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記八(下):這樣吵吵鬧鬧的,她居然真能
曹彌身為卑微打工人,窮且沒錢。囊中羞澀的她,無法在公司周邊租上房子。 市中心房價極為恐怖,連帶著房屋出租的買賣交易,也以千為單位往上遞增。 即便勤勤懇懇工作一輩子,也買不起市中心幾平米的狹小廁所。 曹彌住的地方離公司很遠,每天需要早起,乘坐公交通勤上班。 起不來,她是真起不來。 人形被窩中伸出一只手,曹彌精準摁掉鬧鐘。頂著一頭亂糟糟的長發,又迷迷蒙蒙把臉壓回枕頭里。 鬧鈴沒響到最后一刻,她絕不起床。 曹彌眼睛被強力膠緊緊黏住,暖烘烘的被褥,鎮壓社畜想要起床的的所有起義行為。 一只腳稍稍探出邊緣,又被冷到往里嗖的一縮。 好冷。 又好困。 曹彌嗚嗚咽咽往前蠕動,自暴自棄到恨不得在床上直接自戕。 把早就放在床頭的衣服抓進被里,在身旁堆成一團,又閉上眼繼續冬眠。 曹彌:zzzZZZ—— 她在腦子里發誓,對溫暖的被子之神發誓,只要衣服變暖和,肯定會馬上爬起來。 已經用完三天假期的曹彌,不得不面臨殘酷現實,前往公司被無情資本家剝削壓迫。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三天小長假著實太美,曹彌天天睡到自然醒。 她現在就像那些周末通宵瘋玩,周一要上早八的悲慘大學生,對堪比軍事化管理的冷酷公司,有了十分強烈的抵觸情緒。 曹彌做不到頭天晚上早早歇息,養精蓄銳,而后第二天魚龍打挺,瞬間從床上彈起。 她不可能在十二點前放下手機,就像她不可能經過學校門口,忍住嘴巴寂寞不買吃食一樣。 曹彌讀書時,學校門口的攤販總會在黑不溜秋的油鍋上面,插上幾根被炸得金黃焦脆的淀粉腸。 油是真的黑,但腸也是真的香。 被父母耳提面命,勒令不能買垃圾食品的學生,慣是陽奉陰違。他們在放學后自發聚集,無需小攤販們賣力吆喝,自動就在攤位前排成長龍。 曹彌破罐子破摔,想著這個破班不上也罷。等以后買彩票中個幾千萬,她直接讓這群傻叉領導來當她的血汗牛馬。 不等曹彌笑出聲,轉眼間又為自己為數不多的存款心梗。 曹彌只好苦中作樂,掰著手指計算另一個美麗假期何時到來。 越算越是心酸,她已經把這個月的假都揮霍的差不多。萬惡的周扒皮上司,肯定不會讓她近期再請假。 三天沒去公司,工位上肯定攢了一堆亟待處理的文件。 曹彌:哦cao! 她瞪著死魚眼失去睡意,卻還躺在床上充當咸魚。 生活本就不易,隨隨便便什么東西,都能成為壓垮社畜的最后一根稻草。 江玟做好早飯,見曹彌還賴在床上不肯起,只好先禮后兵。 “該起床了。” “主人,你該起床了。” 曹彌不聽王八念經,還想著要往被里縮,江玟曲腿壓住被子一角,利落一拽,就把失去斗志、眼里無光的咸魚曹彌解救出來。 知道曹彌怕冷,江玟熟練用被子圍成堅固堡壘,不忘順手翻出對方藏在被子里的衣服。 握住衣服領口抖了抖,把毛衣抖直了,才像老媽子一樣給曹彌套上毛衣。 靠得太近,曹彌鼻子都要貼到對方身上。 臉被高領毛衣遮住,只能口齒不清發表抗議:“我……自己……能穿。” “好好好,能穿能穿?!?/br> 江玟一邊口頭敷衍著,一邊幫曹彌把毛衣領翻下來。 對方半打著瞌睡,一張臉不施粉黛,沒有傾國傾城的驚人美貌,卻格外令他心動。 “再不起床,就真沒多少時間吃早飯了。” 江玟捏著衣服縫合線,認真又耐心地替曹彌整理著裝。“左手抬起來。” 曹彌腦袋里的齒輪都生了銹,還沒咬合開始轉動。 她渾渾噩噩配合著江玟的話,乖乖抬起左手,讓江玟把旋了四十五度的衣袖理好。 江玟像是夸獎一名蹣跚學步的懵懂嬰孩,他揚唇夸道:“主人好乖,現在再把右手抬起來。” 曹彌眼睛還閉著,又配合著對方抬起右手。堆積在手肘附近的毛衣料,被江玟悉數拉直,袖口也被翻到適合手腕露出的位置。 江玟身上還留有做早餐時的香味,曹彌鼻子動了動,喃喃著說:“好香——” “今天我做了炒面?!敝啦軓涍€沒反應過來,江玟給她穿好衣服,又叮囑對方穿好毛絨拖鞋,最后推著直挺挺僵尸跳的曹彌走進浴室。 “早飯在桌上,洗完臉就能吃了?!?/br> 江玟替曹彌給牙杯灌了水,又把牙膏抹上牙刷。 這才把牙刷塞進對方手里,被迫站立的曹彌,機械性開始刷牙洗漱。 等曹彌清醒時,已然坐在餐桌上,捏著筷子大快朵頤。 饑腸轆轆的腸胃,也被填飽了大半。曹彌反應過來,兩眼圓溜溜一瞪,吃驚盯著眼前的炒面。 她見鬼了?還是屋子里藏著的田螺姑娘顯靈了? 在得知江玟就是那個田螺姑娘后,曹彌口中剎時涌上一股酸味,連帶著嘴里噴香的炒面都不香了。 她用牙咬著筷子,惡狠狠來回磨了磨。 曹彌嫉妒,甚至快要嫉妒到變形。但有些錢就活該別人賺。 這年頭外賣也不便宜,一頓就要二十多,為了省錢,曹彌甚至嘗試過自己在家做飯。 在頭天晚上切好菜,第二天一早爬起來做飯,還買了便當盒方便帶去公司加熱。 自己做飯費時費力,曹彌做飯又喜歡什么都放一點,娃娃菜切點,西蘭花丟點,牛rou蝦仁炒點倒里頭,攪和攪和就是一鍋健康餐。 但是營養健康不頂飽,親自處理食材并且烹飪翻炒的曹彌,根本吃不下自己做的飯菜。 她吸油煙直接吸了半飽。 而且曹彌這雙手有魔力,分明是按照食譜一步步來,卻總做出生化武器,吃完肚子疼。 她無福消受自己的手藝,單純煮個泡面臥個蛋,飯后也會疼到冷汗直冒。 曹彌不能存有僥幸心理,別人是十賭九輸,她是一吃必疼。 不鬧肚子的概率,大抵比彩票中獎還稀少。 中國人的腸胃太奇怪,被重油重鹽的垃圾外賣千錘百煉,練成一副鋼墻鐵壁,卻在健康營養的飯菜面前折戟沉沙、潰不成軍。 她有一顆成為廚神的心,卻沒有與之匹配的實力。 曹彌痛定思痛,在公司食堂吃得嘎嘎香,解決了一日三餐。她放棄自己帶飯,不再不自量力想著自給自足。 而現在,曹彌胃里的酸泡泡,一個接一個往外冒個不停。 她不懂為什么人和人的差距會如此大,江玟才下廚不久,居然就掌握了如此高深的烹炒方式。 曹彌只會爆炒rou片和燉排骨湯,燉湯用的電飯煲,和她沒有太多干系。炒rou片時,也經常把控不好火候,把rou片炒老。 曹彌想把江玟的下廚天賦轉移到自己身上,成為新一代廚神,做大做強,再創輝煌。 她又恨恨地往嘴里塞了一口炒面,江玟坐在對面,賢妻良母地挑著碗里的雞蛋rou絲,把它們全夾到曹彌碗里。 ... 曹彌掐著點進公司打卡,看到工位上積攢的一堆文件,有種本該如此的恍然隔世感。 她不該抱有幻想。 工作時恨不得長出三頭六臂,或者學習影分身之術,幫助自己完成工作。 剛上班時的氛圍,總是歡快喜樂居多。 領導沒來,周圍同事八卦聊著天,談論昨日發生的趣事。 除了曹彌。 她與悠閑氛圍格格不入,整個人忙到飛起。鍵盤敲得噼里啪啦響,鼠標也滴滴答答響個不停。 “小曹啊,你今天怎么默不作聲的?!?/br> 旁邊有同事突然拍了一下曹彌的肩,擠眉弄眼促狹道:“小曹這幾天背著我們,都偷偷干了些什么???” 曹彌:? 她一向不加入同事們的話題討論,最多只充當內容傾聽者,偶爾點頭附和。 不明白同事為什么會提到她,曹彌打字動作一頓,轉頭看向對方。她眼睛里滿是疑惑,甚至松開鼠標指了指自己,開口問道: “你們是說——我?” 曹彌不解:“可這幾天,我不是請假了?” “就是因為請假,才要你好好想想?!蓖聜儺惪谕?,形成一堵無法讓曹彌逃離的人墻,他們帶著興師問罪的質問語氣,讓曹彌自己好好想清楚。 甚至還有人把手放到曹彌脖子前,做出抹脖威脅的舉動:“自首的話死罪可免——但是活罪難逃!” 她被同事們團團圍住,感覺周圍空氣都稀薄好多。一連想了好幾個回答,全被他們搖頭否決。 曹彌在心中吶喊:趕緊殺了我,殺了我罷——捅這里,下手時利索點—— 她生性不愛笑,和這群陽光燦爛的e人格格不入,只想躲在陰暗角落發爛發臭。 曹彌被逼無奈,舉起雙手以示投降,她語調平穩,聽起來沒有絲毫起伏。 “還請各位青天大老爺開恩,讓我曹某人死個明白。” 同事A首先揭開謎底,興致勃勃問向曹彌:“小曹還藏著掖著呢?哦喲——我們都聽領導說了,小曹你養狗了對吧?” “呃——我沒——”曹彌腦子一瞬間短路,舌頭也打了結,根本捋不直。 她想說自己沒養狗,還沒說完,就被熱心同事B的友好肘擊打到哽住閉麥。這群人已經嘰嘰喳喳,熱火朝天地討論起來,曹彌這個邊緣i人,根本插不上嘴。 曹彌:救、救命,誰能來救救她,幫她脫離無邊苦海? 她做夢也沒想到,前幾天打電話時禍從口出,現在因為養狗問題,被一群愛狗人士圍追堵截。 “沒有什么沒有,小曹你可真幽默?!?/br> “就是,養狗就不必背著我們了吧?曹彌你又不是偷偷摸摸在養男人——” “人都是這樣口是心非的,俗話說不要就是要,不喜歡就是喜歡,小曹你這孩子真不誠實——” 曹彌再次選擇閉嘴,背后冷汗直流。說多錯多,她不說就不會出錯。 今天不知為何,在同事面前顯得格外心虛,不僅腰板挺不直,話也說不響亮了。 “那小曹啊,你那狗在哪買的?是我們上次一起去過的那家寵物店嗎?” “還是新開的那家?” 曹彌不習慣身邊圍著那么多人,她坐在人墻中央,艱難動唇回應: “我……是在……路上……撿的。” 面色蒼白,氣若游絲,曹·社恐·彌,即將不久于人世。 “哇。” “哇!” 只聽蛙聲一片,冬天還沒結束,本該在池塘里冬眠的青蛙卻一只只醒來,跳到曹彌耳邊咕呱咕呱叫了起來。 有同事感慨不已:“沒想到曹彌你這么有愛心——” 曹彌:? 她又聽到同事問她家里養的是什么類型的狗,手機里有沒有存的照片,曹彌累覺不愛,艱難轉動腦筋敷衍。 “手機?昨天不小心給摔壞了,現在用的備用機,像素太低。” “柯基還是吉娃娃?呃,可能是柯基?小小一只——大概這么大?” 看到同事們充滿質疑的眼神,曹彌合攏的兩手抖了抖,硬著頭皮又往外擴了一圈。 “不對不對,是比這個要再大一些?” 沒想到人類的好奇心一旦被激發,就變得無窮無盡,他們得不出結論,又非要刨根問底。 話鋒一轉,突然一拍手,笑著對曹彌道:“下班后,我們一起去小曹家看看吧?” 其余同事附和著:“是說,去看看不就知道小曹養的是什么狗了?” 曹彌腦內警報突然響了起來,她像一只被踩住尾巴的貓,瞳孔因為震驚放大不少,瘋狂搖頭拒絕三連: “不不不,你們從這過去太麻煩?!?/br> “我家的狗還沒長大,小小一只……它膽子小、怕生的很。” 同事遺憾放棄了原本打算:“這樣啊,那確實是沒辦法。” “哎,本來還想看看你家的小狗——” 曹彌那該死的善心作祟,根本控制不住自己舌頭,把下次一定的口頭支票允諾了出去。 曹彌結結巴巴道:“等后面——呃、我是說,等它以后不那么怕人了,你們可以過來?” 余音剛落,她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說了些什么,想要收回已經晚了。 曹彌只能驚恐看著同事臉上,那猶如佛光普照般的莊嚴慈祥的神情,在她的凝視下愈發燦爛,愈發真摯動人。 不、不不不——聽她解釋,不要露出一副什么都懂,什么都可以自己腦補的表情—— 曹彌很慌,抓住對方的手剛想解釋,就被黑心領導抓去充當壯丁。 曹彌:) 哦cao,她平等詛咒著每一個領導階級的人。 以一個善意謊言為代價,曹彌今日成功守護了同事臉上的燦爛笑靨。 真是可喜可賀。 ... 曹彌被黑心資本家吸干了血,此刻形同枯槁,目光呆滯。 工作完成后,她顫巍巍起身,化悲憤為動力,腳下生風,只想離開這個傷心地。 只左腳還沒邁出去,曹彌又被領導叫住,她兩眼一黑,呼吸不暢。 被迫轉身面對趁她病、要她命的領導,曹彌只求對方割rou的刀子鋒利一些,別叫她感知太多苦楚。 大腹便便的領導,坐在真皮轉椅上驕矜抬著頭,翻轉手機屏幕對準她。對方開了口,話里習慣帶著官腔,他說: “小曹啊——” “這是我養的狗,你來品鑒品鑒,怎樣?” “領導您養的狗——當然——呃?!” 曹彌瞅了一眼,就被那幾條胖的像豬似的的狗給狠狠辣了眼睛,哆哆嗦嗦伸出拇指哥,昧著良心把這幾條狗狠狠夸上一輪。 曹彌努力催眠自己,領導的狗就是她的狗,領導的喜好就是她的喜好。身為領導下屬的曹彌,把領導馬屁拍到極致。 她已經沒臉去見她的同事們。 曹彌心如死灰,心想自己好臟,跳進社會這個烏漆麻黑的大染缸,黑的洗都洗不干凈。 領導被曹彌哄得龍心大悅,大手一揮,送她兩袋國外進口狗糧。 “小曹啊,你不是也養狗——這兩袋拿回去,夠你家狗吃個幾天的。” “我家狗的一點小零嘴,不值幾個錢?!?/br> 曹彌吭哧吭哧扛著狗糧,心想一袋就半個人高,對方得吃多久才能吃完? 她:。 不對,江玟不是真的狗—— 糟糕,她開始被周圍人潛移默化,認為江玟真是她的狗了。 ... 江玟脖子上還套著曹彌給他做的簡易垃圾袋項圈,他坐在沙發上等著曹彌回來,見門把手咔啦一響,眼睛忽然亮起。 “主人!” 江玟:? 他的主人呢? 江玟熱情迎接主人回家,卻沒看到曹彌的人,只看到兩大袋巨型寵物糧成了精,簌簌在往里面挪。 曹彌細胳膊細腿,身體都快被狗糧淹沒,形狀抽象的很。像兩坨牢牢并在一起的袋子,從袋口處向下長出一雙細細的腿。 江玟:O.o?! 他趕緊跑上前,把袋子從曹彌肩膀上撤了下去。 兩袋狗糧,將門后空間堵個嚴嚴實實。還沒來得及等他說話,江玟就見到曹彌沒什么表情的臉上,露出清晰明顯的苦惱神色。 對方抓了抓頭發,語調顫抖,不知該拿這兩大袋寵物糧怎么辦。 “江玟,這個——到底該怎么辦???” 曹彌指揮江玟,把兩大袋狗糧都搬去雜物間,敲掉對方蠢蠢欲動的狗爪,索性眼不見心不煩。 還沒來得及慶幸,隔天就看到江玟碗里,堆得滿滿的狗糧餅干。 曹彌:?! 是她變得不正常,還是江玟又給她沒事找事? 見曹彌看過來,江玟矜持一笑,用筷子夾起一塊骨頭形狀的狗糧送進嘴里,努力吃得文雅可人。 狗糧有點硬,江玟嘎嘣嘎嘣用牙咬著,連帶著他日夜練習的完美笑容,都變得扭曲瘆人。 “不必說話,主人的愛,我都懂得?!?/br> 曹彌:? 她不明白江玟突然懂了什么,但她不可能真讓對方一個人吃。 因此曹彌嘖了一聲,從江玟碗里撥出一部分的狗糧餅干。見對方不肯給,真像狗一樣抱著碗護食,不耐煩敲了敲自己的碗,冷聲道:“分我點?!?/br> 多么強勢,又多么冷硬,江玟不敢違抗曹彌命令,癟著嘴又在碗里倒了點。 骨頭形狀的小餅干,在曹彌碗底堆成一個小尖尖。 曹彌看著褐色的狗糧餅干,倒不需要做太多心理建設。這年頭有錢人家的狗,都比窮人要吃的好。 她把狗糧餅干放到嘴里,外殼偏硬,可能是給狗磨牙用的,咬的時候需要用力。里面有酸酸甜甜的酸奶凍干塊夾心,帶著濃郁奶味,味道特別好。 曹彌:?。?! 真的好、好好吃?。?! 曹彌驚訝不已,這個狗餅干,居然比他們兩個人做的飯都要好吃。 果然貴有貴的道理,一分價錢一分貨,不愧是她死也買不起的國外進口狗糧。 嘎嘣嘎嘣、吧唧吧唧。 他們把碗里狗糧當做小零食,那是越吃越上頭,越吃越開胃,一會兒功夫就炫完了碗里的分量。曹彌下意識舔了舔唇,只覺得意猶未盡。除了牙咬得有點痛,就再也沒有其他缺點。 曹彌已經不想吃飯了,她試探性看了一眼江玟,開口問道:“我們兩個……再來一碗?” 江玟重重點頭,用亮閃閃的眼睛一直盯著曹彌:“再來一碗!” 曹彌amp;江玟:嘎嘣嘎嘣、吧唧吧唧—— 感謝善良的領導,讓他們今晚能品嘗到如此美味。 …… 總算是改好了,因為寫的太長導致后繼無力,可惡,我要努力給他們兩個人搞甜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