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搶了孽徒男主的飯碗 第15節(jié)

    聽說這種蚌珠千年成型,藏于深海,一粒難求,佩在身上時(shí)會流轉(zhuǎn)出萬千光華。若是放在拍賣會上,那些愛美的修士能拼得傾家蕩產(chǎn)。可它在梅文鶴這里卻被隨意碾碎,扔土似的丟了出去。

    還有些人并不認(rèn)識這珍珠,只好奇道:“那帕子是做什么的。”

    梅文鶴的注意力全在那些粉塵上,平日里又給病人們答疑解惑慣了。聽到人問,他隨口便道:“師兄負(fù)傷時(shí)用過它,它上面留著師兄的氣息。”

    旁人一怔,愣愣道:“你師兄的帕子?那它為何在你手里?”

    “……”

    梅文鶴回過神,面不改色:“師兄那病癥來得詭異,我至今未解其中奧妙,閑暇時(shí)便借此剖析。”

    眾人恍然大悟:“原來如此。”雖然不太懂原理,但可能這就是醫(yī)修吧。

    閑聊間,眾人忽然窺見變化,全都噤了聲,屏息望著前方。

    ——珍貴難尋的留影珠,果然不止“裝飾”一種用途。

    那些在空中懸而不散的粉塵,竟真的循著沈映宵殘留的氣息,構(gòu)筑成型,化為一道虛渺的人影。

    雖看不清面容,但從身姿和衣著來看,這虛影的確便是朗月峰上的那位大師兄。

    梅文鶴目光流轉(zhuǎn),心里微松:影像還算清晰,可見師兄剛離開這里不久,若真的出了什么事,或許還趕得及。

    在他沉默的注視下,那道由粉塵勾勒出的人影,緩緩動(dòng)了起來,還原著昨夜沈映宵的行蹤。

    沈映宵似乎有心事,他在門口徘徊片刻,忽然好像下定了決心,走出了屋子,來到院中。

    梅文鶴長袖一揮,讓擋路的人退遠(yuǎn)。

    沒了阻礙,那個(gè)身形虛渺的師兄一路走出去,走到了由陣法構(gòu)筑的屏障旁邊。

    這陣法應(yīng)該是凌塵布下的,沈映宵走不出去,于是放棄似的退了兩步。

    這時(shí),空中殘留的氣息被他人侵染,另一道虛幻的幽影憑空出現(xiàn)——昨晚這里竟然還有另一個(gè)人。

    那人剛一現(xiàn)身,沈映宵就如同被他隔空敲暈,整個(gè)人像被抽了骨頭似的軟倒下去。

    而黑影隨手接住沈映宵,用一點(diǎn)也不憐香惜玉的姿勢將人拎起,打破屏障,往深林行去。

    梅文鶴下意識地追向那邊,粉塵卻已到了極限,嘩啦消散——出了這間院子,陣法和氣息太雜,留影珠維持不住,無法再復(fù)現(xiàn)更多的事。

    梅文鶴停下腳步,靜靜望著那散落一地的粉塵。

    許久,他低笑一聲:“真是有趣。”

    本想找他求藥的人瞥了他一眼,無聲退開一圈:“……”這位醫(yī)修看上去心情不好……要不他們改天再來?反正病也算不上急。

    倒也有一兩個(gè)敬業(yè)的長老,更專注于這件事本身:“那擄人的家伙是誰?我昨晚就在朗月峰,卻竟對此一無所覺!莫非他修為要高過我?”

    梅文鶴環(huán)著雙臂,垂眸想了想:“如今師兄已不再背負(fù)‘結(jié)侶’之事,竟仍有人處心積慮地對付他……這么看來,先前他忽然道心走岔,或許不是偶然。”

    前幾日沈映宵虛弱伏在仙鶴背上的畫面,無聲在他腦中閃過。一想到那樣的師兄竟要落入別人之手……

    梅文鶴低頭理了理自己的藥囊,垂下眼睫,斂住眸底彌漫的殺意。

    可殺意歸殺意,事已至此,他究竟該去哪里尋人?

    ……

    梅文鶴念叨著自己師兄的時(shí)候。

    另一邊,也有人罕見地在想著他。

    凌塵離宗之后,按沈映宵先前所說,去了梅文鶴所在的郁青山。

    他并未用符鳥提前知會,因?yàn)槟欠⒉槐人鶆Ω臁H欢藭r(shí),沒有預(yù)約的壞處便體現(xiàn)了出來——等他趕到,梅文鶴早已離開,當(dāng)?shù)氐娜艘舱f不出他究竟去了哪。

    這讓凌塵略微怔了怔。

    二徒弟只是掛在他名下,不常同他一起修習(xí),即使如此,凌塵也記得他的性子。

    梅文鶴慵懶隨性,總是做什么都慢吞吞的,且從不接急診。他每每在外出診,到了一地總要先沐浴焚香,住得舒坦了,才肯耐下心來開始做正事。

    前日梅文鶴給沈映宵傳信時(shí),才剛到郁青山。按凌塵的推測,自己趕來時(shí),梅文鶴應(yīng)該才剛剛結(jié)束他那套繁瑣的流程,開始給別人診治。

    誰知自己卻竟撲了個(gè)空。

    沒找到人,凌塵只得離開。

    思索片刻,他并未按照原定的計(jì)劃趕去結(jié)侶大典的舉辦之地,而是打算先去找醫(yī)修,解決自己體內(nèi)的異狀。

    ——先前那些他并未在意的細(xì)小異樣,不知何時(shí)愈演愈烈,竟讓他御劍時(shí)都險(xiǎn)些分神。

    這種狀況,不管是截殺還是‘結(jié)侶’,顯然都無法繼續(xù)施行,他必須先弄明白自己這究竟是怎么了。

    ……

    事關(guān)重大,凌塵難得做出了保守一點(diǎn)的選擇。

    然而麻煩卻還是找上了門。

    又一次元嬰異動(dòng),凌塵一身冷汗,被迫停下調(diào)息。

    沒等靈力流轉(zhuǎn)完一周,他忽有所覺。

    凌塵咬牙壓制著體內(nèi)的虛軟,伸手握住劍柄,睜眼的同時(shí)往斜側(cè)方掃出一劍。劍風(fēng)凌厲,從地底探出、正伸手抓向他的黑影應(yīng)聲而斷。

    那襲擊者被輕易斬成兩截,可臉上卻依舊帶著詭異的微笑。凌塵抬眸的瞬間,他整個(gè)人如同一團(tuán)膨脹到極致的水囊,忽地炸開。

    冷冽靈力流轉(zhuǎn)在凌塵周身,擋住了撲面而來的鮮血和碎rou。然而那血rou竟化為粉塵,眨眼融進(jìn)他的靈力,附骨之蛆般沁入經(jīng)脈。

    凌塵體內(nèi)暗藏的毒素,原本像一片蟄伏的燃料,靜靜流淌,存在感低微。

    但此時(shí)它們卻像是被火星沾上,轟然引爆。

    難以言喻的酸麻從周身驚起,四肢百骸仿佛落滿了種子,嫩芽四處萌發(fā)。凌塵目光瞬間失神,他攥緊劍柄,堪堪用劍支住身體,緩緩跪倒在地上。

    微顫的手指觸碰到地面的瞬間,一片刀刃般尖利的靈力從他身上蔓延開,向四周席卷,濃密的樹林如遭風(fēng)暴,瞬間被攪得枝葉橫飛。

    塵土彌漫,駭人的風(fēng)壓鋪面襲來,一道藏身在暗處的紅衣人影稍一猶豫,便被割出一片血口。

    他低罵一聲,只得飛身后退,暫避鋒芒,不敢近身。

    “中了毒還這么難抓,還好上面那位有點(diǎn)腦子,沒讓我們直接上手。”紅衣人面色陰鷙,卻不見太多焦急。

    他停在遠(yuǎn)處,簡單處理過傷口,好整以暇地等著毒素爆發(fā)、凌塵徹底倒下。

    等了許久,那冷冽的風(fēng)暴終于停歇。

    紅衣人這才飛身過去,然而往地上一看,那里竟空無一人。

    “跑了?”他一愣,旋即低笑起來,陰冷道,“那副樣子,又能逃到哪去。”

    他從懷里取出一件陣盤,搗鼓片刻,指針飛速旋轉(zhuǎn),逐漸定在一個(gè)方向。

    紅衣人露出一抹冷笑,飛身想要追向那邊。

    然而才邁出一步,腳下枯葉當(dāng)中,忽的騰起幾只蝴蝶,個(gè)個(gè)巴掌大小,蝶翼純黑,眨眼便已翩然飛至他眼前。

    這蝴蝶生得詭異。紅衣人覺出不對,騰起靈力擋開。

    然而相觸的一瞬間,和剛才凌塵的遭遇一樣,那些蝴蝶竟忽的化為粉塵,順著靈力鉆入他四肢百骸。仿佛一簇尖銳的玻璃碴被塞入體內(nèi),劇痛順著血流,劃遍全身。

    “啊——!!”

    林中響起一聲慘叫,紅衣人栽倒在地,長蟲般在地上扭動(dòng)掙扎,指甲在自己身上劃出道道血印,手中陣盤應(yīng)聲摔出。

    他身后,一道黑衣人影無聲從陰影中站起。

    沈映宵一身銀絲鏤邊的黑衣,半臉面具泛著冷冽銀光。他跨過紅衣人,走向陣盤,隨手將這東西撿了起來。

    垂眸掃過手中陣盤,又瞥了一眼倒在地上的紅衣人,他微一抬袖,無數(shù)漆黑蝴蝶從他袖中涌出,團(tuán)團(tuán)蓋在那人身上。

    殺豬似的慘叫聲迅速消失。

    整片深林重歸寂靜。

    第18章 撿到師尊了

    令人欣慰,同時(shí)也令人犯難的是,即便是中毒的師尊,也遠(yuǎn)不像沈映宵想象中那么好抓——?jiǎng)偛潘€沒出手,凌塵竟自己就掙扎著離開了。

    只是那毒奇詭無比,他到底沒能走出太遠(yuǎn)。不管是剛撿的陣盤,還是沈映宵身邊的劍靈,都能察覺出凌塵就在附近。

    沈映宵遠(yuǎn)遠(yuǎn)望了一眼師尊所在的方向,如同一抹虛渺的影子,飄身追去。

    ……

    雖沒親眼見過前世師尊被伏擊的場面,但一想起剛才紅衣人臉上的獰笑,沈映宵就一陣蹙眉,忍不住想象出一些讓人殺意暗涌的糟糕畫面。

    不過很快,眼前真實(shí)的景象,無聲沖淡了種種令人煩躁的幻影。

    ——穿過層層深林,凌塵出現(xiàn)在了他眼前。

    沒有想象中那些亂七八糟的追擊者,只有師尊獨(dú)自一人,清凌凌的身影立在林間,如同污濁的沼澤落下一片飛雪。

    沈映宵無聲松了一口氣。他快步趕去,然而這時(shí),凌塵卻忽然抬劍,隔空一點(diǎn),鋒銳劍芒眨眼襲至他面前。

    “!”

    沈映宵沒想到他還有余力出劍,匆忙閃身,卻還是被打掉了面具,耳后青絲散落下來。

    他看了一眼掉落的面具,也沒在意,反正這東西本就是鏤空的,且只遮半臉,戴不戴都一個(gè)樣。比起這個(gè)……

    沈映宵望著凌塵,試探著走近一步。

    凌塵遲緩地抬起頭,看向了他。

    沒了凌亂垂落的發(fā)絲遮擋,他的臉露了出來,眸光清清淡淡,乍一看和往常一般無二,細(xì)看卻能發(fā)現(xiàn)他瞳孔沒有焦距,眼底早已失了清明。

    月光穿過枝葉縫隙,灑在身上,他的一切都有些朦朧,唯有眉心那抹冰藍(lán)小劍亮得驚人。

    沈映宵本想繼續(xù)向前,可目光落在凌塵眉心時(shí),他心中卻陡然一顫,無端泛起一絲尖銳的危機(jī)感。

    劍靈也早就留意到了凌塵眉心的印記,它提醒道:“小心些,那里面封著他刻意積攢的劍意,雖然此時(shí)靈力紊亂,難以精密控制,但被逼急了拿來當(dāng)個(gè)同歸于盡的自曝按鈕,還是綽綽有余的。”

    “……”一把仙氣飄飄的劍,說著這么有現(xiàn)世氣息的詞,若在往常,沈映宵難免要提醒它注意畫風(fēng)。

    但此時(shí)他早已顧不上這些,隔空望著凌塵,一時(shí)也不知該不該上前。

    這時(shí),凌塵卻動(dòng)了。

    剛才沈映宵快速接近,他本能反擊。如今來人動(dòng)作慢下來,凌塵卻像是感覺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