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荷暗戀 第3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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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呢?”陸司州唇角淡淡扯了一下,“這里除了你和我以外還有其他人嗎?” 夏萱朝四周看了看,還真沒人。 “可是……”夏萱垂在身側的手慢慢移到了身后,拘謹問,“干嘛送我這個?” “你不是燙到了嗎?”他輕飄飄冒出一句。 “你怎么知道?”夏萱有些吃驚,她明明藏得很好,怎么還是被他發現了,說不上心情如何,有種小秘密被揭穿的感覺…… 夏萱不敢往下想了,后退兩步,擺擺手,“不用了,我家里有?!?/br> “……”陸司州凝視著她,唇角的弧度壓了下去,她似乎,挺喜歡拒絕人。 之前都是他拒絕人,現在輪到別人拒絕他了,這種感覺挺微妙的,隱隱透著抹什么,但他沒捕捉到。 陸司州抬腳上前,夏萱條件反射后退,“真不用?!?/br> 陸司州沒跟女生過多接觸過,也不懂女生那種矛盾的心思,見她一直沒收,干脆也不說話了,一把拉過她的手,把藥膏放進了她掌心里。 擔心會掉下來,他還不輕不重按了下她手指,叮囑道:“收好了?!?/br> 一觸即離,瞥了呆愣的夏萱一眼,陸司州先一步朝包間走出,廊上壁畫隱約映出他模糊的臉,唇角扯出高高的弧度,直到走進包間,弧度才消失不見。 陸司州這人,不笑的時候迷人,笑得時候要命。 夏萱看著他進了包間,人還處于發懵的狀態,眸光落到掌心的藥膏上,隱約還能感覺到他留下的暖意。 她心再也壓抑不住,狂跳不止,臉上泛起潮紅,耳后根側頸也沒能幸免。 即使回到家,那抹潮紅還在,無法言說的雀躍在心間沖撞,她把自己關在房間里,凝視著那支藥膏,眉眼彎起臉上漸漸浮現笑。 陸司州送她藥膏了? 陸司州真送她藥膏了。 這是他專門為她買的嗎? 為什么? 是因為她燙傷了嗎? 她燙傷關他什么事? 他他為什么要做這些? 他是在關心她嗎? 夏萱心尖像是灌了蜜一樣,好像連疼都感覺不到了,可惜這種雀躍并沒有持續太長時間。 - 晚飯的時候,夏小川又不老實,再次打翻了飯碗,湯灑出來,弄得到處都是,夏萱起身去廚房拿桌布,不小心把口袋里的東西掉出來,夏小川見狀彎腰撿起,二話不說打開盒子取出里面的東西。 是支藥膏,他高高舉著,要張娟給他涂抹,說手疼。 張娟拉過他的手看了一眼,手背紅紅的,確實被燙了,頓時心疼的不行,也沒問夏小川藥膏哪來的,徑自打開,低頭,用手指給他涂抹起來。 夏小川太皮,藥膏不小心掉地上,他去撿的時候順帶踩了一腳,張娟戳戳他額頭,算是批評他了。 夏小川一點都不怕,擠眉弄眼做鬼臉。 夏萱拿著洗凈的桌布回來,他們已經上完了藥,藥膏扔在夏小川的椅子上,蓋子已經不知道去哪了。 藥膏外殼再也不是飽滿的那種,少了將近一半,而且后面被踩的出現了裂痕。 夏萱伸手拿起,盡量克制怒火,問:“誰弄得?” 夏小川被慣壞了,從沙發上跳下來,跑進西圖瀾婭餐廳,挑釁道:“我弄壞的,怎么了?不就是支破藥膏嗎,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不就是看了看么,至于嗎?” “我讓你動了嗎?”夏萱厲聲問他。 “我管你要不要我動,我就是動了,你能拿我怎么樣。”說著,還對夏萱吐舌。 夏萱說:“道歉?!?/br> 夏小川梗著脖子回:“就不道歉?!?/br> “道歉。” “就是不道歉?!?/br> 張娟插話,“行了,不就是支藥膏嗎,有什么了不起的,小川是你弟弟,用了就用了?!?/br> 夏小川狐假虎威道:“對啊,就是支破藥膏,有什么啊,你——” 夏萱沒等夏小川說完,大步走過去,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用力給了他屁股一巴掌。 變故就發生在這之后,夏小川死命哭,張娟把筷子摔桌子上,怒氣沖沖走過來,二話不說,對著夏萱打去。 “啪。”夏萱右臉結結實實挨了一巴掌,右耳一陣嗡鳴聲,她直直看著張娟,腥紅著眸子問,“媽,你打我?!?/br> 張娟打完人后也后悔了,張嘴要說什么,夏小川坐地上,一把抱住她的腿,哭得聲嘶力竭,把張娟心里那點愧疚都哭沒了。 “他是你弟弟,你就不能讓著他嗎?!?/br> “所以,你是為了他才打我的?!毕妮鎲柕?。 氣氛焦灼時,夏力推門進來,隨口問了句:“夏萱你臉怎么紅了?” 所有的委屈在這一刻爆發出來,夏萱哭著說:“媽,你眼里只有夏小川是不是?你從來看不到我是不是?” “是!”張娟怒氣上來,說話也口無遮攔,“我跟你爸以后還指望小川養老呢,你不能欺負他?!?/br> 這是夏萱聽到的最滑稽的話,她終于認可了那句話,不是誰的父母都是好父母,不是所有的父母都愛自己的孩子。 “砰?!毕妮孀哌M臥室,重重關上了房門,任張娟怎么敲門,她都沒開。 - 好像倒霉的事情總喜歡一起發生,第二天是周一,一大早各科課代表開始收作業,夏萱把書包翻了個遍都沒有找到數學卷子。 她仔細想了想,好像晚飯前夏小川進她房間了,還在里面呆了很久,卷子估計就是他弄丟的。 其實也不是第一次了,初中的時候發生過類似的事,夏小川故意把她的作業藏起來,讓她挨老師批評。 夏萱沉著臉,心情很不好,張雪問她怎么了? 她把昨晚發生的事講了一遍,張雪比她還氣,大聲道:“你mama怎么這樣啊。” 隨后才意識到自己聲音太大了,放低,扳過夏萱的肩膀看她,“你臉還疼不疼?” 過了一夜好多了,夏萱搖頭:“不疼了。” “那數學作業怎么辦?”老劉有多嚴厲誰都知道,他還不聽解釋,沒寫完作業肯定會懲罰。 “算了,先這樣吧?!毕妮鎻臅锬贸鲇⒄Z課本。 “要不找課代表再要一份。”張雪提議。 “課代表那沒有?!毕妮娣讲湃柫?,數學卷子人手一份,沒有多余的。 “把我的給你?!?/br> “不行。” 夏萱拒絕了張雪的提議,寬慰道:“沒事,回頭我和劉老師好好解釋下,應該沒事的?!?/br> 劉誠可不是那么好說話的人,把夏萱叫到辦公室淺談了半個小時,夏萱出來時眼睛都是紅的,倒不是老劉說了什么難聽的話,只是有些話聽著不難聽,其實會讓人更難過。 教室里的聲音很嘈,她停住步子,轉身朝長廊盡頭走去,安全門虛掩著,平時沒什么人來,她推開門,沿著樓梯走了下去。 外面的歡笑聲好像和她一點關系都沒有,圍繞在她身旁的只有難過,像山一樣重重壓上了她,讓她無法呼吸。 她彎腰坐在最下面的階梯上,臉埋進膝蓋間,腦中不斷想的是,她到底要怎么努力,張娟和夏力才會喜歡她。 她到底要怎么做,他們對她才會好些,哪怕只有對夏小川的一半都可以。 她想了很多,最后得出結論,似乎不管她怎么做都不行。悲傷席卷而來,剛止住到淚再次傾瀉而下,不多時,眼睛又酸又澀又脹。 夏萱被無力感擠壓著,心里的難過升到了最高值,她淚眼婆娑望著窗外,突然明白了,為什么總會有社會新聞報導些不好的事。 不是他們作為學生不堅強,是他們體會不到父母的愛。 他們太難過。 就像此時的她一樣。 哭得最兇時,有腳步聲傳來,夏萱紅著眼睛看向來人,眼底除了慌張外還有難堪。 第二次了。 第二次在他面前哭泣。 夏萱一直想在陸司州面前留個好印象,即便不是最好的,但至少不是最壞的。 可,好像挺難得。 她在他面前一直都是最糟糕的樣子。 上次是,這次依然是。 她不用看鏡子都知道自己此時有多丑,眼睛肯定又紅又腫了,臉也好不到哪去,每次哭,臉上總會泛起一片一片的紅暈,像是長了什么東西一樣,看著就很丑。 他應該很討厭的吧。 夏萱不敢和他對視,臉再次埋進掌心里遲遲沒有抬起,她想,等一會兒他便會走了吧。 沒敢繼續哭,她抽噎著壓下心底的傷心,靜靜等待著他離開。風透過敞開的窗戶吹拂進來,卷起她鬢角的發絲,隱約映出她泛紅的耳后根。 哭得時間太久,耳后根也紅了。 陸司州打量著她,想起了昨天站在肯德基窗前看到她的情景,陽光斜射進去,落到她身上,像是鍍了一層璀璨的光。 小姑娘偏著頭,發絲隨意垂落下來,擋住了白皙的臉,隱約露出圓潤的耳垂。 她坐姿很端莊,肩背挺得很直,書寫的時候,唇輕輕抿著。那是他第一次近距離看她,她皮膚很白,睫毛又密又長,似乎很愛臉紅。 而且他還發現,她不太敢和他對視,每次對視都會慌張,她和學校里的其他女生一點都不一樣。 乖巧安靜的讓人會忽視,但,她又過于勇敢,讓你想忽視都忽視不了。 真是個矛盾的人。 - 夏萱身側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她吸吸鼻子,慢慢抬起頭,映入眼底的先是一雙白色耐克運動鞋,接著是一雙筆直的大長腿,然后是一瓶脈動,再然后是那張出現在她夢中無數次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