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當(dāng)方岳問她，看電影看到幾點鐘時，她故意說看到十二點。

    所以當(dāng)她看到白車旁邊站著的“邵落晚”時，她心臟像從千里高空墜落，一切在她看來，都在這一刻得到了證實，方岳真的和邵落晚在一起。

    所以陳兮閉口不說馬勇的名字，在車?yán)锖退麪庝h相對。

    后來她在小廣場坐了幾個小時，這幾個小時她在反省，在反問自己究竟要怎樣，這次是她先出手接近方岳的，又毫無征兆地開始疏遠(yuǎn)他，明明疏遠(yuǎn)了，卻又這么不甘心。

    她這樣真的很壞，簡直跟電影里的女反派沒有區(qū)別。

    兩人這一番對話算是傾心吐膽，白的黑的全都展露給了對方。方岳一如既往的光風(fēng)霽月，心貫白日，他的情緒是坦承直白的。

    陳兮展露的卻是她的口是心非，表里不一，所以說完這些后，陳兮面無表情卻臉上燙得如燒焦的鍋底，方岳嘴角卻掛著淺笑。

    “哦，”方岳問，“那你現(xiàn)在知道我女朋友是怎么回事了？”

    “……方茉剛才都跟我說了，”陳兮道，“之前在汽車影城，我沒認(rèn)出是方茉。”

    方岳一直側(cè)坐床邊，后背靠著床頭，陳兮曲腿蓋著被子，離他兩拳的距離，他伸手就能把人撈過來。

    方岳沒撈，他后背離開床頭，貼近陳兮的臉，說道：“你也很想跟我談戀愛。”

    陳兮笑了笑，慶幸夜色能掩蓋臉上的顏色，她頂著guntang的臉，不甘示弱，故作輕松地說：“開心嗎？”

    “明知故問……”這聲回答極輕，好像月光都突然變得小心翼翼起來。

    之前的初吻，他們莽撞無知，頭昏腦漲，洶涌的情|潮猶如懸崖邊的烈風(fēng)，兩人的情緒記憶深刻，感官記憶卻略顯遜色。

    方岳這次動作緩慢，他嘴唇游離在陳兮的唇前，陳兮屏氣凝神，方岳卻沒有吻下去。

    “所以你故意把這個小門的鎖開了？”

    這門是陳兮開的，她以前其實并沒有意識到這門的異樣，查分那晚她進(jìn)方岳房間，看到方岳格外留意那道小門，陳兮記憶還不錯，后來她回到房間，等著蔣伯伯的回復(fù)，看著那道小門，她想起她第一次去方岳臥室的時候，就是從這小門進(jìn)的，當(dāng)時他那面的門鎖沒有插鑰匙。

    后來不知道什么時候，陳兮見到他的門鎖上出現(xiàn)了鑰匙。

    再后來，那鑰匙又不見了。

    這扇小門只開過一次，鑰匙出現(xiàn)又消失，仿佛是在唱著一個人的獨角戲。

    于是，今晚陳兮把她這邊的門鎖擰開了。

    方岳低聲問著話，陳兮嘴唇感受到了他輕輕吐字時的氣息，陳兮沒張嘴，她喉腔緩慢“嗯”了一聲。

    方岳嘴唇將她的那聲“嗯”堵了回去，他含著陳兮的唇瓣，沒什么技巧的輕柔廝磨，兩人呼吸不像之前那樣急促，但呼吸聲顯然異于平常。

    唇瓣溫溫?zé)釤幔嗉鉁囟葏s高了幾分，青澀的兩人摸索試探，月亮升得越來越高，照著這間小小的臥室，小火慢烤著，空氣逐漸升溫。

    最后又是方岳先離開陳兮的嘴唇，他喘著粗氣，把臉悶在陳兮頸側(cè)。

    陳兮眨巴眨巴眼，心臟依舊沒適應(yīng)這種親密度，又開始活蹦亂跳了。

    方岳遠(yuǎn)比她難受。

    兩人早已不知不覺由坐變成了躺，躺得歪歪扭扭，陳兮橫扭在床頭，腰底下是枕頭。

    夏涼被還隔在兩人中間，這次只隔了一小半。

    方岳平復(fù)呼吸，沒話找話地在她耳邊隨口問了聲：“你怎么知道我今晚一定會開這扇門？”

    “我不知道，”陳兮實話實說，“我沒想著你今晚會開。”

    方岳單手扶著她肩膀，指腹底下感受著內(nèi)衣帶的痕跡。

    她不確定他今晚會過來，但她已經(jīng)開始準(zhǔn)備，她入睡都穿著內(nèi)衣。

    方岳沒跟她深入這個話題，這話題太過了，方岳手掌偏離位置，隨便擱在一旁，沒去觸碰陳兮的身體，嘴唇卻控制不住地又親了她幾下。

    “困了嗎？”方岳問。

    “不困，你明天要上班嗎？”陳兮說。

    “嗯。”

    “早點睡？”

    方岳沒答，又親了兩下，他從她身上離開，坐了起來，看著是要下床，陳兮以為他要回房了，她說：“你還沒吃晚飯，剩菜在冰箱里，自己去熱一下。”

    方岳套上拖鞋，垂眸瞟床上的人，“我就好奇，你剛才怎么還有心情吃飯。”

    陳兮也沒忘記他，“你不也還記得拿奶茶？”

    方岳隨手揉了一下她的頭頂，慢慢走向小門，打開進(jìn)了自己房間。

    小門卻沒關(guān)上，燈光再次涌入，陳兮看著那頭溫暖的光，調(diào)整了一下自己的睡姿。

    她今天已經(jīng)將最難堪的話都說了出來，她不忌諱談及家人的殘疾和貧窮，但她不愿意把品性道德攤開來說。

    陳爸不太明白事理是事實，但沒有人必須去理解并且諒解他們的不明事理。

    方岳善惡分明，陳兮不知道他們能在一起多久，是有時效，還是沒有時效？

    沒一會兒，腳步聲再次傳來，陳兮回神，看著方岳又從小門走了過來。

    方岳坐到陳兮床邊，手上拿著手機(jī)，點了幾下，問道：“你是我女朋友嗎？”

    “什么？”

    “回答。”

    “……是。”

    “我們是在交往嗎？”

    “……是。”

    “你叫什么名字？”

    “你干什么？”陳兮撐坐起來，看向亮著屏幕的手機(jī)，手機(jī)上顯示著錄音標(biāo)志。

    方岳還沒有色令智昏，他沒忘記之前他單方面宣布自己結(jié)束了單身，他以為的默認(rèn)原來是陳兮留有的余地，她進(jìn)可攻退可守。

    方岳吃一塹長一智，說：“留個憑證，不然我怕你哪天又不認(rèn)賬。”

    陳兮：“……”

    第63章

    陳兮迫于無奈, 順從地配合方岳進(jìn)行一問一答，答到后來，陳兮都變得心如止水了。方岳一連保存了好幾條錄音, 今晚收獲頗豐, 他滿意地將手機(jī)鎖屏, 陳兮靠著床頭，忍不住說他：“方岳，你好幼稚。”

    方岳平心靜氣說：“不算幼稚，保證自己的權(quán)益而已，誰讓你信用差。”

    陳兮無可辯駁, 眼看快要一點鐘，方岳也不想讓陳兮睡眠不足，“好了，睡吧。”

    方岳起身回房, 走到小門的時候，他腳步停住, 陳兮看不到他的目光, 但感覺方岳是在看那扇小門。

    之前方岳回房拿手機(jī), 小門沒有關(guān), 陳兮以為他是要回房睡覺, 門不關(guān)她也并不介意。她有安全意識, 但這安全意識不需要用在方岳身上, 方岳太正直，她對他絕對信任，根本不會往其他地方想。

    陳兮以為方岳不想關(guān)門, 但在顧慮她, 所以她說：“沒關(guān)系, 可以開著門睡的。”

    方岳回過頭，似乎想說什么。

    陳兮還沒躺下：“怎么了？”

    “……沒事，”方岳手握住門把，說，“還是關(guān)著吧，晚安。”

    “哦，晚安。”陳兮有點可惜，她還想著睡覺的時候可以跟方岳聊會兒天，就像住校跟舍友聊天一樣。

    小門關(guān)上了，臥室恢復(fù)靜謐，風(fēng)平浪卻還沒靜，陳兮大腦仍處于興奮狀態(tài)。

    一個晚上竟然發(fā)生了這么多事，今晚的接吻并不在她的計劃內(nèi)，方岳吻得直接，她也懵頭懵腦，情難自禁，一切發(fā)生得水到渠成。

    陳兮翻來覆去睡不著，可能是月光太亮，她從床上爬起，光腳踩著木地板，走過去把窗簾拉上，然后躺回床，想起自己還穿著內(nèi)衣，她又把內(nèi)衣脫了，這才再次閉上眼睛。

    半夢半醒間，陳兮聽見微信響了一聲，手機(jī)在床頭柜，聲音配著振動，陳兮迷迷糊糊摸到手機(jī)，點了一下屏幕，黑暗的房間內(nèi)，手機(jī)光線刺眼，陳兮眼睛只能一只閉著，一只瞇著，躲避著光線，看方岳發(fā)給她的微信。

    “醒了嗎？”

    陳兮昏昏欲睡地回復(fù)：“怎么了？”

    下一秒，就聽見敲門聲響起，陳兮也分不清響的是哪扇門。

    “我進(jìn)來了？”方岳禮貌地隔著門詢問。

    陳兮對時間沒有意識，她以為方岳也像她一樣睡不著，于是她說：“嗯，進(jìn)吧。”

    小門被推開，明亮光線鋪進(jìn)了房中。

    方岳邊走向她，邊問：“還在睡？”

    陳兮手上還拿著手機(jī)，她又點了下屏幕，看到時間，她才反應(yīng)過來：“快七點了？”

    方岳說：“本來想叫你跑步，去不去？”

    陳兮頭還發(fā)暈，“我不想跑。”

    方岳站在她床邊，“之前你不是說要開始晨跑？”

    陳兮被子往上一拉，遮住小半張臉，閉上眼甕聲甕氣，有點認(rèn)命，“你不要明知故問！”

    方岳忍俊不禁，彎腰把她的被子往下翻了一點，讓她把鼻子露出來，說：“那我去跑了，你接著睡。”

    “嗯，再見。”

    方岳沒再吵她，他已經(jīng)洗漱穿戴好了，直接就從陳兮臥室門離開了。

    等臥室門被輕輕闔上，陳兮才重新睜眼，感嘆方岳真夠自律，看來昨晚只有她一個人輾轉(zhuǎn)反側(cè)，缺少睡眠。

    陳兮翻了一個身，枕邊白色蕾絲的小內(nèi)衣闖入她眼中，陳兮一把抓住內(nèi)衣，塞進(jìn)被子里，整個人也倏地像被灌了一瓶風(fēng)油精，腦清目明。

    方岳應(yīng)該沒看見？

    又躺了近半個小時，陳兮才起床刷牙洗臉，方茉比她起得早，在樓下聽見動靜，她喊了聲：“兮兮，起床了？”

    “嗯，我刷個牙，你怎么這么早？”

    “今天要拍外景，團(tuán)隊約了八點，我調(diào)了三個鬧鐘還是沒起得來，待會兒得讓方岳送我過去。”

    “應(yīng)該來得及。”陳兮漱完口，簡單洗了把臉。

    “不怕，我給他們發(fā)過微信了，說待會兒可能遲到幾分鐘，你喝不喝奶茶？”方茉問。

    “昨晚的那三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