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凱一走進屋里，所長就一邊比畫一邊說：“大黃魚啊！不是真的魚。”

    馮凱見所長比畫著一個方塊的模樣，這才反應(yīng)過來，說：“哦，金條啊。”

    所長“噓”了一下，說：“這事兒還是不能聲張，這姑娘也說了，這大黃魚是她母親去世的時候留給她的，所以‘破四舊’的時候也沒交出去。要在頭兩年，這可是犯錯誤的。”

    “現(xiàn)在不是不說這些了嗎？”顧紅星已經(jīng)開始在刷門框了，說道。

    馮凱心里盤算著，民國時期的“大黃魚”，一根三百多克，兩根就是六百多克的金條，放到現(xiàn)代，也是一筆不菲的財富啊。

    “青青是我的外甥女，你看，我姐留下的遺物，你們還得幫忙費費心。”所長不好意思地說道。

    “哦，原來你有私心啊。”馮凱嚴(yán)肅地說。

    “不管是不是親戚，老百姓丟了東西，咱們都得找啊。”顧紅星一邊刷著指紋，一邊說道，“前一段丟了咸rou、丟了雞的案子，咱們不也跟著的嘛，更何況這次丟了這么值錢的東西。”

    費青青向顧紅星投去了一個感激的目光，然后好奇地走到顧紅星背后看他在做什么。

    “是啊，是啊，‘白日闖’

    (1)

    的案子，危險性還是挺大的。”所長說，“如果青青不是去報案，而是貿(mào)然進去了，而賊還在家里，那后果不堪設(shè)想啊。”

    “指紋是有幾枚新鮮的，但似乎有點變形。”顧紅星轉(zhuǎn)頭拿勘查包取膠帶，卻和在背后看他做事的費青青差點撞臉。

    “不，不好意思，我只是在看你做什么。”費青青抱歉地說道。

    顧紅星的臉此時就像是被潑了紅墨水，他一言不發(fā)地從包里取出膠帶，黏附指紋。

    “有指紋，就表示能破案嗎？”所長問道。

    “那可不是。”馮凱看到了剛才發(fā)生的一幕，有些心不在焉地說，“這種流竄作案的‘白日闖’案件，可還真不好破。范圍沒辦法框定，有指紋也沒用。”

    “你這粘下來黑乎乎的東西，就是指紋？”費青青試探性地問顧紅星。

    顧紅星窘迫地點了點頭。

    馮凱連忙走到了顧紅星的身后，對費青青說：“姑娘，我們到外面聊聊吧，你得告訴我，平時你家?guī)卓谌耍话闶裁磿r候不在家。這種案件，犯罪分子通常是要先踩點的。”

    在門口，馮凱了解了費青青的情況，原來她是市話劇院的演員，父母雙亡，自己獨自居住在這個父親留下來的小房子里。因為長得漂亮而且工作刻苦，她現(xiàn)在應(yīng)該是話劇院的“一姐”了。話劇院的工作時間不穩(wěn)定，沒有演出的話，就待在家里。但即便是在家里的休息日，上午她也會去買菜，所以不管是不是工作日，她家上午八點到十點總是沒有人的。馮凱知道，很多“白日闖”的案子，就是會尋找這些有明顯作息規(guī)律的家庭下手。

    說話間，馮凱突然注意到了費青青家門口的墻壁上有一處痕跡，于是連忙上前兩步去觀察。這痕跡很明顯是有人用木炭畫上去的，因為和破舊的墻壁上的污漬混雜在一起，不注意的話還真是發(fā)現(xiàn)不了。

    畫面是不規(guī)則形狀，線條很是復(fù)雜，沒辦法用只言片語來形容。馮凱不自覺地想起了現(xiàn)代的自己在派出所工作的時候，有群眾來報警，說自己家的信報箱上被人用記號筆做了記號，估計是小偷干的。當(dāng)時的陶亮還為群眾的警惕意識而感到高興。可是經(jīng)過幾天的調(diào)查，這才發(fā)現(xiàn)，這些記號其實都是送奶員畫上去的。因為樓層較高，每個單元的住戶很多，為了方便投遞鮮奶，送奶員就在信報箱上做了記號，方便準(zhǔn)確投遞不同類型、品牌的鮮奶。后來陶亮想想也是，在這種信息通信如此發(fā)達的年代，門牌號那么清晰，有必要在郵箱上做標(biāo)記嗎？

    可是馮凱這個時代就不同了。一是每幢房子都沒有標(biāo)明明確的門牌號，二是信息通信也只能通過這種土辦法來解決。所以，這個新鮮的、復(fù)雜的標(biāo)記，很有可能是小偷標(biāo)記上去的。而既然需要標(biāo)記，那么很有可能這就是一個分工合作的盜竊團伙，有人專門負(fù)責(zé)踩點，并將主人的行蹤特點用某種特定的符號來代替，另有人負(fù)責(zé)撬門入室，實施盜竊。

    馮凱喊來了顧紅星，讓他看一看這個標(biāo)記。

    “呀！這是小偷的記號啊！”顧紅星喊了一句。

    馮凱還來不及讓顧紅星小點聲，周圍圍觀的群眾都已經(jīng)聽見了顧紅星的話，紛紛聚攏過來觀察。然后對標(biāo)記議論紛紛。

    “你倒是小點聲啊，這是偵查秘密，會打草驚蛇的。”馮凱皺起眉頭，說道。

    顧紅星吐了吐舌頭，說：“可惜我們看不懂這個符號的意思，而且，留記號也不會留下指紋。”

    “你一天天的，就知道指紋，指紋。”馮凱搖搖頭。

    “我突然想起來，前一陣子丟雞的案子，老婆婆家門口，好像也有類似的。”顧紅星拍了拍腦門，說，“當(dāng)時完全沒在意會是這種標(biāo)記。”

    勘查完費青青家的現(xiàn)場，除了發(fā)現(xiàn)了兩枚有些變形的指紋之外，并沒有找到其他的痕跡物證。對周圍的鄰居調(diào)查，也都沒人注意過上午的時候有什么可疑的人員活動。看起來，小偷選擇的時間，是大多數(shù)人上班的時間，而且也可以避開周圍不上班的人的眼睛。

    兩枚指紋中，有一枚指紋是右手拇指的，但是和之前咸rou案、偷雞案的右手拇指指紋并不相符，可以排除同屬于一人的可能性。顧紅星不死心，又去了老婆婆家。老婆婆還以為顧紅星是來找她介紹對象的，高興了一場，沒想到顧紅星打完招呼，把墻壁上的標(biāo)記拍照下來后就又急匆匆地離開了。顧紅星來無影去無蹤的，讓老婆婆一陣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