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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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姑蘇游記(四) “四姑娘,老爺差人來喚,稱有貴客到訪,煩請姑娘趕緊拾掇拾掇,前去見客。” 云妙瑛聽后,看似懶洋洋地應:“曉得了。”實則心下也疑惑,近日并未聽爹爹娘親提過什么貴客,還特意囑咐她拜見。 以往可鮮有此類情況。 “去吧,你爹既然特意囑咐,便斷不能出差錯。”姑姑云黛璇催促道。 她繼續賴在姑姑懷中,哼哼唧唧地撒了好一會兒嬌,又謝過她給的酥糕后,才不緊不慢地往前廳走。 待她跨過門檻,燕懷瑾和云氏幾位長老,包括云氏的兩位嫡系少爺皆已離席,唯留展昭陪裴筠庭在堂內與云氏女眷說話。 裴筠庭常年在林太傅的督促下,摘錄藏書閣內的書籍,直至現在都還保留著這個習慣。因她總愛挑自己感興趣的書抄,長年累月,哪怕未曾出過燕京,也堪稱見多識廣,當得起學富五車一詞。 加之她有意與云氏女眷們拉近距離,將話說得有趣又生動,總引得堂內眾人咯咯笑。 瞧見云妙瑛,云妨月迫不及待地拉她上前,引薦道:“盈meimei,這是我四妹,名喚云妙瑛。瑛兒,這位是燕京來jiejie的李珊盈,你喚她盈jiejie便是。” 云妙瑛并未表露出主動與裴筠庭打招呼的意思,只睜著那雙澄澈的杏眼打量她。 反觀裴筠庭,她倒沒有因云妙瑛的失禮而心生惱怒,甚至笑意盈盈地與其視線,任憑她打量自己:“瑛meimei可瞧出什么了?莫非你我五百年前曾見過?” 此話又引得眾人哈哈大笑,就連令原先想斥責云妙瑛幾句的長輩們都瞬間放軟了語氣:“四姑娘這回瞧過了,往后莫要再失禮數,平白讓人見笑。” 云妙瑛順從地點點頭,朝裴筠庭見過一禮,安靜落座在云妨月身旁。 有了這個小插曲,原本的話題便不好再繼續,云妨月訊問道:“盈meimei,不妨你再同我們講講,燕京城里的有趣八卦。說來慚愧,我長這么大,還沒機會去過燕京城。現在從你口中聽過后,心癢得很。” 裴筠庭欣然答應,瞧著頗有幾分要繼承周思年“說書人”衣缽的架勢。 她一面說,云妙瑛一面側頭,偷偷端詳她的長相。 瓊鼻小嘴,以及眉尾那顆小痣都奠定了她極具特性的長相。一雙霧靄的桃花眼天生含情,笑起來時會不自覺地露出媚態,極其艷麗。眉眼組合起來時,卻驟然中和了那股嬌艷的意味,反倒為她平添幾分颯爽英氣。不笑時,令人唯覺她高不可攀,精致且矜貴。 無論是與長輩還是同輩交談,措辭語氣皆不卑不亢,進退有度,能明顯感受到那份方落落大方的氣度并非故作姿態,而是骨子里帶來的教養,讓人如沐春風。 云妙瑛正凝視著她久久出神,怎料裴筠庭低頭端起茶杯的剎那,二人的視線恰好對上。 說不尷尬是假的,云妙瑛尚未反應過來,裴筠庭便大大方方地莞爾,上挑的眼尾仿佛將要云妙瑛的心撥動漣漪。 她一愣,視線移至裴筠庭下頜,僵硬地翹起唇角,算作回應。 時間再過去小半個時辰,幾人也都說累了,約定擇日繼續后,紛紛離開。 云妨月親昵地挽著裴筠庭,意猶未盡:“盈meimei,你想不想去重元寺看看,依我看,不如就明日吧,路上你再多與我說些,可好?半月后我便要出嫁了,也不知未來還能否機會聽你講故事,meimei就大發慈悲,滿足我小小的心愿吧。” 聽聞她即將出嫁,裴筠庭有些訝異:“既然如此,meimei我便卻之不恭了。屆時月jiejie大婚,我也好沾沾喜氣不是。” “你沾,隨你沾多少。”云妨月捂嘴笑起來。 談笑間,裴筠庭余光瞥見一旁仍未離開的云妙瑛:“瑛meimei愿意同行么?想必人多會更熱鬧些。” 四目相對,云妙瑛微愣,最終還是拒絕道:“明日我已約好友人前去聽戲。” “那便改日再約吧。” …… 姑蘇的冬季比起燕京要好上許多,風中夾雜著半縷即將到來的春意,輕淡得微不可察。 城內河流眾多,故空氣也要比燕京濕潤,總是籠著煙雨的朦霧,讓人浸在其中都覺得渾身舒暢。 兩個姑娘乘著云府的馬車,悠揚行至重元寺。 寺前人影紛雜,眼下正值三月,寺門前種的荊桃隨風飄零,落在行人腳下。但往來的善男信女皆行色匆匆,無人會駐足留意腳下可憐的花瓣。 一枝花可以千般姿態隕落,或從花葉片片凋零、或從根腐爛起、或如眼前這般,先隨風散落,又犧牲于人海茫茫的摩肩接踵中。 零落成泥碾作塵,大抵如此。 荊桃的花瓣皆是淺粉中透著純白,花蕊則為純凈得不含一絲雜質的白。 花瓣擦著裴筠庭的耳廓飛逝,似乎正在找下一片棲息地,卻最終跌在她的肩頭,隨后飄然落地,是同它兄弟姐妹們一般的結局。 裴筠庭見過許多人,其中大多都被燕京城的繁花迷走心竅。終日奔波于人間俗事,眉目虛浮著萎靡的頹色,好生乏味,是以她更喜歡姑蘇的煙雨紅塵。 在佛像前虔誠地叩首上香,兩人分別求了簽。 云妨月求得一個上簽,遂喜笑顏開。裴筠庭思來想去,還是決定求個姻緣看看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