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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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為何,心中無端萌生一種香豬拱了自家白菜的感覺,說不上壞,可又實在說不上好。 他轉(zhuǎn)過身來,微嘆口氣。 …… 裴萱盯著牢籠外昏暗的燭光,呆滯地躺在地牢那張她曾經(jīng)無比嫌棄的,又臟又臭的小床上,用整整一天一夜的時間,回顧了自己半長不短的一生。 牢里的腐霉夾雜陣陣惡臭鉆入鼻中,她卻始終麻木不仁。 她想起裴筠庭對自己說的最后一番話。 “裴萱,你自始至終都恨錯了人,我要是你,現(xiàn)在就能斷了自己。” 彼時裴萱用無比陰毒憤恨的目光瞪著她,喑啞著嗓子道:“裴筠庭,你別以為自己贏了就能耀武揚威,一輩子那么長,誰又能料到未來的日子如何呢?我賭……賭你一定沒有好下場。” “不勞費心。”裴筠庭付之一笑,“我的結(jié)局如何,尚未可知,但你的人生,已經(jīng)一望到頭了。” 裴萱的心狠狠往下沉了一沉:“什么意思?” “莫非你還心存僥幸,認(rèn)為做了通敵叛國,殺人未遂的事還能逃脫不成?”她語氣稀松平常,好似只是在談?wù)摻袢仗鞖馊绾危八雷锟擅猓钭镫y逃。屆時你出來后,日子也不會比在牢里好過多少,于你而言,恐怕生不如死。” 裴萱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可未等她作出反應(yīng),燕懷瑾便帶著裴筠庭離開了。 以她如今的處境,也只得看著一行人揮揮衣袖,徑自遠去。 一門之隔,牢內(nèi)牢外,涇渭分明。 直至腳步聲漸漸消失,一切歸于平靜后,裴萱才塌下脊背,緩緩癱坐在地。 她都聽獄卒說了,殺人未遂,主犯絞刑。從犯分兩種情況,一起動手的杖一百,流放三千里;參與謀劃但未動手的,杖一百,徒三年。 裴萱疲憊不堪地閉上眼,做了一個夢。 夢里她回到了十年前的鎮(zhèn)安侯府,回到了那個讓她一生難忘的窗臺下,聽著老夫人,她的祖母吩咐將圣上賞賜的衣料給長房的姑娘挑走后,再把剩的給二三房的姑娘相看。那天夜里,年幼無知的她拉住母親,破天荒地詢問為什么庶女總要低人一等。 再轉(zhuǎn)眼她已到上學(xué)的年紀(jì),卻依舊無法得到與嫡子嫡女一樣的待遇,進入藏龍臥虎,學(xué)生們非富即貴的翰林院讀書,還是趙姨娘求老侯爺和老夫人許久,軟磨硬泡后,二三房的孩子才得以進入僅次于翰林院的麗正書院上學(xué)。 二三房皆由妾生,故不受作為正妻的老夫人待見,老侯爺自致仕以來便對庶支不聞不問,整日閑散,修身養(yǎng)性,寧愿養(yǎng)只鳥兒也不肯管管他們。 她開始意識到,嫡與庶,一字之差,中間隔著多大的鴻溝,宛若銀河,憑一己之力根本無力扭轉(zhuǎn)。 其實諸如此類的事情,她早已目睹無數(shù)次。 譬如她曾無比渴望,卻也只能眼巴巴望著的,溽暑里的那碗櫻桃冰酪;譬如自己的父親,正因是庶子,所以才會被人棄之如敝屣;譬如裴孟喆出事后,身邊人趨利避害,那幾個妾偷偷收拾行李,準(zhǔn)備聽著風(fēng)聲逃走,連合離書都不敢要。 凡果必有因,凡因也必有果。以因為果,無論因果,皆為自己修得。3 一切因果,皆為咎由自取。 恍惚間,她好像聞到遠處飄來的,櫻桃冰酪的味道。 睜眼,沒有旁人挑剩的布料、沒有爭吵不休的爹娘、更沒有櫻桃冰酪。 陰暗幽寂的地牢中,她終于從這場曠日持久的夢中走出來,幡然醒悟,原來裴筠庭說的是真的。 這并非好夢。 是她,恨錯了人。 真正有錯的,一直都是世俗。 然而無論再說什么,都無法挽回她蹉跎的光陰了。 第八十八章 喜臨門 翌日清晨,結(jié)束短暫出游的一行人正收拾東西準(zhǔn)備返回。 而正當(dāng)他們悠悠踏上返程的同時,靖國公府上下可謂熱鬧非凡,不僅裴長楓和裴仲寒在場,就連裴照安夫婦都來了。 起因是溫璟煦出門上早朝后,裴瑤笙照例洗漱,正打算找本閑書消磨時間,用完早膳后卻突然發(fā)覺身子不舒服,肚子劇痛,才吃下去沒多久的早膳,也直叫人想吐。 其實這樣的狀況持續(xù)了已有一陣,最初裴瑤笙曾找大夫看過,大夫?qū)捨克f,是因近來換季,只需在吃食上當(dāng)心一二便可,加之府內(nèi)事務(wù)忙碌,她便沒有將其放在心上。 然而今日的狀況比往常來得要更嚴(yán)重些,府里人看著干嘔不止的夫人,全都嚇壞了。在管家的吩咐下穩(wěn)定心神后,便分成了兩撥。一撥人前去宮門外等著將消息第一時間告知溫璟煦,另一撥人則去請燕京醫(yī)館最好的大夫來問診。 被眾人簇?fù)碓谧蠒r,裴瑤笙就已提前在心中暗自盤算起了自己來葵水的日子,可過幾天才真正到日子,眼下她也只得靜候大夫來把脈,給個準(zhǔn)信。 果不其然,當(dāng)大夫拱手祝賀此乃喜脈后,周遭一靜,隨即爆發(fā)出一陣熱烈的歡呼聲:“夫人有喜了!夫人有喜了!” 兩個丫鬟相擁而泣,更別提裴瑤笙自己了。 她先是一愣,又在眾人激動的目光下緩緩濕潤眼眶,抬手撫上平坦的小腹:“我和璟煦的孩子啊……” “阿瑤!” 一路策馬疾奔,卻仍姍姍來遲的溫璟煦面露急切,裹挾一股勁風(fēng)快步走到裴瑤笙身邊蹲下,皺眉將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大夫怎么說?你身子有無大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