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沒想到她會這樣問自己，如此坦白，一點(diǎn)也不拐彎抹角，只是沉默著。

    李雁兒猜想，他寵自己的那幾年，自己也的確借著他的手，為非作歹了好幾年，如今他即使是收回去，也無濟(jì)于事。她的勢力已經(jīng)根深蒂固，已經(jīng)播種，除非殺了自己，否則這棵樹只能生根發(fā)芽，越長越大。

    他知道這個道理，又做不到殺了自己，所以才會這樣慢慢若即若離起來。

    這時，只聽得外面李德全稟告，“皇上，隆科多求見。”城門已經(jīng)下鑰了，必然是天大的事情，隆科多才會驚擾圣駕。

    康熙沉聲道，“宣。”

    隆科多急急地走進(jìn)來，稟道，“皇上八百里加急，葛爾丹集結(jié)兵力三十萬，與科爾沁王約定，要在今天秋天會兵南下。”

    ☆、第五十七章 于建

    “三十萬。好大的口氣。”李雁兒驚呼了一聲。

    隆科多有些不屑地瞥了她一眼，估計是覺得她甚為無禮，皇上都沒說話呢，她說個什么，“葛爾丹已經(jīng)吃了喀爾喀三部，勢力已經(jīng)伸展至甘州一帶。去年，又收了了天山南路的南疆地區(qū)，并將自己的勢力擴(kuò)展到七河流域與伊塞克湖地區(qū)。三十萬，一點(diǎn)也不奇怪。”他語中帶著滿滿的看不起，示意她一個女人懂什么軍事。

    康熙不予置否，吩咐道，“隆科多，你幫朕挑選三十名最好的侍衛(wèi)，陪著朕一起去奉天。明天就走。本來太皇太后病重，朕想多陪陪她的，現(xiàn)在還是先去一趟吧，然后去告訴高士奇一聲，讓他隨駕。”

    “臣領(lǐng)旨。”隆科多行了禮退了下去。

    夜已經(jīng)深了，李雁兒轉(zhuǎn)過頭，認(rèn)真道，“皇上別擔(dān)心。葛爾丹必然是騙人的。他哪來的三十萬。再說，前幾天不是收到密報說喀爾喀如今還在內(nèi)戰(zhàn)中，所以根本不盡不實(shí)。反正管他多少，來三十打五十，來一百打一萬！隆科多那些話，就太長他人志氣了，滅自己威風(fēng)了。”

    康熙覺得她的話深合自己的心意，點(diǎn)點(diǎn)頭道，“他性格就是如此，但他分析的也不無道理。我們暗中作準(zhǔn)備就好了。”

    李雁兒見康熙眉頭緊鎖，知道他仍然是很擔(dān)憂，“那個隆科多什么都不知道，皇上才是雄才大略呢。以此制敵，何敵不摧；以此攻城，何城不克！那葛爾丹就是小烏龜，我們就踩踩踩踩踩踩。我小的時候和只大烏龜打架搶地盤，他也很聰明，我也很聰明，所以只能比誰更狠了。那葛爾丹，我看吧，就是比一般人狠一點(diǎn)，也就是只老烏龜。”

    康熙撫摸著她如云的頭發(fā)，眉頭舒展哈哈笑道，“你前面還說的正經(jīng)，后面就不成器了。什么老烏龜大烏龜?shù)模磕强墒敲晒磐酰⒘藴?zhǔn)噶爾汗國，征服哈薩克，滅了葉爾羌汗國。這些都是既定的事實(shí)，正所謂知己知彼，百戰(zhàn)不殆嘛。對了，這句何城不克你是特意為我背的嗎？”

    李雁兒打了個馬虎眼，道，“算是吧，也就會這一句，那些喪氣的話都沒背。還有犯我中華者，雖遠(yuǎn)必誅。你聽了喜歡嗎？”為了背這些，她還討好了一下高士奇。

    康熙拉近她，看著她如玉的臉，眼角滿是不羈，嘴角笑意盈盈，看著就像是畫里走出來的一樣，“喜歡。我很喜歡。”

    “那帶我一起去奉天嗎？”她趁機(jī)道，“我不想離開皇上。”

    康熙心弦一震，他很想同意她，可是舟車勞頓，太過辛苦，他有些舍不得，“你先去看看容若，我很快回來。而且這次，我必須帶巴雅爾一起去，你一定不高興。”

    李雁兒聽著他溫柔的語氣，一點(diǎn)也沒有懷疑防備她的樣子，她也放下心防道，“我也不是一定要和皇上一起，就是，恩，我也沒那么小氣吧。”

    康熙笑道，“你不小氣嗎？你心眼小的很吧，只是故作大方。其實(shí)是個睚眥必報的小人一個！”

    “好好好。你知道就好，所以皇上此去，好自為之吧。”

    “朕若不呢？你待如何？朕是皇上，富有四海，如何好自為之？”

    李雁兒心想，這是跟我常反調(diào)來了，“那奴才也就在容若那里不回來了，咱們好聚好散吧。”

    “混賬！”康熙假裝厲喝道，“朕必須讓你求饒。”說著抱起她，向御塌上走去。

    **

    次日，康熙秘密前往奉天，李雁兒出宮，往明珠府而去。她如今對這個北京城，就跟自己家一樣，再也不是當(dāng)初那種茫然無知。哪里的妓院最好，哪里的酒菜最香，她都了若指掌。

    她先回了一趟康熙賜她的宅子里，好好地梳洗打扮了一番，換了身男裝。一身黑色長袍，風(fēng)度翩翩，儼然一個京城貴公子的模樣。康熙之前也有叮囑，讓她去明珠府以男子的身份而去。

    這個男子身份又名葉玄，甚至還參加了科舉，是秀才出身。這些康熙知道，但他不知道的是，李雁兒還以這個名字，給自己捐了個官，她所有的銀兩也都是以這個名字收斂的。其實(shí)她也知道，康熙是太忙，沒空查自己，若是查起來，也瞞不住他。

    她從自己的府邸里出來，直奔明珠府而去，正好路過一個賭坊。李雁兒停下來，想了一想，現(xiàn)在是日中，也許容若還在午睡呢，等老子賭幾把，再去。那邊還在猶豫，這邊就一頭鉆進(jìn)了賭坊里。

    賭坊里是人頭攢動，正是五月天，汗味撲鼻，她也不在意，拿出一些銀票就開始賭起來，鉆到一個桌子前，扔下個三十兩，跟著人一起叫喊著“大，老子出山第一把必須大！”沒想到運(yùn)氣好，莊家一開果然是大。接下來幾把，還是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