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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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生得可真好看……一定是哪位峰主的親傳弟子。不知他是哪一峰的?” “若能拜入他所在峰下,我死也瞑目了!” 那人甫一收劍,便抬眼,目光掃過人群,一眼看見了人群里的宿淮雙,當(dāng)即抿唇一笑,瞳中浸著春水浮花一般的笑意。 旁邊傳來幾道壓抑著的小小驚呼,傅景灝驚詫道:“他為什么笑?看見誰了?自己家的小輩嗎?” 然而他轉(zhuǎn)頭一看,立刻被一旁的宿淮雙驚掉了下巴。倒不是因為他做了什么出格的舉動,單單是因為氣質(zhì)變化太大。 同宿淮雙相處這么幾天,傅景灝多少也知道一些他的脾性。看上去冷靜寡淡,實際上厭蠢如疾、眼里揉不得沙子,身上總時時背著考量似的,笑起來像是帶了面具,眼睛如寒潭一般叫人看不透。同他見過的大多數(shù)世界子弟都不一樣,讓他格外感興趣。 然而被那長得好看的師兄一望,這些讓他變得不太好接近的尖刺霎那間消失了。平日里偶爾冒出幾聲風(fēng)涼話的嘴唇抿起,總是默不作聲看熱鬧、處處寫滿事不關(guān)己的眉眼弧度柔和下來,溫順乖巧得不像他認(rèn)識的那個宿淮雙。 傅景灝大驚失色,心里鬼使神差浮現(xiàn)出一個想法:自己才認(rèn)識幾天的好兄弟,竟然是個斷袖! 或許他也像旁邊幾位少女一樣,一眼相中了那位師兄,為了得到他的青睞,竟然擺出這樣的姿態(tài)!這可如何得了! 傅景灝大為震驚,原本要同宿淮雙說的廢話一下忘光了,心中不斷回響著一個問題:怎么辦?怎么辦?好兄弟竟有龍陽之好、斷袖之癖!想我傅景灝英俊瀟灑風(fēng)流倜儻,他若看上了我,如何拒絕才能不讓他傷心? 傅景灝心中亂糟糟,錯過了宿淮雙與岑玉危的眼神交流。 沒想過師兄會來主持入門大選,宿淮雙原本頗為詫異;可見他對自己微微一笑,就立刻明白過來,岑玉危是專程為自己來的。 岑玉危的確是專程為了宿淮雙來的。 原本凈玄峰久不收弟子,即使岑玉危在門中聲望頗高,這活兒也落不到他頭上,可今年他主動向末陽君請愿,一時門中議論紛紛,猜想今年伏宵君是不是要收新弟子了。 的確要收。 岑玉危想。 而這個小師弟他已經(jīng)見過了,之所以攬下這個活,為的就是來看看小師弟在山下過得好不好,順便讓他不要緊張,送去來自師兄的鼓勵。 如今來看,淮雙在山下過得還不錯。 岑玉危心底欣慰,眉眼彎彎地移開了目光。他身側(cè)的掌教上前一步,示意肅靜,開始朗聲安排第一輪測試的規(guī)則與順序,此人出身末陽君座下,面色是與末陽君如出一轍的嚴(yán)厲,聲色洪亮,一時間震得場內(nèi)眾人噤若寒蟬,沒人敢分心,都伸長耳朵默記規(guī)則。 這些規(guī)則岑玉危和孟林早就給他過了一遍,末陽君他在宗內(nèi)也有接觸,因此現(xiàn)下的場景對宿淮雙沖擊不大。 宣讀完了規(guī)則,便進行第一輪大選。隨行的落墟峰弟子從乾坤袋中取出一只小盤,催動靈力之后,那銀白色的小盤立刻飛轉(zhuǎn),符文繚繞之間,伸展為一面澄澈無波的水鏡浸入地面,逸散著溫潤的靈光。 與此同時,岑玉危的聲音被靈器放大,盤旋于廣場之上,像是一泓清泉,滌人身心。 “此鏡有靈,可排分天賦、辨識異族。”他溫聲道,“無需緊張,只需向其中滴入一滴血即可,沒有任何副作用。另外,接觸它時,別忘了在心中默念自己的名字。” 異族,則是指人以外的種族,如妖、魔、鬼,這些種族在當(dāng)下的九州與人類呈對立之勢,見之格殺勿論。 這項選試很簡單,約莫一個時辰后,在場的參試者便測試完畢了。水鏡吞噬人血,便與人靈脈相連,達到標(biāo)準(zhǔn)、通過測試的參試者身上會亮起微弱的靈光,表示已經(jīng)合格,可以參加下一輪選試。 只這一輪,便將絕大多數(shù)參試者都刷了下去。出現(xiàn)異族的可能性微乎其微,需要比拼的自然只有天賦。天賦天賦,由天而賦,而天選之子注定只是少數(shù),不少人在這一輪便要飲恨離去。 傅瑤瞅了瞅傅景灝和宿淮雙身上的靈光,明艷的面容上露出真切的欣喜。 “恭喜!宿公子也合格了。”她笑著抱拳道,“我哥哥腦子不太好,若你們二人都能通過大選,此后在宗門之中,能勞煩你多照顧他一些嗎?” 宿淮雙看著她的眼睛,敏銳地感受到了少女掩在笑容之下的些許失落。 她早知道自己天賦不好,通過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既然已經(jīng)隨著傅景灝一同來了,心中自然抱著微末希望。如今這希望被挫碎,心中失落自然不可言喻。 傅景灝難得沒有張口就來,認(rèn)識這么多天以來,宿淮雙第一次在他臉上看見擔(dān)憂之色,他皺眉垂頭看著傅瑤時,身上終于有兄長的風(fēng)范了。 “瑤瑤,你……”他欲言又止道,“等你回去了……” 接下來是要交代家務(wù)事,宿淮雙是外人,識趣地找了個借口離開,讓他們二人多說說話。岑玉危正在水鏡邊旁觀弟子整理名冊,見宿淮雙從人群中冒出來,贊許地對他點了點頭,似乎在說“做得很好”。 待在凈玄峰時,宿淮雙不知為何總能尋得一點小時候還待在爹娘身邊時的感覺。明明在此之前素不相識,可兩位師兄都是真心愛護他,注視他的眼神充滿關(guān)懷,讓他做不出冷淡姿態(tài)。最開始是因為人生地不熟,為了行事方便,刻意做出許多懵懂姿態(tài);可到了后面,他竟也舍不得戳破這層溫馴的假面,讓師兄們、或許還有伏宵君,露出驚詫失望的神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