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8章
盡管現在看不見,俞清都能想象到自己的臉和鵝卵石「親密接觸」后會發生些什么了。 俞清的心不斷下沉,看來這片黑暗,是走不出去了。 * 少年的腰肢被一只溫熱的大手輕柔地摟住,還不等俞清反應過來,自己便被人家一把抱住了。 “才過去多久,怎么來這了。” 裴喻看著渾身沾滿血漬的少年,皺起眉:“還弄得一身傷。” 聽到熟悉的聲音,俞清的眼眸不斷睜大,就算現在他的眼眸中沒有神采,但這震驚的神色卻完全掩藏不住。 “裴……裴喻……”俞清的聲音很輕,仿佛風一吹就散了。 但是一出口的哭腔和委屈,是怎么藏也藏不住的。 只有全然的信任,才會在自己受到傷害時,一點情緒都會忍不住。 從來不是孤身一人 “嗚嗚嗚哇哇哇哇……” “嗚嗚嗚……”被裝得滿滿當當的罐子終于再承受不住一點施加過來的壓力,這只罐子在努力地讓自己消化掉里面的東西。 于是,當這岌岌可危的罐口在碰見一只溫柔的大手為它打開內部承受不住的壓力時,罐子便「炸」了。 就像是小孩兒在外面受到委屈或者不公平對待時,第一時間并不會直接哭出來,而是當父母在找到他時,心里頭的情緒才會奔涌而出。 也許這個比喻在這個時候并非為最恰當的,但卻最為符合俞清眼下的心境。 再最親密的愛人面前,他就是那只岌岌可危的罐子,終于還是「炸」了。 俞清眼里的金豆子不要命似的往外冒,哭的更是毫無形象可言。 不過偏偏就是這樣張著嘴痛哭,眼睛都紅了的小孩兒,是裴喻最為受不住的。 以往的俞清就算是害怕,也只會咬著唇,默默無聲地掉眼淚,哪里會有像現在這樣的時候。 所以,到底是受了多大的委屈,才會讓俞清變成現在這樣。 其實俞清也并不是真的就受了天大的委屈。可能這就和壓垮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是同樣的道理。 當一個人又是眼盲,又是孤立無援的狀態待久了時,總是會崩潰的。 這不是一瞬間就出現的,而是一點一點的積累,當它積累到了一個「點」,自然就會「爆發」。 當然,也不止如此,俞清還有那么一點點私心,就是想讓裴喻,心疼自己。 畢竟被保護被疼愛的感覺,總是最好的。 …… “先別哭了。”裴喻的聲音緩緩,帶了點兒因為不怎么會安慰人的不自然感。 頓了片刻,裴喻才干巴地咳了一聲,說:“等我先把這些東西弄死,你再哭。” 說完,裴喻還很貼心地補充了一句:“哭多久都行。” “……” “嗝。” 本來還哭得稀里嘩啦的俞清就是一噎,還沒忍住打了個嗝。 俞清睜著兩只水汪汪的眼睛,半晌,才悶悶憋出一句:“哦。” 見自以為「安撫」好了少年,裴喻的視線落在還纏繞在俞清腳踝的藤蔓上,微微瞇起眼。 還不等他動作,藤蔓便已經先一步想要往后撤,但終究還是不敵黑發青年的速度。 裴喻踩在那根粗?壯的藤蔓上,之前還滿是氣勢的后者頓時就蔫了,只能做無用的掙扎。 擒賊先擒王。 這倒也是小兩口獨有的默契。 裴喻一眼便看出了這堆玩意里的頭頭是誰。 他微微低下頭,明明是在看那團還在做無謂掙扎的墨綠色藤蔓,但漆黑的瞳孔中卻映照不進任何。 也可以說,他本就沒有把這東西當回事。 畢竟就算是s級副本,也有所謂的「等級差距」。 這些只能在醫院后園胡作非為的植物,在碰見更強大的存在時自然也在慫了。 它們并不像是俞清本就是孑然一身,可以孤注一擲地選擇同歸于盡。 它們寄生于副本而存在,即便是有智慧的數據體也很難做到如同人類那般的思維和勇氣,好死不如賴活。 它們不想消失。 如果選擇去攻擊這個更加「高級」的數據體,是討不到什么好處的。 這是一群懂得趨利避害的玩意兒。 如果說在這個副本中待了這么久,植物們從玩家身上學到了些什么,大概也就是這點吧。 裴喻蹲下身,直接一手就把那根如同死物的藤蔓拎起來,當看到它上面還沾染著少年的血跡以及殘留地皮膚組織時,眸色驟然發冷。 裴喻冷笑一聲,手中的力氣逐漸收緊:“裝死?” 行不通的。 伴隨著黑發青年力氣的逐漸收緊,原本還垂落不動的藤蔓頓時就掙扎起來,像是一條瀕死垂危的毒蛇,就算想要亮出毒牙,也只能張大嘴巴,里面卻什么都沒有。 沒了獠牙和本事的毒蛇,又能拿什么來威脅敵人? 實在是……荒唐又可笑。 而偏偏在這種時候,其余藤蔓也都不敢隨便就這么上前,它們共通五識,卻并沒有統一心中的想法。 一盤散沙,根本不足為懼。 裴喻的目光先是落在畏畏縮縮躲在后面的那堆玩意兒上,嗤笑一聲,越發收緊手中的力道。 真到了危險關頭,便又是各奔東西,另一番景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