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巴狗明白縣官不如現(xiàn)管的道理，跟著蔣礦長回到地面。

    一切都在黃大森的算計之中，孫望一直在企業(yè)工作，年輕時也在街上打過架。可是，這一次是殺人。他身體有些僵硬，走路時總覺得低一腳高一腳。

    楊永福是第一次來到紅源礦井，身處礦井深處，分不清東南西北，跟著孫望就朝銀溝二號巷道走去。

    “孫礦，紅源二礦以前是銀溝煤礦，我們現(xiàn)在是在紅源還是銀溝？”

    “我們是從紅源下礦的，現(xiàn)在，還在……還在紅源。”

    “銀溝在哪個方向？”

    “那邊……那邊。”孫望緊張起來，以為楊永福發(fā)現(xiàn)了什么，便指了指銀溝的反方向。

    楊永福發(fā)現(xiàn)了孫望的異常神情，道：“孫礦，你不舒服？”

    孫望捧著頭，掩飾道：“昨天喝多了，現(xiàn)在頭還痛。”

    說話間，孫望帶著楊永福朝銀溝方向走去。幾分鐘后，巷道燈光暗淡，設(shè)施破損嚴(yán)重，空氣也相對污濁，楊永福道：“我們這是在哪里？”

    孫望道：“銀溝，不，是紅源。”

    楊永福道：“這邊比剛才要舊一些。”

    孫望道：“去年我們對輔助運輸大巷進行了亮化改造，看起來就亮得多。我們正準(zhǔn)備再向總部申請，把這一段也搞了。”

    兩人走進更為暗淡的區(qū)域。礦井黑黢黢的，沒有礦工來往。孫望眼見著接近黃大森藏身的凹槽，腳被絆了一下，差點摔倒。楊永福見孫望如此緊張，警惕起來，右手垂下，碰到了腰間的跳刀。

    凹槽里，黃大森藏身其中，完全沒有露出身形。

    等到楊永福從身邊走過，黃大森從黑暗處沖了出來，舉起一塊堅硬的煤塊，朝著楊永福后腦勺砸去。

    當(dāng)黃大森沖出來的時候，孫望下意識朝旁邊閃了一下。這個細(xì)微的動作被心生戒意的楊永福捕捉到，長期鍛煉讓其身體反應(yīng)比意識更快，跟著孫望的動作也朝旁邊躲閃。

    “呼”的一聲響，一塊硬物擦著楊永福腦袋砸在地上。

    靠近耳朵的頭皮被砸了一條口子，鮮血瞬間冒了出來，順著脖子流進衣服。如果不是孫望躲閃，楊永福很難防備突然襲擊，多半會被堅硬的煤塊砸中后腦勺。他顧不得查看傷勢，拿出腰間跳刀，對準(zhǔn)來人就捅了過去。

    砸煤塊需要使用渾身力氣，黃大森整個身體都朝著楊永福撲了過去。他沒有料到楊永福反應(yīng)如此迅速，身體保持慣性，繼續(xù)前沖，只能用手臂擋對方。

    手臂刺痛，黃大森知道自己受了傷。錯身而過后，他沒有再與楊永福糾纏，借著昏暗燈光看了一眼手臂后，取出自制火藥槍。住在工具室內(nèi)這一段時間，黃大森就地取材，又讓孫望帶來些材料，制作了傳統(tǒng)火藥槍。

    孫望聽到一聲“閃開”，便拼命遠離楊永福。

    楊永福沒有追趕孫望，轉(zhuǎn)身沖向黃大森。火光閃起，隨后是“轟”的一聲響，楊永福感覺被一萬只馬蜂撞上，胸部和面部火辣辣地疼痛。

    傳統(tǒng)火藥槍的問題是打響一槍后便基本作廢。黃大森此刻失去了致命武器，抽出刀，準(zhǔn)備趁著對方中槍，了結(jié)其性命。到了此刻，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黃大森顧不得制造冒頂事故。

    楊永福只覺得臉部和胸部都火辣辣的，慶幸的是眼睛沒有受傷，若是眼睛受傷，那就真的變成待宰羔羊。他沒有理睬自己的傷勢，揮動跳刀，神情猙獰地狂喊：“黃大森，原來你躲在這里！”

    黃大森恨從心生，舉起閃著寒光的跳刀，吼道：“今天是你死我活，干死他。”

    孫望哆哆嗦嗦摸出匕首，跟在黃大森身后。

    楊永福盡管受了傷，但是沒有倒下來，帶著冷笑，一步一步緊逼，道：“來啊，有種你們過來。”

    這時候，從紅源巷道傳來雜沓的腳步聲和說話的聲音。楊永福抓到了救命稻草，揮動跳刀，大喊道：“我是楊永福，來人啊，我是吳新生！”

    黃大森知道今天已經(jīng)沒有成功的可能性了，自己正在被警方通緝，絕不能久留。他對孫望道：“跟我走，不，你追我。”

    兩人快速跑開，進入支道。

    黃大森停了下來，道：“你可以回去了，一定要說是你來追我。”

    孫望面如死灰，道：“楊永福知道我們聯(lián)手，他聽見你叫我干死他。”

    黃大森惡狠狠地道：“你咬定是我突然冒出來襲擊，根本沒有看清楚我是誰。只有兩個當(dāng)事人，楊永福是一個說法，你是另一個說法，誰能說得清楚。這是羅生門，懂嗎？你如果跟我跑了，那么所有事情就要由楊永福說了算，你就得跟我亡命天涯。等會兒我出去的時候，會到工具房放一把火，把生活痕跡燒光。你是男人，要有點血性，咬死不承認(rèn)，楊永福拿你沒辦法。”

    孫望稍有猶豫。黃大森推了他一把，道：“別磨嘰了，咬死是被人突然襲擊。黃家人不是吃素的，楊永福不能一手遮天。”

    黃大森曾經(jīng)淪落為“豬仔”，被迫長期在煤礦里打工，熟悉井下生活，這一段時間又時常進入井下，熟悉銀溝和紅源的復(fù)雜巷道。他如蜘蛛一般，鉆入密布的蛛網(wǎng)，消失不見。

    孫望回到凹槽處，楊永福已經(jīng)不在此處，不遠處傳來說話聲音。

    幾個工人跑了過來，見到孫望，大吃了一驚。孫望按照與黃大森商量的說法，喘著粗氣，道：“狗日的，那個兔崽子跑得快，沒有追到。楊總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