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已經用行動告訴她了嗎。

    “不用了。”夏萱眼淚掉得更兇了，她怕他聽出什么，只想著快點結束聊天，“鄭燕在叫我，我先掛了。”

    “夏萱。”陸司州輕喚了她一聲，原本兩個稀疏平常的字，落在他唇齒間像是染了濃重色，聽著便讓人不覺心顫。

    他的聲音太好聽，她不由自主沉淪，拒絕的話一句都說不出口了。

    “我沒吃晚飯，”陸司州說，“學校對面新開了一家燒烤店，你能不能陪我一起去吃？”

    沒吃晚飯？

    夏萱脫口問出：“為什么沒吃晚飯？”

    “去晚了，食堂沒飯了。”陸司州問她，“你能陪我嗎？”

    夏萱抬眸再次看向天間的星辰，緩緩伸出手，像是虛擬的碰觸了下。

    然后，她說：“好。”

    女生宿舍樓下，陸司州倚著身后的梧桐樹，斑駁的影跡垂在他肩頭，輕抬下頜，目光落在樓上燈光亮起的玻璃窗上，暗暗長吁一口氣。

    -

    燒烤店試營業期間優惠力度很大，很多州大的學生慕名而來，夏萱和陸司州來的時候只有店外最東面空著一張桌子，陸司州讓她去坐，他去收銀臺那拿菜單。

    客人太多，收銀臺也沒人，他胳膊搭在臺面上，斜倚著身子等起來，眸光時不時朝外面看一眼。

    他這個方位正好能看到端坐在桌前的夏萱，小姑娘眼睛紅紅的，看著心情很不好的樣子，陸司州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剛剛那通電話的原因。

    蘇洋在跟他聊天，問他進展到哪了，到底什么時候能把人追到？他可聽說了，孫彬剛和女朋友分手，看那個樣子，應該是打算追求夏萱。

    蘇洋在微信里叫起了祖宗，你可長點心吧，再墨跡下去，人都要被別人追走了。

    陸司州看著蘇洋的微信就煩，回復：[知道了。]

    蘇洋這么催促也是有私心的，他也是為了自己的幸福，張雪那丫頭和夏萱好的像一個人，還說夏萱不談戀愛她也不談。

    聽聽，這都什么屁話。

    憑什么夏萱不談，她就不談。

    蘇洋沒轍了，只能曲線救國，幫著陸司州一起追人。

    哎，太難了，完全不開竅嘛。

    蘇洋：[要不要我教你幾招追人小技巧？]

    陸司州：[你談過戀愛？]

    蘇洋：[……那倒是沒有。]

    陸司州：[沒有你還教我？]

    蘇洋：[沒殺過豬難道還沒見過豬跑嗎，大同小異的事。]

    陸司州：[滾。]

    女收銀員回來，見眼前倚著的帥哥，眼睛頓時變亮，“同學，有事？”

    陸司州把手機和充電寶一起塞上衣口袋里，淡聲道：“菜單。”

    等他拿著菜單走后，有兩個女服務員一起走到了收銀臺前，興奮道：“剛那個男生好帥。”

    “比明星還帥。”

    女收銀員好心提醒：“你們別想了，人家有女朋友的。”

    女服務員問：“你怎么知道？”

    女收銀員努努嘴，“你看。”

    女服務員轉頭去看，只見男生在女生對面坐下，拿起桌子上的餐巾紙擦拭桌面，本以為他只擦拭他這邊，沒想到他連女生那邊一起擦拭起來。

    擦拭完桌面，沒像其他男生那樣隨意扔掉，而是起身扔進后方的垃圾桶里。

    然后，給女生倒水，杯子連著燙了三次，最后才把杯子放到女生面前。

    對面女生似乎抖了下肩，男生見狀立馬脫掉身上的外套披在了女生身上。

    他看她的眼神似乎拉出了綿延的絲。

    服務員看到這里不能再看了，這寶藏男友到底從哪找的啊啊啊啊，又紳士又有教養，好酸。

    夏萱伸手去扶披在肩上的外套時，不經意間觸碰到了陸司州的手指，他手指骨節分明，帶著guntang的熱意，貼上的瞬間，她心漏跳了一拍。

    恍惚間，覺得風里都裹挾著暖意。

    她抿緊唇，紅著臉縮回手。

    陸司州半彎著腰，有影拂在地上，冷不丁看過去，像是他在攬著她，他手指蜷縮了一下，并沒有走，而是像上次那樣，提著衣領讓她把胳膊伸進去。

    夏萱看見他便沒法正常思考問題，只能照著他的話去做，先是伸進右胳膊，接著伸進左胳膊。

    可衣服太長，她手根本沒法伸出來。

    下一秒，陸司州扳過她的肩膀，執起右邊的袖子，慢慢卷起來，不經意間兩人的手指再次碰觸上。

    陸司州眸色亮起，沒停，繼續卷，直到露出她整個右手，然后是左手。

    相比他的淡定，夏萱緊張得不行，兩人距離太近，她甚至都不敢用力呼吸了，就怕他聽到她慌亂的心跳聲。

    夏萱抿著唇，四處瞄，眼睛無意中瞄到他凸起的喉結上，那里從下頜處延伸出一道綿延的線。

    性感得晃眼。

    她看了一眼，便不敢再看下去了，慌亂移開，這次看到了他薄厚適中的唇，她這才發現，他唇形真得很好看，似乎很適合……

    接吻。

    夏萱甩掉腦中某些雜亂的想法，屏住呼吸等著他下一步動作，男生冷白修長骨節分明的手指移到了后頸，先是撩起貼在肩上的發絲，然后指尖捏著翻起的衣領，慢慢整理好，放平。

    怕她冷，他順手拉上了外套夾克的拉鏈，手指上移時，他碰觸到了她的下巴。

    他這才知道，她好軟。

    做完這些，陸司州坐回對面的位子，把菜單遞給她，“看看你想吃什么。”

    夏萱沒接，“你點就好。”

    “好。”陸司州拿筆在菜單上勾畫起來，不經意間想起了蘇洋說的話，筆微頓，抬眸，“孫彬要是找你，記得告訴我。”

    夏萱握著杯子的手一頓，眉梢挑起，似乎在說：為什么要告訴你。

    陸司州淡聲解釋：“哦，大家都是同學，有空的話可以聚聚。”

    說完，沒等到夏萱的答復，他又道：“嗯？不愿意嗎？”

    “沒有，”夏萱說，“知道了。”

    陸司州低下頭，眼瞼半垂著繼續點餐，無人注意時他唇角很輕地扯了下，握筆的姿勢也不似方才緊繃，有種放飛自我的感覺。

    餐很快點好，他交給服務員。

    夏萱水還沒喝多少，他拎起水壺又給她蓄，夏萱攔住：“可以了。”

    “多喝溫水對身體好。”陸司州溫潤的聲音在四周慢慢漾開，像是瞬間點亮了黑暗，落在夏萱耳中，比那些歌曲還好聽，她心就這么不由自主的顫了下。

    看吧，她還是不行。

    面對他就會慌。

    夏萱白皙指尖摩挲著杯壁，鼓足勇氣找話題來聊，“你剛忙什么，為什么去食堂晚了？”

    忙著上分，忙著和蘇洋閑扯，也得快和他閑扯了，不然哪有后面加微信的事。

    “和蘇洋聊天忘了時間。”陸司州解釋。

    “蘇洋？對哦，蘇洋也在南城。”夏萱想起蘇洋又想起了張雪，眼睛紅彤彤的有感而發，“真巧，沒想到我們幾個還能在南城遇上。”

    陸司州握著杯子的手指頓了下，嘴角輕揚，“嗯，確實挺巧的。”

    “你當初為什么沒學理？”夏萱一直以為陸司州會學理，畢竟他理科成績很棒，數學物理化學考試幾乎都是滿分。

    相反，他語文歷史成績并不是太好，至少不能跟理科相提并論。

    “就是突然想了。”陸司州的思緒像是也被帶到了那年，棄理學文引起的那場軒然大波，聲音低沉了幾分，“想來南城看看。”

    夏萱想問，看什么？

    后來覺得自己問的太多了，也許他是想找女朋友呢。

    她再次想起了那張牽手照，微微變好的心情再次變壞，看著眼前的烤串，一點要吃的欲望都沒有。

    陸司州遞給她，她不想拂他的面子，接過后，有一搭沒一搭的吃著，借喝水的時候偶爾偷瞄他一眼，然后又低頭去吃。

    別看她一直低著頭，其實根本沒吃多少，還是最開始的那串。

    整頓飯吃完，夏萱心情都沒有變好，不知是夜色的原因，還是其他，夏萱心情較之前更陰郁了。

    爸媽離婚。

    她愛而不得。

    似乎每件事都很不順利，她整個人像是浸泡在水里，窒息感一波一波襲來，思緒太混亂，沒太看清路，差點掉進前方沒有蓋子的下水井里去。

    幸虧陸司州拉住了她，夏萱跌進他懷里，頭頂傳來他低沉的聲音，他第一次用這樣的語氣同她講話。

    “干嘛不看路？”

    聽著像是責備。

    夏萱突然委屈得不行，是她差點掉下去，害怕的也是她，他干嘛還兇人，眼淚吧嗒吧嗒掉下來。

    陸司州聽到抽噎聲低頭去看，這才發現夏萱哭了，手忙腳亂道歉：“對不起我不是要兇你的。”

    今晚發生的事太多，沖擊力太大，要是擱平時，給夏萱一千個一萬個膽子她都不敢同陸司州這樣講話。

    像是豁出去似的，不管不顧，想到什么說什么。

    “我我又不是故意不看路的。”

    “你你干嘛那么兇啊。”

    “人人已經很害怕了，你還兇我。”

    說完最后一句，干脆捂著臉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