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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充斥著整座燕京城的璀璨燈火,一如他們之間早就滋生著的禁忌情愫。 純妃聽見腳步聲,看清來人,微微坐直慵懶的身子:“事情都辦妥了?那頭已經安排好了?” 他點點頭,走上前。 與此同時,俞姑姑收回替純妃揉肩的手,一路低著頭退下。 古人言,和光同塵,與時舒卷;戢鱗潛翼,思屬風云。 她從前是照做的,如今心境處境已全然不同,態度也不由有了變化。 “嗯,是時候該讓他嘗些苦頭了。” …… 姑蘇城又下起連夜雨,淅淅瀝瀝的。 昨夜無月,云府上下卻燈火通明,周遭的寂靜愈發將正堂不絕于耳的哭喊聲襯托得格外突出,直到子時方沉息。 故而裴筠庭幾乎一夜未眠。 今晨起床,銅鏡映出眼下那兩個大大的烏青,連她自己都難免一嚇。 在庭院里用早膳時,裴筠庭后知后覺想起梳妝時縈繞心頭的疑問:“最后云氏如何處置的?” 銀兒俯身答道:“回小姐,打聽過了,那群丫鬟見是奴婢,自然不肯多說,支支吾吾的,奴婢好說歹說,她們才告訴我,肖家那位已經著手命人遣送回去,交由肖家處置了,至于另外一位……” 銀兒并未明說云黛璇的下場,但她們都明白,即便歷經昨晚的哭鬧求饒,她的結局亦不會有分毫改變。 雖說云黛璇做的事堪稱狼心狗肺,但她心中難免萌生幾分唏噓。 世家表面風光無限,內里亦有迂腐不堪的一面。為家族利益,將子女視為聯姻的工具,又因維護名聲,將血脈相連的親人視如草芥,一旦不能為家族所用,則拋之棄之。 思及此,她放下銅箸,索然無味。 燕懷瑾說回家,自然指的是風馳電掣,毫不拖泥帶水的回程,當晚便囑咐她收拾行囊,計劃翌日啟程告別。 一別數月,想到她又要回去了,一面不舍,一面開始思念。 倒真有幾分近鄉情怯的意思在里頭。 用完早膳,就見房中站了位不速之客,正端詳手中的宣紙。 裴筠庭看清他手上的東西后一愣,隨即想起來這是昨夜自己輾轉難免,恰逢窗外開始下起小雨,便裹著外衣下床,就著連綿不絕的雨聲,隨意謄了首詩——“少年聽雨歌樓上。紅燭昏羅帳。壯年聽雨客舟中。江闊云低、斷雁叫西風。而今聽雨僧廬下。鬢已星星也。悲歡離合總無情。一任階前、點滴到天明。” 她還未來得及開口,就聽眼前人低低笑起來,隨即卷起那張宣紙,輕敲在她頭頂:“小小年紀,哪來這么多愁緒?” 裴筠庭摸摸自己的頭頂,并未否認,詢問道:“何時啟程?” 他輕挑眉梢:“裴綰綰,歸心似箭啊。急著回去看你阿姐和溫璟煦成親?” “……”此人真乃哪壺不開提哪壺。 燕懷瑾跟逗貓似的,見她這副無語凝噎的模樣,適時收手:“午時啟程,此前我還需與云先生道個別,你在房里乖乖等我就是。” “好。” 知他一時半會兒還回不來,裴筠庭頷首,正斟酌是否要寫封信留給云妨月,誰料燕懷瑾前腳剛走,后腳她便收到了云妨月貼身丫鬟送來的信件。 “盈姑娘,我家夫人說,此信最好在路上拆開。往后山高水長,不知重逢是何日,萬望珍重。” 裴筠庭接過信,認真收好:“我曉得了,替我謝過你家夫人。” 丫鬟拿過賞錢,邊笑著邊道謝離開。 …… 云府昨夜才經歷了一場變故,如今倒提不起什么精神為二人設宴送別,這正中燕懷瑾的下懷,于是三皇子擺擺手,頭也不回地乘上馬車。 身后的裴筠庭早在方才云守義與燕懷瑾說著客套話時,就悄悄瞧過一圈,沒看到云妙瑛的影子,遂作罷。 馬車一如來時那般,悠悠朝目的地駛去。 石板面上的雨跡還未干透,她掀開簾子,默默同姑蘇道別。 在此旅居幾月,倒真開始適應姑蘇的風土人情,附近幾條街,即便無人領路,如今她也能穿梭自如了。 馬車在榮陽樓前停下,她微愣,轉身看向燕懷瑾,便見他抬起下巴一指:“不是寫了滿滿一紙的糕點要帶走?昨日擱置了,今日補上,省得你又得在路上嚷嚷。” 裴筠庭難得沒有還嘴,眼角眉梢都沾染笑意。 而才出榮陽樓,又提了兩手糕點的燕懷瑾重重嘆口氣,開始認真思考自己先前說的話是否還來得及收回。 他料到裴筠庭要打包的糕點只多不少,卻沒料到她每樣都來了一份。 好在展昭腳程快,一來一回,迅速接過他手中的油紙包裹,存放妥帖。 此刻他就與榮陽樓前那些替妻兒帶回糕點的丈夫無一二致。 鼻尖一陣花香襲來,幾人尚未來得及作反應之際,一個蒙著面紗的女子,毫無預兆地,直直撞入他懷中。 事發突然,猝不及防,燕懷瑾被她撞得倒退兩步,就連他自己都愣了好一陣,還是裴筠庭率先反應過來,蹙著眉,上前將人從燕懷瑾身上拉開。 那女子柔弱無骨般緊貼燕懷瑾,裴筠庭原想扶她起來,她反倒向前一寸,頗有幾分躲入他懷中的意味。 好在燕懷瑾很快便回過神來,雙手杵在原處,不動聲色地拉開一段距離,任由裴筠庭拉住蒙面女子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