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獄卒將聶隨四肢抓起,拉著他推到地上的長凳,隨后用繩子牢牢捆住。 四個人上前將聶隨的手和腳死死按住,楊鎮撫使慢悠悠地走上前,刀尖對準聶隨的露出的胸膛。 “聶小將軍,得罪了?!?/br> 下一刻,聶隨就渾身抽搐起來,四肢被獄卒死死按住,鮮血順著刀柄往下流,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他死死咬著嘴唇,喉嚨深處溢出幾聲痛苦的嘶吼。 . 承乾殿。 手上的信剛看完,戚長珩便跳起腳來:“母后、母后怎么知道了?” 他煩躁地拽了拽頭發,在屋里來回踱步:“玉奴這次情況不妙,我巴不得把這事瞞的死死的,怎么母后還是知道了?” 仿佛想到什么,他一把抓住戚長璟的手臂:“皇兄!不能讓她老人家過來,她之前就疼玉奴,如今要是見了玉奴這幅樣子,只怕又要難過?!?/br> “朕也不想,”戚長璟眼神還落在紙上,“只是,你覺得朕攔得住嗎?信上已經說了,她早已啟程,如今已在路上了。” 兩人皆是一陣沉默。 戚長璟回身又去看昏睡的時佑安,眼神霎時柔和了許多,手掌卻下意識握緊。 殿內彌漫著淡淡的皂角香,自從查出香料有問題之后,承乾殿再也沒有用過任何香料,就連原本用的龍涎香也一應斷了。 鴉青色的長發整齊地落在臉頰兩側,襯托的時佑安的臉頰更加消瘦可憐,往日紅潤的唇色也暗淡許多。 “算算日子,若是啟程,此刻已經到了姑蘇,”戚長璟轉了轉手上的扳指,壓下心底針扎般細密的痛楚,“你去準備準備,好接母后回宮?!?/br> 而此時,千里之外,姑蘇城。 “姑蘇城外寒山寺,夜半鐘聲到客船*,剛下船歇腳,天寒風勁,娘娘怎么就出來了?” 頭發半白的女人一身灰棕色水墨鶴補琵琶襟,外面披著一件湖綠鹿皮大氅,頭上只戴著一只祥云紋羊脂玉簪,氣質雍容閑雅,舉手投足之間貴氣十足。 “哀家身體不差,這點風還受得住,”女人正是孫芳洲孫太后,此時正緩步從客房走出來,同說話的男人一同站在外面,“只是玉奴體弱,若他在,哀家可不會讓他就這樣站著吹風。” 廊前掛著一串銀色的風鈴,隨著風起叮啷啷地晃動起來。 男人一身秾藍素長袍,鶴發用一根墨色發繩隨意束起,眼睛卻是極為罕見的白眸,眉毛和睫毛也如同落了雪般蒼白。 “娘娘心不靜?!?/br> 孫太后露出一個淺淡的笑容,卻有些勉強:“閔先生不知,玉奴是哀家唯一的孫兒,又過的凄苦,哀家……心早就飛到京城去了?!?/br> “可愿同我對弈?”白發被風吹的微微揚起,閔先生問。 孫太后欣然同意。 幾個侍女垂手走過來,端著棋盤和凳子一一擺好,隨后又悄悄退下。 兩人先后落座。 下棋者不語。 許久,待閔先生白子落下,孫太后這才露出個還算真心實意的笑: “哀家比不得先生,心懷蒼生,慈悲心腸?!?/br> 角落的侍女沏好了熱茶,熱氣帶著滾滾茶香消散在風中。 “……只是,哀家卻是不知,閔先生師出玄陽,何故愿意為哀家、更為哀家的孫兒看???” 侍女端著盤子,動作輕柔地將茶盞放到兩人面前,而后再行禮退下。 “不知娘娘是否信命?”閔先生抬眼看向隨風搖晃的樹葉,“我雖為醫者,卻對推衍也略懂一二?!?/br> 他潤白的眼眸倒映著微起波瀾的江水,又或是更遙遠的遠方,說出的話輕盈無比,仿佛隨風就要散去: “郡王殿下,是我的劫?!?/br> 作者有話說: *:來源百度百科。 *鎮撫司:借用了明朝錦衣衛的司法機構,但是本文沒有錦衣衛,只是把這個搬出來單獨用 *:源自《明史》卷七十三《刑法志》 *姑蘇城外寒山寺,夜半鐘聲到客船:源自《楓橋夜泊》唐·張繼 第33章 生死時機 事發之后, 賽斡爾連夜跑回了京郊的醫館。 他穿著聶隨為他買的上等衣物,輕巧地跳到后屋的床上躺下,腦海中一遍又一遍地回想著、幻想著他的“完美計劃”。 單憑一個易容術就可以把聶隨騙過去, 賽斡爾自己都沒想到會如此簡單。 他輕輕哼著漠北的民謠,手指隨意地撥弄著散落的發絲。 這種香料名文殊蘭, 乃是漠北特有的香。 就算是宮里資歷再老的太醫, 想必也無可奈何。 時佑安, 就算你因此喪命,也怪不得我,要怪就怪你自己身體不好吧。 賽斡爾半闔著眼, 勾著嘴角,全然沒有注意到一道人影靜靜地站在床邊良久。 下一刻,一只手就將賽斡爾的頭發大力拽起, 帶著十足的力道直接將賽斡爾整個人從床上拖下來摔在地上。 賽斡爾尖叫一聲,吃痛地抓著自己的頭發, 抬眼看著來人怒罵:“你個賤——” 他猛地止住話頭, 喉嚨仿佛瞬間被一只手死死扼住,發不出一點聲音。 蘇坦勒似笑非笑地垂眸看著賽斡爾,手上卻愈發用力,恨不得將頭發生生拔掉。 賽斡爾的頭頂滲出一點鮮血, 順著發絲流向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