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大利道：“輕微得多是什么意思？”

    程琳道：“楊國雄和秦永國之間爭斗得厲害，那是血與火，不僅打架，還使用炸藥。玉梅跟我多次說過，楊國雄的煤礦和秦永國的煤礦都是四證齊全，但是兩個煤礦礦界不清，省國土資源廳后來參加審核，給出的結(jié)論是礦界重疊，布局不合理。我說不清楚具體情況，你們可以去調(diào)查當(dāng)年長貴縣國土資源局的資料。”

    走出小區(qū)，江克揚感慨道：“通過調(diào)查楊永福，我算是深刻認識到什么是圈子。我們社會可以細分為很多圈子，圈內(nèi)圈外壁壘分明，圈外人想要進入圈內(nèi)難于上青天。大利，你如果不當(dāng)刑警，也是老板圈的圈中人。你做生意比起一般老百姓要容易得太多，你別否認這一點。你想要接個工程，或者做點別的，都比我們?nèi)菀滓话俦叮愕母篙吿婺阗嵉搅说谝煌敖稹！?/br>
    侯大利的思緒從“擅長交際”的白玉梅身上抽回來，道：“別發(fā)感慨了，圈子一直都存在，從古到今，從中到外。lt;a href= target=_blankgt;官場有官場的圈子，商場有商場的圈子，學(xué)術(shù)界有學(xué)術(shù)界的圈子，這些是大圈子，還有許多小圈子，包括我們偵查員也有圈子，我們內(nèi)部知曉的事情和偵查方面的知識，外部很難探聽得到，這是圈子的隔離。我有一個問題，吳新生就是楊永福，這條消息出現(xiàn)得非常突然，誰傳出來的？有意還是無意？”

    江克揚下意識放低聲音，道：“莫非，是我們內(nèi)部漏了消息？”

    侯大利略微停下腳步，沒有正面回答，道：“從湖州到江州，知道假戶口案的人很多。特別是在湖州市明楊縣高馬鎮(zhèn)，知道楊永福的人不少。各個環(huán)節(jié)都有可能漏出消息。我只是驚訝于這個消息突然間傳播得這么快，程琳住在陽州，剛回國，都已經(jīng)知道了。”江克揚道：“這與兩面人有關(guān)？”

    侯大利道：“這正是我們要盯緊的地方。”

    坐上越野車，侯大利戴白手套時，抬頭看見了不遠處的國龍大酒店。

    侯大利很不愿意單獨面對父親。他尊重了父母的選擇，但內(nèi)心深處仍然對父親和母親離婚不能釋懷。

    楊帆遇害事件對侯大利的影響是全面而深刻的。事件如一場風(fēng)暴，掃去浮華，讓侯大利變得早熟、內(nèi)斂和低沉，其人生選擇和價值觀都與同齡人不再相同。

    侯大利收回目光，道：“走吧，到國龍大酒店。如果能聯(lián)系上我爸，我們就找他談一談。如果沒有遇上，我們就吃一頓。國龍大酒店有特級廚師，另有一番風(fēng)味。”

    江克揚道：“你和你爸平時不打電話？”

    侯大利道：“不打。”

    江克揚道：“多久見一次面？”

    侯大利道：“很久沒有見面了。”

    江克揚道：“我只要在江州，每周都要回我爸家里。我爸、我、我弟和姐夫一起，喝點小酒，打打小牌。只要我不出差，每周都是如此。”

    侯大利道：“我從來沒有和爸媽在一起打過牌，這事多半要怪我。有一段時間，我變得很孤僻，不肯融入家庭。現(xiàn)在，想要融入很困難了。”

    談話間，越野車來到國龍大酒店。兩人走過富麗堂皇的大堂，來到位于隱秘角落的電梯。國龍大酒店的頂樓只為侯家服務(wù)，有一部直達電梯。通過這部電梯，侯家人與其他客人徹底分開。

    一名保安攔住兩人，道：“先生，電梯在右邊。”

    侯大利沒有說話，打量保安。

    保安是帥氣聰明的年輕人，意識到來人肯定有身份，客客氣氣地道：“這是內(nèi)部電梯，不對外。”

    侯大利道：“你是新來的吧，來了多久？你幫我給李丹打個電話。”

    保安道：“請問您是？”

    李丹接到電話以后，趕緊乘公用電梯下樓，出了電梯，一路小跑，來到侯大利面前。她笑容滿面地道：“大利，不好意思，小張是新來的，不認識您。”

    侯大利自嘲道：“看來我很久沒來了。”

    李丹道：“那是您工作太忙，而且工作很重要，匡扶正義。”

    乘坐電梯，來到國龍大酒店的專設(shè)樓屋。一名陌生服務(wù)員打開侯大利平常所住房間，擺上水果。李丹道：“房間每天都打掃，水果和水都會及時更換。有什么事，直接打我電話。”

    侯大利道：“你的手機號沒換吧？”

    李丹笑道：“永遠都不會換，隨時接受召喚。”

    李丹檢查房間后，又把服務(wù)員叫過來安排一番，這才離開。望著李丹性感的背影，江克揚道：“這是你的專用房間？”

    侯大利站在窗前，俯視陽州城區(qū)，道：“雖然我是偶爾來一次，但是守電梯的保安不認識我，這也說明了一些變化。如果我媽繼續(xù)住在這里，專用電梯一般不會換人。女主人換了，這有可能是保安更換的原因之一，也是新保安不認識我的原因之一。”

    事關(guān)大家族內(nèi)部爭斗，江克揚不便多言。

    侯大利道：“李丹是總經(jīng)理，同時還親自負責(zé)管理這一層樓。不管我到樓下吃飯還是在家里吃，或者到這樓的小廳吃飯，都由她安排。”

    另一名陌生的女服務(wù)員送來香氣撲鼻的咖啡，然后輕聲詢問侯大利是在樓下餐廳用餐，還是在本樓用餐，得知侯大利要稍等一會兒才能決定，便禮貌告辭。

    侯大利望著女服務(wù)員的背影，道：“如果只換了一個保安，那具有偶然性，這兩個服務(wù)員也是新?lián)Q的，今非昔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