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豪文原配不干了 第46節
她此時心神不寧,也就沒聽清簡儒文說的都是什么話,只記得最后的那幾句,是囑咐她今后不準再為難容與。 簡儒文雖然知道,他們簡家這次是徹底的得罪了容與,但他畢竟不清楚簡容和對方之間的真正恩怨,因此難免就把這件事往小了想。 他是封殺過對方,但這也沒給對方造成多大的影響,況且《保羅》雖然在英國十分風靡,但容與這人想要成長到能報復他的程度,恐怕還要等個不少年。 在文壇混了這么多年,簡儒文也不是沒有樹過敵,最難纏的那個,也不過是雙方都奈何不了對方罷了。 >想到這里,他又勸慰了女兒幾句,“容與現在勢頭正盛,如今連西人都在追捧他的小說,我們簡家還是暫避鋒芒,這段時間低調一些。” 簡容當初想要對付陳知意,但卻又不愿意曝光對方的身份,所以對簡儒文給出的理由,是因為《說張三》和她同時發表,阻礙了她的前程。 因此簡儒文才只以為,這不過是一點女兒家使性子的私怨,容與一個男子不至于和他女兒計較,今后化解起來也不難。 且這件事說起來雖然是他不占道理,但細究其原因,他也不過是過于疼寵女兒罷了,在道義上并沒有太大的污點,今后世人問起,也盡可以坦蕩一些。 他半點沒想到,他一向疼愛的女兒竟在這里給他埋了這么一個雷,這可不像是他以為的,只是小女兒家的任性,而是他女兒插足別人家庭后,還要想法子惡毒的斷了人家原配的前程。 簡儒文這段時間,因為擔心女兒的精神狀態,專程前來了燕京。 他平時就是個常舉辦文會的,交友廣闊,來了燕京之后,自然也收到了不少帖子。 其中一個,在《保羅》消息傳回來之前,他就已經應下了要去參加,如今他雖然已經打定了主意要低調,但卻不好推脫這早前已經答應的邀請。 他去的時候,帶上了簡容。 有簡儒文在,眾人看在他的面子上,大多不會對簡容流露出什么明顯的情緒,況且簡容也在家里呆的時間太久了。 久未回到社交界,簡容一時間還有些不適應,怕接觸到鄙夷的眼神,她總是低著頭不敢和人對視。 此時的簡容沒有發現,她已經離原來的那個她越來越遠了。 以前的她受到的是最好的教育,接觸到的都是這時代最頂尖的那批人,且因為她父親的關系,人人都對她和顏悅色,居益氣養宜體,長久這樣下來,她身上自然的就有著一股氣度, 也正是這份氣度,再加上她從小就在文學上有靈性,簡儒文才會在一干兒女中,最為寵愛她。 如今她受了流言蜚語的摧殘,又在最擅長的領域里屢次比不上陳知意,人既沒了氣質也沒了那股靈性,看人時還帶著點瑟縮,在家時還不明顯,如今一出來,這副作態就讓簡儒文皺了皺眉。 但這不是說教的場合,簡儒文沒開口說什么,但眼里已經對她帶上了一點失望。 等見到了幾個不對付的老相識時,簡儒文的這種不渝越發重了起來。 那老相識也沒說什么過分的話,只不過略提了幾句《保羅穿越記》如今的勢頭,然后將話題拋給了簡儒文,“不知簡兄對這件事有什么看法?嘖嘖,我記得不久之前,有人似乎還揚言過要封殺這位容與小友?” “如今再看對方,不知在座諸位可感受到了一點好笑?” 他這句話,沒有直白的點出簡儒文的名字,但在場的人都知道他說的是誰。 這件事論起來嘛,倒的確是挺好笑的,簡儒文那么高的地位,封殺人竟然還沒做到,反鬧出了這些笑話。 而再想想容與如今的沖天之勢,聯想到居然有人大言不慚的開口要封殺對方,更是覺得這事透著一股荒謬。 簡儒文雖然早就做好了被人笑話的準備,但卻不妨這笑話來得這么直接,他已經許多年沒有被人這樣下過面子了,一時間心里著實惱怒,淡淡開口,“我倒不覺得有什么好笑的,再怎么如何,容與如今也不過是一個小輩。” 他心里也的確是這樣想的,如今他只不過是沒認真計較這事,真聯絡了官場上的人脈,容與一個小小的文人,文學成就再高又能如何? 簡容和他有著同樣的想法,她許久不來這種場合,出現后又是這么一副瑟縮姿態,在場的淑女名媛們相互交換一個眼神后,都心照不宣的露出了一個譏笑,同樣說起了簡家這次鬧出的笑話。 簡容如今最聽不得的,就是有人在她面前夸陳知意,到底沒忍住開口,“到底只是一本通俗小說,縱然取得了一點成就,也難登大雅之堂。” 因為是在公共場合,她沒把話說得那么白,只隱晦的流露出了一點態度,但也沒掩飾住話里話外對容與的輕視和看不起。 其余淑女沒想到都到現在了,這人竟還看不清形勢,尋常的通俗小說是比不得其他顯得高級,但這本《保羅》能是尋常小說嗎? 不過如果要深究起來,《保羅》現在聲勢雖然浩大,卻真的是既沒拿獎,也沒得到什么實質性質的影響成就。 它出世的時間終究是太短。 但所有人也都知道,照著這樣的事態發展下去,近代文壇,或者說世界文壇上,絕對會有《保羅》的一席之地。 想到這里,大多數人也就不屑于再和簡容辯駁了。 簡容和簡儒文今晚,勉強將那些笑話人的話反駁了回去,但等到第二天早上,這些笑話人的話卻又重新扇到了他們臉上。 文學成就再高又如何?難登大雅之堂? 由時局政府開辦,中央宣傳部長兼職,在港、澳及美、歐等地均有發行的《中央日報》,翌日清晨轉發了《倫敦日報》上有關《保羅》的新聞。 言辭之間,對該小說極為稱贊。 第一個為這本小說背書,肯定了它的影響力的權威,出現了。 第52章 《保羅》現在最需要的, 是時間。 認真論起來的話,它其實才剛剛嶄露出頭角,離真正站穩跟腳, 還差著一點積累。 這個時候其實已經有了更為方便的聯系方式,比如某個家族里的某位成員,就常和美國總統通電話。 但越洋電話的成本太高, 這種過于奢侈的聯絡方式,目前只能供給最上層的那一撥人使用。 大多數人如陳知意,想知道國外的消息,還是得靠更加緩慢繁雜的信件和電報。 不過自從收到《保羅》火了的消息后, 華納就找了點關系,借用上了越洋電話, 如今他和英國那邊的聯絡已經要方便了許多。 陳知意前天剛把周妙妙送上了去滬市的火車,再過幾天, 她的學校也要開學了。 她不打算住校, 也不打算搬家, 她現在住的這座房子,周圍本來就有幾所大學, 燕京大學就是其中之一。 這天她在家接到了華納的電話,對方語氣很是急促,卻又賣了個關子,催她趕緊到英租界勞倫特夫人這里來。 說實話,大熱的天,不大想去,但又不得不去。 勞倫特夫人還是一如既往的小資情調, 審美意趣上和陳知意很相似, 因為這, 兩人如今的關系算得上是密友。 華納沒給她和勞倫特夫人說話的機會,直接將人拉進了屋,“阿諾德.馬爾斯想拍你的小說!陳!那是阿諾德!“ 以華納的身份,他不至于對一個導演這么激動,但這位阿諾德不同,對方在當前英國電影界的地位,有點像黑澤明之于日本,特魯福之于法國,是這個行業里當之無愧的領頭的那幾個人。 這是一個承上啟下的時代,新舊交替在政治、經濟、文化等各個領域都表現得非常明顯,老牌的劇院走向衰落,電影這種新式的娛樂方式,正如一輪初升的旭日一般冉冉登場。 有見識的人都能看得出,這種新式的、更加先進的記錄方式,未來將會徹底取代劇院,成為人們主要的娛樂方式。 所以華納才會這么激動,這代表著他們西弗斯出版社的小說,將正式踏上它走向世界的第一步。 一切是如此的順利!甚至幾個月之前,《保羅》在倫敦尚還處在無人問津的位置。 即使是換了一個時代,陳知意也是走在時尚最前沿的人,阿諾德的大名,她當然聽說過。 她在屋里走了幾圈,然后問,“這就是你大中午把我叫過來的原因?” “當然不是,”華納搖搖頭,“保羅最開始是在北美洲發跡的,如果要拍成電影,一開始得去美國。” 說到這里,華納頓了頓語氣,“陳小姐,再過半個小時,阿諾德會再打過來一個電話。” “他想邀請你去美國。” “邀請我?”陳知意有些迷惑。 “總之等接完電話之后,你再考慮要不要去吧。” 阿諾德導演是一位四十多歲的中年男性,聽聲音很是沉穩,完全看不出是在《保羅》僅發售幾個月的情況下,就直接下手決定要將它拍成電影的人。 他邀請陳知意的主要原因,是因為《保羅》里時不時流露出來的,對當前世界的局勢和政體的看法。 阿諾德認為如果有原作者在一旁提意見,會更加有助于體現原著的魅力。 掛斷電話后,陳知意陷入了沉思,去還是不去,雖然不是要她立馬啟程,但她如今確實要開學了,時間上來的及嗎?陳知意下午其實是有日程安排的,她得在開學前去一趟白家,看望白姨。 但現在華納的一個電話,打斷了她的日程安排,甚至在踏進白家的門時,她心里都在思索著這件事情。 阿諾德盛情邀請她去美國,而此時的美國,對她來說有著許多可cao作的空間。 這個平行時空,除了一些小的人名,時間等和她原來的時空不同之外,其他的大事,都是會按照歷史的步伐一一發生的。 她想得入迷,等走進花廳的時候,被白計寧拉了一把,才沒碰到墻角帶刺的花叢。 “是發生了什么事嗎?” “沒,只是思考一些事情。” 白計寧的手還扶在陳知意的手臂上,天氣熱,她穿的是短袖,白計寧直接接觸到的是她的皮膚,等人站穩之后,他就放開了。 反倒是一旁走出來的白二夫人,看到這一幕后心情有些復雜。 白二夫人一方面期待著孫子,另一方面不免也覺得自己兒子,辦事情有些不地道,陳知意好歹是她看著長大的,如今雖然說和丈夫不和,但這不是還沒離婚嗎? 白二夫人最初看出白計寧的心思后,想管,但卻被他的幾句話給說服了。 第一,白計寧明確給她表示了,除了陳知意他誰也不想娶。 第二,陳知意和她丈夫關系不好,就要離婚了。 兩兩相結合,她干脆就當作沒有看見剛才兩人靠在一起的那一幕,親切的招呼著陳知意坐下吃下午茶。 白計寧也十分自覺的找了個位置坐下。 “你今日工作不忙嗎?” 白計寧對他媽露出一個笑,“不忙。” “平時三催四請的喊你來陪我都沒用,怎么如今知意來了,你就有空了?” 這就有點在陳知意面前,給自家兒子說話的意思了。 其實但凡換成除了陳知意之外的任何一個女子,白二夫人都不會那么輕易的就松口。 可偏偏是陳知意,白二夫人看著她長大的,她又從小就失了母親,白二夫人更是因此對她疼愛了幾分。 再加上白計寧這幾年來折騰的這些事,死活不愿意結婚,白二夫人這才看開了。 等陳知意告辭后,白計寧站起來送她,兩人走出白家大門的時候,白計寧十分自覺的給她撐了一把太陽傘。 這是他少年時代就養成的習慣,陳知意怕曬,白計寧撐傘的動作都練熟了。 可兩人這默契的舉動,落在有心人的眼里,卻是另一番景象。蕭肅這幾日才養好身體出院,他雖然從山崖上跌落了下來,但卻都是花點時間就能養好的傷,半點沒缺胳膊少腿。 只是身體上的傷雖然養好了,但心理上受到的傷害,卻仍舊如同跗骨之蛆般,時時刻刻縈繞在他心頭。 沒有在感情上栽過跟頭的人,是很難理解這種痛苦的,更何況陳知意給予他的,還不是一般的狠刀子。 他竟然在自己和別人之間,選了另外的男人,這讓蕭肅懷疑,他們三年的感情是不是一個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