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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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松風(fēng)在院中坐了一會兒就離開,他一下了太白峰,眼淚就簌簌落下,擦了好一會兒都擦不干凈。 千條萬條的紫藤垂下,映著明媚春光,隨風(fēng)輕舞,沈銜鶴身體已經(jīng)很不好了,走不了太遠(yuǎn)的地方,他其實也沒那么喜歡到山下去,活著的時候他守著這座譙明山,死后他的墳碑也立在這山上,對他來說算是一件不錯的事。 江御陪著沈銜鶴沿著山路慢慢地走,他們肩并著肩,手牽著手,山歌清越,竹葉飄落,在某個瞬間,他們好像是變回了小時候。 小時候,他們這條山路上不停奔跑著,奔跑著,好像只要跑得夠快,就能跑得時光,可是跑得過時光又能怎樣呢? 那些往事在腦海中一頁一頁地翻過,他們說著太白峰上每三年就要干涸一次洗劍池,說著譙明山后總在夜深人靜時傳來嬰孩啼哭的狐貍洞,也說著白松風(fēng)看到那面鏡子的秘境…… 江御直到這時候才猛地想起當(dāng)年他在鏡前對他師兄說的話,隨即他便明白他師兄為什么會在得知白松風(fēng)的心上人是鏡中人時顯露出幾分釋懷神色,他側(cè)頭看著沈銜鶴的臉頰,嘴唇微動,終是什么也沒說。 東風(fēng)一過,楊花似雪,沈銜鶴走得累了,再走不下去了,他在石階上坐下,呼吸也變得艱難,他這一生已經(jīng)得到了很多的圓滿,雖然大多短暫易逝,可人生本就是這樣。 聚散離合,生老病死,都是天意。 淺淺的嘆息在風(fēng)中飄散,沈銜鶴嘴唇?jīng)]了血色,面容蒼白,他輕輕說道:“師弟,我只能只能走到這里了,宗門交給松風(fēng)師弟我也放心了。” 江御坐在沈銜鶴的身邊,他的手落在他的腰間,安慰他說:“師兄走不動也沒關(guān)系,我會陪著師兄的。” 他哪里還想要江御陪他呢? 沈銜鶴聲音越來越低,他用僅剩的一點力氣握住江御的手,近似懇求道:“我想要師弟以后也要好好的,好好修煉,好好活著。” 巨大的悲痛襲來,江御好像失去所有知覺,只能牢牢抓住他的手,聲音艱澀地應(yīng)著他:“我會的,師兄,我會的……” 沈銜鶴低低地嗯了一聲,閉上眼睛,他的腦袋靠在江御的肩上,就這樣漸漸沒有了生息。 江御僵坐在那里,一動不動,他怔怔望著遠(yuǎn)處水面上飄浮的白花,看它們一點一點沒入水中,他的心也跟著沉入無盡的深淵。 不知過去多久,夕陽墜下,染紅了大半的湖水,他側(cè)過頭,對著沈銜鶴輕聲道:“笨蛋師兄,我騙你的。” 那年他在那鏡中,其實也什么都沒有看到。 師兄你看,原來冥冥之中,一切早已注定。 江御低下頭吻了吻沈銜鶴冰冷的額頭,山下繁花如錦,春草連綿,直至長空的盡頭。 可是此后再也不會有人站在那里,對他說,歡迎回家,師弟。 江御站起身,小心翼翼地抱起他的師兄,轉(zhuǎn)過身向著山上走去。 沒有關(guān)系的。 沒有關(guān)系的。 他再也不會離開這座譙明山了。 ——全文完—— 作者有話說: 睡了,晚安大家,明天醒了看看要不要再修一下或者能不能補點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