緩升起。它像蛇一般彎曲而立,尖端挺起一根尖刺,圓錐般的尖端升至本體胸前,抵著心口,穩穩扎了進去。

    咔擦。

    沈映宵不能繼續旁觀了,他伸出手,將尖刺折去,只留下一片捅不穿人的尾端。

    本以為這些藤蔓會像剛才那樣反抗,誰知進到大殿后,它們卻像是老實了許多,也變得遲鈍了許多。

    那條尖刺沒發現自己的腦袋被人掰斷了,一無所覺地繼續往下扎去,殘留的刺根緊緊抵在本體胸口——若是剛才那尖刺沒被沈映宵折斷,此時本體的心臟,一定已被徹底貫穿。

    沈映宵正感慨著這尖刺頗為狠毒,沒想到這才只是一個開始。

    下一瞬,刺根竟忽地綻開,殘留的木碴像細小鋼刃般劃過,在本體心口劃出數道血痕,一片血跡溢出,在白衣上蔓延開來,觸目驚心。

    沈映宵:“……”

    他后知后覺,低頭撥弄著手里那截斷掉的尖刺,這才發現這東西不是那種光滑木刺,而是由一片片刀片般的尖刃緊緊攢成。

    “原來是用來放血的。”

    沈映宵又低頭看向腳下的祭壇,果然見本體正下方的位置,開了一道用來導流的血槽。

    正看著,一滴血滑落,啪嗒掉落到了血槽當中。

    沈映宵一怔,重新看向本體,卻見胸口的血跡大多被衣物吸收,沒有跌落下來。

    之所以會有血落在血槽里……

    是因為他腰上又出血了。

    ——戚懷風下過無數秘境,得到過無數傳承,他常用的靈劍,更是非同尋常。

    是以先前本體被藤蔓拖進秘境時,戚懷風在本體腰側劃出的那一道口子,一直到現在,都沒有完全愈合。

    傷口原本已不再出血,但此時,本體被沈映宵壓制了靈力,又被藤蔓捆著手腕吊在木架上。牽拉之下傷口崩開,所以一些血液才沿著腰身滑落,落在地上。

    沈映宵猶豫片刻,并未給本體止血。他想看看這大殿究竟還藏著什么秘密。

    低下頭,就見那幾滴血,沿著雕刻有奇異花紋的血槽,緩緩滑向下方,朝著那一潭清淺的池水匯合而去。

    沈映宵蹙眉看著,隱約覺得血液這種色調濃重的東西,和前方那一潭清澈見底的池水格格不入。

    這時,簡直像在解答他的疑惑一樣,血槽上那些沿途的“雕飾”,竟忽然蠕動起來。

    沈映宵目光一頓,定睛細看,這才發現那些沿著血槽底部分布,乍一看像是雕花的東西,其實竟是一些形狀獨特的根須。

    隨著本體的血液流經,那些安靜貼在地面的根須,忽的膨脹起來,蟲子般蠕動,迫不及待地將那些血吸收了進去。

    沒多久,池邊的枯枝就開出一朵花,花瓣綻放,花蕊孕育出一滴極小但極其精純的能量,啪嗒落入下方的水池當中。

    只是一滴小小的液體,可那“水池”卻忽然波動了一下,漣漪從靈液滴落處擴散開,緩緩撞到另一端,又輕彈回,整潭池水仿佛都活了過來。

    劍靈鼻尖微動,突然開口:“我剛才感覺到的就是這個——這根本不是什么水池,這是至純靈力濃縮成的靈池!”

    沈映宵:“!”

    剛才這一池水平靜無波,還看不出什么。

    但此時,簡直像被新加入的靈力盤活,空氣中的靈氣濃度驟然升高——剛才這里的靈氣便已經比其他地方要濃,如今更是濃郁到讓人置身其中,便有一種醉酒般的微醺。

    沈映宵細一感應,發現了一件事。

    這些靈力精華,雖是由藤蔓孕育而出,卻沒有沾染到木屬性,反倒極其純粹,十分像是仙靈之體體內的靈力。

    沈映宵望著這一池水,心里不禁涌起了一點黑熊精挖到野蜂蜜一般的質樸開心:“這么多,一時半會兒根本吃不完。得先想個辦法把它弄回本命洞府——除了提升修為,還能分給師尊一些,壓制住他體內毒素。”

    聽他這么說,劍靈也開始發散思維:“還有那個什么魔源,若日后真能尋到它,恐怕只它一個就已足夠讓你升到頂級,屆時沒用完的靈液就能拿來培養你師尊,讓他一路升到合體后期,瀕臨飛升。

    “你便隨身揣著你師尊,遇到強敵就放出他讓他助陣,屆時你們黑白雙煞,橫掃天下,輕輕松松便能橫推這個世界!”

    沈映宵想到那個場景,雖然中二,卻仍是無可避免地心動了一下。

    但嘴上還是矜持著:“不要這么說,師尊又不是什么隨身小精靈,他有他自己的想法。”

    正想口頭矜持完,便著手推進這個計劃。

    誰知這時,上方的余光里,有什么東西突然動了一下。

    沈映宵一怔,倏地抬眸看向穹頂,這才發現大殿頂部的陰影當中,竟靜靜吊著一只三尺見方的盒子。

    目光落在玉盒上面的一瞬間,沈映宵忽然有了一種極強的被注視感——就好像那盒子里有什么東西睜開了眼睛,正往下方掃視過來。

    第34章

    沈映宵本能往旁邊一抬手, 抓住本體,想把他收回洞府。可卻因那藤蔓寸寸糾纏,沒能成功。

    他只得暫且橫跨一步, 攔在了本體面前。

    不過穹頂上那個東西, 似乎并未在意一個區區祭品, 它的目光只是短暫停留一瞬,便又落向了正下方的靈池。

    或許是池中的能量還不夠多, 時機未到。它那因新靈力注入而短暫蘇醒的意識,又緩緩沉寂下去。

    沈映宵松了一口氣。

    頭頂這只盒子,雖不至于讓他感到恐慌, 卻仍讓他隱隱有了一種危機感。再加上那大片的藤蔓也是個麻煩, 如今無事發生, 反倒是最好的結果。

    ……但沈映宵還是對頂上那東西非常好奇。

    而且進這秘境,本就是為了摸清幕后之人的秘密。若遇到異常什么都不做, 反倒背離了初衷。

    這么想著,沈映宵便打算收起本體, 然后自己升到穹頂看看。

    他看準位置, 升起藥霧,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截斷幾根藤蔓, 將本體丟進了本命空間。

    藤蔓遇襲, 短暫躁動起來。沈映宵用著分身,屏息立在一旁。沒多久,那些藤蔓便因找不到目標, 重新沉寂下去。

    沈映宵松了一口氣,正打算升上穹頂查看, 抬起頭卻忽然一怔。

    頭頂空空蕩蕩, 哪還有什么玉盒, 只有一層薄紗似的陣法緩緩流淌。那陣法極其復雜,一眼望去竟令人頭暈目眩。

    此外,還有另一件東西也變了——沈映宵低頭望向那一片韻滿靈液的靈池,卻發現池水也似乎變成了普通的水。

    他靠近過去,就見湖面同樣有一層陣法相隔,那陣法隱隱借助了整座秘境的力量,牢牢封住一池靈液,令人難以窺探。

    ……也難怪以劍靈的敏銳,它竟一直到了湖邊,才感覺到了能量來源——在祭祀開始之前,這座大殿的秘密,竟是完全隱藏的。

    “……”

    沈映宵看了看穹頂,又看看湖面。

    猶豫片刻,他取出本體,從本體身上取了些血,滴到了祭壇的血槽當中。

    藤蔓根部將血液吸收、靈液滴入靈池、玉盒現身,一切都重復著之前的步驟。

    但就在沈映宵打算飛往穹頂時,或許是察覺到了祭壇上空空蕩蕩,穹頂很快變得空無一物,靈池也再度閉合,一切又回到了原狀。

    沈映宵:“……”

    他沉默許久,最終嘆了一口氣。

    沈映宵又一次取出本體,伸手戳戳離得最近的藤蔓,閉眼把本體往上面一放。

    藤蔓懵了一瞬,似乎在它漫長的藤生當中,從沒見過這種天降餡餅砸到自己刺上的好事。

    但送上門的獵物怎么可能不要,很快許多藤蔓涌來,沉寂的空間重新變得活躍。它們開開心心的拖著本體前往祭臺,沈映宵默默跟上,剛才的事又重新來過一遍。

    本體被捆上木架,沈映宵折了尖刺,滴血進湖。穹頂的東西睜眼又沉睡,一切都和上一次一模一樣,只是因被頻繁打擾,頭頂玉盒當中,隱隱傳來一絲不耐煩的情緒。

    沈映宵:“……”這能怪我嗎,誰讓你們吃完就跑,不講武德。

    對這群未知的怪物,他雖有點心虛,卻并無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