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即便是逃了出來,我們也發現,它就仿佛一根套在我們脖子上、隨時收緊的繩索……” “我們,甚至失去了最為得意的本事……” “不僅如此,還顛沛流離,難以生存于世……” “而這一切,都不過是為了逼迫我們,重新返回那歸云墟去,接受懲罰……” “辜云飛那條老狗,當初一身強橫實力,早年間不遜于青城三老的水平,但是為了活命,卻是落了個功力散盡、投靠邪魔,化成為妖的下場;而我呢,當年名冠西北,乃寧中豪富,最終卻落了個家破人亡、窮困潦倒的殘局,這些年來,也是饑一頓、飽一頓,跟條街邊野狗一般……” “你爺爺,這些年來,想必過得也很難過吧?” 說到這里,范莫問嘆著氣,朝著我問道。 呃? 聽到他的話語,我猶豫了一下,卻還是說道:“他……還行吧。當年金盆洗手之后,就在家里務農,然后家里子孫頗多,也沒有讓他怎么受苦……” 我說得其實挺含糊了。 事實上,我爺爺何止是“沒有受苦”,反正是自打我記事起,都沒有怎么看他下過地、干過活。 雖然不比城里面天天去跳廣場舞、找老伴兒的老頭強…… 但比眼前這位范莫問,是要好許多的。 然而即便如此委婉,范莫問聽了,卻也很是驚訝。 他忍不住問起了我爺爺的晚年生活來。 我想了想,覺得人都已經故去了,也沒有什么可隱瞞的。 于是我跟他說了起來。 講完之后,范莫問直接就懵了。 他沉默了好一會兒,突然間看向了我。 他問我:“你……是不是身體有問題?” 我毫不隱瞞,點頭說道:“對,胰腺癌晚期,活不過幾個月的那種……” 聽完這些,范莫問突然間哈哈大笑。 笑著笑著,他卻是流出了眼淚了,咬牙切齒地說道:“許大有啊許大有,我一直瞧不起辜云飛,卻把你當做老大哥,就是覺得為人誠懇善良有底線……卻沒想到,你居然將這詛咒,直接轉移一半,給了自家兒孫……” 自家兒孫? 說的,難道是我? 瞧見范莫問這瘋癲模樣,我嘆了一口氣,卻并沒有為之惱怒。 雖然我不知道事實,是否如范莫問所說的一般。 但即便如此,我對爺爺也沒有太多的怨恨,反而感謝他將我給領進了修行這個大門里面來。 許家到了我這一輩的兄弟姐妹,足有二十三人。 但爺爺卻把這“機遇”,留給了我。 對此我更多的,是感激…… 畢竟,之前不知道,而踏入了這一行以后,我發現雖然到處都充滿了危險。 但對我而言,危險背后,卻是充滿了致命的誘惑力。 范莫問瞧見我一點兒都不在意,臉色都沒有改變,那瘋狂卻是少了幾分。 隨后他變得正常一些,認真打量著我,說:“不愧是我許大哥選的接班人,沉穩大氣,遇事不驚……” 我問他:“繼續?” 范莫問這時卻是收斂了對我的輕視,眼神里多了幾分尊重,點頭說道:“好。” 我說:“我爺爺的葬禮上,從湘西來了一伙人,為首的叫做王永白——那時我還沒入行,他將我按照地上,逼問我歸云墟的消息……” “王永白?” 范莫問雙眼瞪得滾圓。 我點頭,說對。 范莫問破口大罵:“艸了!王永白這個小辣雞,居然膽敢打你?而且還是我許老哥的葬禮上?” 我問:“你認識王永白?” 范莫問惡狠狠地說道:“當初被人打得扔在了臭水溝里,被我們救了出來,屁顛屁顛在我們跟前搖尾乞憐,狗一樣的玩意……后來還是你爺爺給他指了一條路,這才慢慢發達起來的……” 我說:“歸云墟,我是從他口中聽說的。” 范莫問說:“真沒想到,狗都開始咬恩人了——早知如此,當初我們兄弟上路,就應該拉著這狗東西一起走……” 我瞧見他怒氣沖沖,反而笑了,說:“當初,你們只覺得,自己奔向的,是寶藏,和大好前途,對吧?” 范莫問嘆息一聲,隨后說道:“其實對于某些人而言,算是吧……” 我盯著他的眼睛,認真問道:“所以,歸云墟,到底是怎樣的一個地方?” 范莫問說:“莫問莫問,問了就是害你。” 我說:“你剛才也說了,歸云墟的詛咒,我爺爺已經分了我一半,所以我的余生,注定與此關聯了……” 范莫問打量了一會兒我,然后說:“即便如此,你也有你自己的機緣,而不是從我口中得知。” 我沒有堅持,而是又問道:“那么,歸云墟位于何處?” 范莫問連連搖頭,說:“莫問莫問……” 我放下了筷子:“也行,吃完這頓飯,咱們就此別過吧……” 范莫問頓時慌了,放下手中酒杯,拉著我說:“別啊……” 我挑眉,問:“怎么,還有何事?” 范莫問指著旁邊胡吃海嚼的虎子,說:“你都能請得起這樣的保鏢,想必混得很不錯吧?我想問……我是說,你身邊,還缺不缺人手啊?能不能考慮考慮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