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現在,顧紅星用自制的翻拍架,把筆記本又重新拍了一遍,這才開始研究起指紋來。 馮凱跨在椅子上,兩臂扶在椅背上,下巴擱在胳膊上,靜靜地看著顧紅星忙活。一個小時很快就過去了。 “你最近咋不聒噪了?”顧紅星抬眼看了看馮凱,伸了個懶腰,站了起來,說,“你這么安靜我都不適應了。” “我的路子不好使,所以就看你的了。”馮凱說,“怎么?找到線索了?” “那還不至于,但是指紋倒是有幾十枚。”顧紅星走到辦公桌旁的檔案柜邊,在里面翻找了一會兒,拿出來幾張指紋卡,說,“這本子,至少有四個人碰過,徐茂夫婦和徐二黑,還有藏本子的人。藏本子的人是誰我不知道,但是徐茂夫婦和徐二黑的指紋我們是有的。女工吳秋月的指紋,我們也是有的。我先把徐茂夫婦和徐二黑的指紋排除掉,再看看能不能找到吳姨的指紋。” “比吧,加油。”馮凱抬了抬眉毛,繼續盯著顧紅星的表情。 顧紅星揉了揉眼睛,重新坐回座位上。他把馬蹄鏡一會兒放在筆記本上,一會兒放在指紋卡上,就這樣來來回回地看著。 突然,顧紅星皺起了眉頭,手上的動作也加速了不少。他來來回回看了十幾遍,抬起頭盯著馮凱,嘴角不自覺地顫抖著。 “果然是女工的筆記本?”馮凱從顧紅星的臉上讀懂了結論,這確實出乎了他的意料。 顧紅星狠狠地點了幾下頭,說:“你等會兒,我再找找。” “找?找啥?”馮凱把下巴抬離了胳膊,昂著脖子看顧紅星手里的馬蹄鏡。 又過了好一會兒,顧紅星重新抬起頭來,把手中的馬蹄鏡重重地磕了一下桌子,說:“馮哥,你真牛!事出反常必有妖。這真是至理名言啊。” 馮凱很驚訝,沒想到看起來風馬牛不相及、時間相隔一年多的女工案和爆炸案,居然還真扯上了關系。 “這本筆記本的封底上,有吳姨的左手聯指指紋,封面和扉頁上,有她的右手食指和拇指指紋。”顧紅星解釋道,“這個和她翻看筆記本的動作,是可以吻合起來的。換句話說,這本筆記本,應該就是她的同事口供里提及的那本筆記本。” “你等會兒,你等會兒,我現在腦子有點亂。”馮凱揉著腦袋,說,“徐茂、徐二黑和瑪鋼廠一點關系都沒有,他們供述的澡堂子距離瑪鋼廠那么遠,這是怎么扯上關系的?” “徐二黑應該沒說假話,這本子上沒有他的指紋,但是有徐茂夫婦的。”顧紅星說,“除了吳姨和徐茂夫婦的指紋,還有幾枚指紋目前不確定是誰的。” “徐二黑那種虎了吧唧的人,肯定沒說謊。可是,這個澡堂子是個國營澡堂子,負責人是生產隊干部,和瑪鋼廠也沒有任何關系啊。”馮凱說,“怎么聯系上的呢?難道真的就是一個普通顧客藏里面的?難道是瑪鋼廠的人發現本子里夾了錢,而本子沒被老穆他們帶走,所以動了歪心思?” “如果真的是有人搶女工的本子,然后藏去了城西鎮的澡堂子,那是不是可以查一查瑪鋼廠里住在城西鎮的人?”顧紅星說,“反正生產隊干部肯定是要好好問一問了。” “既然證據在手,就比較方便甄別犯罪分子了。”馮凱說,“關鍵我們現在不能隨意啟動案件偵查工作。如果我們自作主張啟動偵查,會被批不說,就怕查出來什么也定不了罪。” “這可不像你啊!”顧紅星笑著看著馮凱,說,“不過既然發現了新的證據,重啟女工案調查也算是有確鑿證據了吧?” “確鑿嗎?”馮凱說,“女工死了之后,現場沒打掃干凈,有人看到本子里夾了兩百塊錢,就偷走了,不行嗎?” “偷走了,把錢拿了,本子扔了就是。”顧紅星說,“沒必要連錢一起藏著吧?” “或許,這個人膽小?大面值的錢不敢帶身上、不敢存?”馮凱說。 “一藏就是一年多?”顧紅星說,“本子都被人拿走大半年了,才想起來找?而且還懸賞找?” “也許這人之前不用錢,最近急著用錢,就想起來本子和錢了?”馮凱說,“也許他的懸賞是假的,就是為了找本子的下落?” “哪有那么多也許?”顧紅星撫著額頭說道,“你咋現在都不像以前的你了?” “總之,以我們現在的證據,恐怕說服不了尚局長。”馮凱說,“如果是為了貪本子里夾著的錢,那這充其量就是個盜竊案,尚局長不可能因為一個盜竊案去取全瑪鋼廠職工的指紋的。而且你那剩下沒主的幾枚指紋里,還未必有盜竊者的指紋。” “我覺得這不是盜竊案。”顧紅星說,“本子里的這么多東西,我們都看不懂,吳姨那個高小文化 (1) 的人,怎么會有這些?而且像她那樣的人,怎么會把這么多錢夾在本子里?再者,如果這本子當時就在現場,老穆這種老刑警,怎么可能遺漏?” “所以你覺得,吳秋月在死亡前或者剛剛死亡后,本子就被人拿走了。”馮凱說,“如果是有人覬覦本子里的錢,為了搶錢而殺人,那他殺完人拿走錢就行了,何必連本子一起帶走呢?錢夾在本子里安全,還是揣在內褲里安全?” “所以未必是為了錢。” “那就要看看這本子里的內容,究竟是什么了。”馮凱意味深長地說道,“嘿,老穆這個老家伙,說好的幫我們聯系大學教授,看看本子里的內容,怎么說著說著就沒影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