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向西行 第59節
小jiejie結束通話, 用手機拍了一張綠化帶照片,發給了朋友, 朝走過來的陳兮說:“來了啊, 昨天怎么沒看到你?” 綠化帶像是被狠狠蹂|躪了, 草叢花束面目全非, 陳兮打量著綠化帶說:“昨天家里有事。” “你昨天沒來, 驚不驚訝, 有人開車把這綠化帶給壓平了。”小jiejie收起手機, 幸災樂禍地說。 陳兮好奇地朝小jiejie看,小jiejie不知道怎么解讀得她的眼神,叫起來:“可不是我, 我現在駕駛水平一日千里好么, 連教練都沒話說!” “我沒懷疑你啊, ”陳兮誠實地說,“你還不能上路呢,教練不可能讓你把車開出駕校。” 小jiejie也沒賣關子,她跟陳兮邊走邊說:“這是我前男友干的,那蠢貨!昨天他來駕校找我,不知道他是喝多了還是羊癲瘋,開車居然沖到了綠化帶,車子正好卡在了兩棵樹中間,車變形了,他人也出不來,后來消防和救護車都來了。” 陳兮問:“他沒事吧?” 小jiejie:“不知道,反正人還活著。” 陳兮:“……” 兩人練了一會兒車,又到了休息時間,駕校的遮陽傘換成了遮陽棚,陰涼面積擴大,來這閑坐的人也變多。 小jiejie電話不斷,都是朋友向她打聽昨天那出車禍的,她煩得不行,又掛掉一通電話,她把椅子拖近,跟陳兮說:“要是我沒跟他分手,今天我坐在那車上,搞不好我就缺胳膊斷腿了。” 陳兮在吃曲奇餅干,餅干還是新新家的,那一堆東西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吃完。 陳兮把餅干分給小jiejie,小jiejie吃了兩塊,電話又來了。 遮陽棚邊上有間平房,是駕校職工的宿舍,平房前面有四只小狗在玩耍,顏色黑黃白花各不同,這些狗崽不知道是駕校養的,還是外面的野狗。 周日那天陳兮也見過這幾只小狗,當時陳兮坐在遮陽傘下問小jiejie:“如果什么都看不出來呢?” 小jiejie說:“試探會不會?” 小jiejie說了一堆試探的方法,她把試探者和被試探者的關系直接定義為男女朋友,所以她所講述的方法偏離了主題,陳兮也沒吭聲。 小jiejie見她心事重重,以過來人的腔調說:“其實吧,女人的第六感是很靈的,有的時候沒必要做什么試探,要知道,懷疑不會平白無故產生,平常肯定是有了什么蛛絲馬跡,才會讓你懷疑這男人。所以啊,咱們也不需要非得找什么證據,你要是過得不痛快,干脆直接把人甩了得了,三條腿的□□不好找,兩條腿的男人遍地都是。” 陳兮只能說:“不是這么回事。” 小jiejie:“難不成你男人有三條腿?” 陳兮:“……” 那天格外熱,明明凌晨的時候還在下雨,可是地面雨水一蒸發,蒸汽似乎就充盈在空氣中,找不到任何出口可以散開,悶熱得人都躁動難安。 陳兮后脖頸的汗流了一滴又一滴,她又拿了一瓶方岳選的果汁,握在手里,大拇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摸著瓶蓋圈上的波紋。 陳兮示意旁邊平房前的小狗,對這位陌生的小jiejie說:“你看那邊。” 小jiejie:“狗狗?” “嗯,”陳兮說,“小黃以前想跟小白一起玩耍,但小白當時沒有同意,后來小黃跟小白看著也平安無事。現在小白想要跟小黃一起玩,但它不知道小黃還想不想,畢竟小黃從那之后什么表示都沒有,它身邊還有小黑和小花。” 小jiejie恍然大悟:“原來不是渣狗啊,這情況不是簡單多了,小白直接問小黃唄,小黃小黃,你能不能跟我一塊兒玩?” 陳兮:“……不能直接問。” 小jiejie:“為什么?” 陳兮:“因為它們還是家人,問了之后要是結果不理想,之前好不容易能有的平靜局面估計就難以維持了。” 小jiejie目瞪口呆:“這么勁爆?” 陳兮到底單純,沒理解這個哪里勁爆了。 小jiejie咽了咽口水,語重心長說:“meimei,雖然咱們總說,真愛不分年齡,不分性別,不分國界,但是,咱們不能不要倫理啊!” 陳兮大約懂了,“……不是,不涉及倫理,”陳兮重重強調,“沒有血緣關系的!” 小jiejie長舒口氣,心有余悸說:“我去,我剛腎上腺素狂飆了你知道么!” 陳兮無語地把手上還沒開封的果汁遞給她:“那你喝點水,穩定穩定。” “哈哈,”小jiejie笑道,“你真好玩!” 她不客氣地接過飲料,教陳兮:“我想想啊,這樣,小白先伸個爪子看看,如果看不出什么,那就再遞根骨頭,看小黃咬不咬這骨頭吧。” …… 陳兮吃完一塊曲奇餅干,垂眸看了一下自己的手。左手手指上沾著餅干碎屑,她捻了捻,包里手機微信突然響了一聲,她拍干凈手,拿出手機,是方岳。 五十分鐘前,方岳還在婚介所,空調吹著涼風,他手上沒工作,就坐在電腦桌前,翻著自己帶來的一本書。 方媽坐在他對面的座位,正跟方老板視頻。 方媽:“你那邊太陽曬不曬?” 方老板:“曬啊,我今天來的晚,好位置都被占了,我這位置還好,估計待會兒就能陰了。” 方媽:“你不是有防曬衣嗎?” 方老板:“穿防曬衣不得熱死。” 方媽:“那你就曬死吧。釣了多少魚了?” “我給你看看,”鏡頭一轉,“怎么樣?” 方媽:“還可以啊,有幾條?” 方老板:“十幾條小鯽魚,還沒巴掌大,哦,我還釣了兩條汪刺魚。” 方媽:“多釣兩條汪刺魚,晚上給你煲湯。你午飯吃了什么?” 方老板:“餅干面包,就是兮兮之前買的那些。” 方媽:“光吃那些怎么行?我讓方岳給你送飯!” 方岳聽他們秀了半天恩愛,領了新任務,開車去給方老板送飯。 方老板今天和朋友在郊區釣魚,那里不是什么農家樂,池塘算是公家的,不過離池塘最近的住戶要求收費,費用一人一百。 大家把錢交了,打算從早釣到晚,周圍沒有吃飯的地方,也叫不到外賣。 方岳多帶了幾份飯,算上了方老板的朋友。 幾人早就餓了,再過不久都該吃晚飯了,飯一到,他們放下魚竿就湊一塊兒吃了起來。方岳沒事,坐在椅子上吹了會兒風,遠遠地看見有個魚漂有反應,他朝那位叔叔叫了一聲,提醒道:“有魚。” 叔叔放下筷子就撲了過去,提起魚竿,甩出了一條大草魚。 眾人都興奮起來。 方岳看著那被甩在半空的魚,心想,剛才他們其實一心吃飯,根本沒人在釣魚,那魚還偏偏自己咬住了鉤,貪吃不要命,傻不傻。 口袋里手機震動,方岳拿出來一看,是潘大洲的電話。 剛接起,方岳就聽潘大洲喜氣洋洋地問:“你晚上有事沒事?” 方岳:“干什么,打球?” “打什么球,我跟張筱夏創業了,你晚上來捧個場啊!” “什么創業,不是剛失業嗎?” “你能不能別提這晦氣的事兒。” 這場創業純屬意外。周六的時候潘大洲和張筱夏見陳兮打工賺錢,就也想找個暑期工干干,張筱夏看著嬌小可愛,行動力比潘大洲強得多,禮拜六剛有這念頭,她禮拜天就找到了工作。 張筱夏在家附近的漢堡店找到一份兼職,漢堡店嚴重缺人,當天就讓她上崗了,張筱夏立刻把喜訊告訴潘大洲,潘大洲還問她店里招幾個人,讓她盯著空位,他要去趟大伯家,去完回來就找她。 結果他還沒找張筱夏,中午就接到了張筱夏的電話,張筱夏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說店里有顧客在食物里吃出了一只小飛蟲,店長讓她把飛蟲吃了。 潘大洲當時在大伯家吃飯,掛掉手機他就沖出了門,路上他撥通了方岳的電話,潘大洲長這么大還沒單槍匹馬跟人杠過,他想問方岳討個主意。 方岳就說:“張筱夏有健康證?” 潘大洲眼睛一亮,“行啊,原來你這么狡猾!” 方岳幫了人,還被人說狡猾,當場就掛了電話。 潘大洲趕到了漢堡店,囂張地沖那位店長說:“人家學生不知道健康證這東西,你能不知道?沒辦健康證你就招進來,行啊,你店里估計還有其他問題吧,兩敗俱傷吧,咱們誰怕誰!” 一米八五的大小伙子往一米七的男店長面前一站,特別能唬人,店長當時就慌慌張張道了歉,還賠了張筱夏精神損失費。 漢堡店的事情解決,潘大洲接到了潘小溪的關心電話,因為他飯吃一半就跑,當時潘小溪也在飯桌。 聽完前因后果,潘小溪就說她有個同學在商業街區那邊租了夜市攤位,錢都交了,但家里臨時有事,沒法去攤擺,問他們有沒有興趣接手。 潘大洲和張筱夏一聽就來了精神,兩人一拍即合,周日晚上去考察,周一制定計劃,今天周三,他們的夜攤就要開張了。 潘大洲在電話里要求方岳:“你來的時候給我買束花。” 方岳:“擺個攤也要買花?” 潘大洲:“討個好彩頭知不知道!” 放下手機,方岳看向旁邊,那幾人還圍著裝草魚的水桶津津樂道。 他們剛才確實是只吃飯沒顧上釣魚,但本質上,他們今天的目的就是釣魚。 椅子矮小,方岳往椅背一靠,腿懶懶地往前伸展開,眼睛茫然地望著藍天。 她到底是不是在釣他?她沒事遞什么手? 光線刺眼,方岳盯藍天盯到眼花,他才重新低頭,點開手機,對著屏幕想了片刻,他給陳兮發了一條微信。 新手機到手正好十天,這十天他們在微信上的對話只有寥寥幾句,基本都是跟工作相關,或者轉述方媽詢問,這還是方岳第一次給陳兮發私事。 方岳:“在練車嗎?” 遮陽棚下,陳兮大腿上還擺著曲奇餅干,她回復方岳微信:“在休息。” 方岳:“大洲說他跟張筱夏擺了個夜攤,讓我們晚上過去捧場,你晚上有時間嗎?” 陳兮:“阿姨那邊有工作嗎?” 方岳:“就在茶館那邊的街區,不影響。” 陳兮:“那好啊。” 方岳:“你練車還要多久?” 陳兮:“大概還要四十幾分鐘。” 這句話發完,陳兮又等了大約一分鐘,才收到下一條消息。 方岳:“要我來接你嗎?” 之前練完車,陳兮都是自己坐公交車回去的,方岳沒提過要不要接她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