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又恰巧的，這樣細弱的音量還是被林則給聽了去。

    要了命了。

    俞清暗自懊惱，但面上還是一副乖乖巧巧的模樣，不過既然已經如此，后悔也是無濟于事。當然，也就再沒有隱瞞下去的必要了。

    于是，少年只好硬著頭皮，說：“為什么……你要說這些假話來搪塞我？”

    男人都懶得去掩飾自己話中的漏洞，偏偏還要這么娓娓道來，真是又諷刺又令人尷尬。

    而其中最不理解的，當屬俞清了。

    “搪塞？”林則跟著緩緩吐出這兩個字，輕笑一聲，說，“清清是覺得，我那是搪塞嗎？”

    “……”那不然呢？

    俞清緊抿著唇沒有再說話，但沉默的態度便足以說明了一切。

    林則翹起唇角，說：“可是，清清覺得是搪塞，我卻并不這么覺得。的確，我沒有去刻意地掩飾些什么，也許這在清清眼里，可能就會變成一種……敷衍？”

    林則想了一會兒，才慢慢地說出這個形容詞來。不過他本來也沒打算賣關子，直接就說：“不過我倒覺得，與其這是一種敷衍，還不如說成是「試探」要更為來得合理。”

    俞清沉默片刻，但還是誠實地說：“我不明白。”

    少年的確不明白，自己身上還有什么好試探的東西？更何況這個話題還是由俞清先挑起來的，這也意味著其中更想知道真相的，應該也是俞清才對。

    在這樣的方面去試探俞清，只會讓人覺得并不是一個最明智的選擇。

    林則眸色微動，語氣極其自然：“不明白嗎？可是清清應當是最明白的才對啊。”

    林則垂眸看向俞清，意味不明地說：“沒錯，我是沒有刻意隱瞞，但清清能夠在這么短的時間內就清醒地認知到這些，不本就是最奇怪的嗎？”

    要知道，若是換做其他玩家，也一定會是在想了一段時間過后，或者是直接在事后，才會反應林則的不對勁來。

    可是俞清似乎并沒有什么猶豫，下意識就做出了「林則在撒謊」的這個判斷。

    那么這又是為什么？

    答案很簡單啊——

    林則笑道：“因為清清，從一開始就沒有相信過我。又或者說，其實清清一直代入在故事里的那個人，從來都是裴喻。”

    林則的笑淡漠又涼薄，可在說話時卻又像是真誠地在發笑。一時間，讓人摸不透他此刻最真實的情緒到底是什么。

    而聽見這句話的俞清，神色也微微變了變。

    原來是這樣。

    難怪有句話叫——“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俞清竟然一直沒有察覺過自己心理真實的想法。若非是林則一語道破，怕是他始終會覺得是自己太過于「清醒」。

    但實際上，從最開始，俞清的心就已經偏向了另一個人，自然而然的，對林則所說的一切都會產生一種淡淡的排斥感。

    “也許你說的沒錯，”半晌，俞清嘆了口氣，承認道，“不管是什么原因，我從最開始就沒有百分之一百的相信你。但是林則，我并不覺得我做錯了什么。”

    俞清歪了歪頭，少年其實很少這樣嚴肅認真地說一件事。

    他抿抿唇，說：“畢竟，你剛才說過的，你也在試探我的態度和情緒，不是嗎？”

    可以說俞清是在為自己開脫。但這也的的確確是他心底最真實的想法。

    從在這個副本里，兩個人見面的那一刻起，他們就各自心懷鬼胎，暗暗算計。

    如果真要說是什么樣的一種情況，可能「全員惡人」這四個字會是最為符合的吧。

    話音落下已有一段時間，房間內才響起了林則一聲頗有幾分突兀的輕笑，很輕很淡，但又讓人無法忽視。

    只是，在俞清也聽見這一聲笑后，他的臉倏地一下就紅起來了。

    原本還堅定又理所當然的眼神頓時就發生了一些細微的變化，兩只眼睛眨巴眨巴，其中是無法完全掩飾下來的慌張感。

    俞清都不知道自己剛才是怎么做到這么剛，又這么膽子大的說出這些話的。

    現在回想起來，一股nongnong的尷尬感覺逐漸蔓延至全身，讓他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的。

    “你笑什么？”俞清還是沒忍住小聲嘀咕道，“難不成我說錯了什么嗎？而且，而且那也是你自己說出來的嘛。”

    “不，”林則笑著否認道，語氣中也變得有了幾分不一樣，“只是我覺得，清清似乎變了很多。”

    也許這份變化并不是突如其來的，而是一點一點，日積月累之下才有了一個質變。

    但林則并不是每一日每一時刻都待在俞清身邊。故而，這份變化的感覺在前者眼里也就變得格外明顯。

    俞清耳朵都有些紅了，聲音愈發細弱沒什么底氣，別扭地說：“哪里變了？我不還是我嘛……”

    林則也不知道聽沒聽見這句話，他自顧自的接著往下說道：“其實清清的變化從來沒有停止過，只是我缺失了太多的時間，并沒有見證到清清成長，這一點，我很遺憾。”

    “我很高興清清能有這樣的變化，并且在以后——”林則話鋒一轉，“我不會再缺失這些本應該見證的時間，我會帶你離開這里，而你我，才應該是天生一對。”

    “離開這里？”俞清蹙起眉尖，小聲重復道，這個離開，是他想的那個離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