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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豪文原配不干了 第37節

    多難興邦,出自《左傳.召公四年》,意思是國家多災多難,一定程度上可以激發人民奮發圖強,振興國家,實際上暗指的就是當下的國家現狀。

    這時候的學生,是真正的社會高精尖人才,招考不僅要考察他們的學識,還對這些考生的政治素養、實事敏感性等方面,有所考察。

    陳知意之前做過一版試卷,那時的作文題目是“論青年救國之方針”。今天的題目所想考察的,其實大差不離。

    如今這道關于國家的難題,不知道牽動著多少人的心,他們思索這些問題時,因為自身孱弱,而前路又不見光明,大多數時候都會感到茫然,對前路充滿著不自信。

    陳知意也思考過這一類問題,而和這時代的人不同的是,她心里是有一個明確的答案的。

    且這個答案,還是經過歷史驗證過后的,最正確的答案。

    再也沒有一個人像她一樣,對國家光明的未來如此篤定了,畢竟她是真的親眼見證過的;也再也沒有一個人,對當前的華夏該踏上怎樣的一條道路,知道得如此清楚明確了。

    寫完前面的題目后,陳知意在心里略打了一個腹稿,下筆先渲染了幾句之后,引出了一個“破而后立”的觀點。

    江山秀麗疊翠峰嶺,我的國家如此壯美,哪個愿臣虜自認?

    多難興邦,這個國家此時所承受的所有磨難,都只不過是為了后來“寶劍鋒從磨礪出”的橫空出世,做下鋪墊罷了。

    而這破而后立,到底是要如何一個“破”法,陳知意心里很清楚,現有的國情下,這個“破”真的就指的是將之前的社會階級全部打碎,從下到上,來一場徹底的變革。

    一時間文思泉涌,下筆不斷,匆匆申述完,到后半部分的時候,她腦海里浮現起的是“興邦”這兩個字背后,重若泰山的種種努力。

    很多人一輩子的愿望就是能看到這個國家強大起來的模樣,但其中一部分人,卻是一輩子都沒能等到這個愿望實現的那天了。

    如果可以,陳知意真想親口告訴一下這些人,國家的未來會是怎樣的強盛。

    寫到這里,她一時沒忍住,往文章里添了一句,她曾經在新華字典上看到的造句:

    “張華考上了北京大學,李萍進了中等技術學校,我在百貨公司當售貨員,我們都有著光明的前途?!?/br>
    在你們為之流血犧牲的,那個安定的社會里,不論職業,每個人都會有著光明的前途。

    陳知意寫得投入,一時間都沒有注意到,監考的那位教授一直站在她身后,屏住呼吸看著她寫完這篇文章。

    第44章

    三天的考試時間過得很快, 除了歷史讓她稍微有點不確定之外,其他的幾科陳知意都自覺考得還行, 發揮出了她正常的水準。

    之所以歷史不好,也是有原因的,這就像學過不標準的英文發音的人,再糾正起來,總是要比什么都沒學過的人更難。

    陳知意上輩子本來就學過一遍歷史,早就對一些歷史常識有了個固定印象, 而這輩子的歷史,除了走向和上輩子大致相同之外,卻幾乎給大半歷史名人和事件都換了個名字, 對她來說記起來就格外困難。

    燕京大學是自主招考的第一波, 后面還有幾所學校要考,但離得最近的一場考試, 也是在一周之后了。

    她向來很懂得勞逸結合的道理,清早起床后, 干脆給自己放了一天假,散步去了燕京日報,打算把這段時間的讀者來信搬回了家。

    用“搬”這個字,絕對不是夸張, 之前有關北美獨立一事的討論, 讓《保羅》徹底在全國范圍內都火了起來。

    如今的《保羅》已經不只是在燕京日報上連載了,全國各地大多數城市,都在實時的轉載這篇小說。

    這樣的火爆除了給陳知意帶來了不菲的收入外,還讓容與這個筆名的名氣直線上升, 具體表現在如今寄到燕京日報的讀者來信, 已經越來越多了。

    多到丁思常寫信來感嘆, 燕京日報雜物室光是裝容與的信,都要裝不下了,到現在已經不得不定時清理,不然這讀者來信真是要淹了他們報社。

    陳知意這個形象,就連當初和丁思和她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都不敢認她就是容與,更別說其他人了。

    報社來來往往那么多人,大多數人都看到了丁思周到的出去接人,還帶人去了雜物室,但卻愣是沒一個人往她就是容與上面想過。

    “這邊是已經整理出來的信件。”

    陳知意粗略的看了一眼,隨即眉頭皺了起來,這數量怕是翻個三天三夜也翻不完。

    大多數都是一些吹捧之詞,拆開了幾封信后,其中一封引起了陳知意的注意。

    信上的字寫得遒勁有力,從遣詞造句上來看,對方顯然是受過高等教育的,但這不是陳知意特別關注的原因。

    讓陳知意感慨的是,對方在信上說自己一直有著報效祖國之心,卻常常心中憂慮,為國家該何去何從而感到迷茫。

    “直到今日讀了先生的《說張三》與《保羅穿越記》,才有了醍醐灌頂之感,先生借保羅之口,道出的種種關于西方資本主義制度的優劣之處,以及隱晦提及的國外其他先進政體制度,常讓顧某心中有所明悟,世界之大......如今顧某即將啟程前往新成立的軍校,雖不知前途在何方......今后若有機會,萬望能與先生一見!”

    陳知意在寫《保羅》的時候,的確是不經意間加入了一些后世對資本主義制度和另一種制度的看法,這種評價是真正經過時間的檢驗,由世界上最頂尖的那批人所總結出的精華。

    她下筆寫出這些東西的時候,完全是慣性使然,就像每個學過高中歷史的人,在談起資本主義的時候都能隨口說出一二三點看法,隨口背出幾句《資本論》的句子一樣,不過是后世隨處可見的一些觀點。

    當時寫了也就寫了,這些東西早就在后世的教育中成了她的一種“常識”,卻沒想到能得到這樣一個結果。

    或者說,她潛意識里其實是在期待著這樣的結果的。

    信的最后落款是某某軍校顧懌,想來他這時候應該已經在軍校里了,才會留下這個地址。

    陳知意心下感慨,提筆想了想,給這位特別的讀者回了一封信,落款是燕京日報容與。因為謝峻那邊已經掌握住了劉志剛的所有情況,再加上連日復習考試后的驟然放松,陳知意對自身的警惕都少了不少。

    這也導致她沒有發現,從她出家門到燕京日報的這段路上,一直有幾個人跟在她身后。

    陳九從當天酒樓大堂的兩個小混混口中,得知了劉志剛的所有打算后,當即就吩咐人去調查這個“陳知意”,是否就是他記憶中的大小姐。

    陳九少年時候雖然心里覬覦著大小姐,但他自己也心知肚明,自己這個身份,甚至連近身伺候陳知意都不可能,更別說肖想她了。

    她是天上的云,而他卻是地上的泥,云泥之間隔著那么大的差別,他怎么配得上她?

    甚至就連后面,陳九終于有了點成就,回南城卻得知他的大小姐已經嫁人后,他都只敢遠遠的在陳家門前看一眼,自此再不敢去打聽有關陳知意

    的一切。

    就怕這一打聽,就生了不該有的妄念,給他心尖上的人帶來麻煩。

    因此他也半點不知道陳知意嫁的是什么人,不然在聽到蕭肅名字的時候,他就應當能確定陳知意的身份。

    此時遠遠的綴在后面,看到陳知意一如他記憶里的一般烏發雪膚,春光也比不得她鮮活,陳九真是一顆心仿佛又重新活過來了一般,各種滋味都涌上心頭。

    他這輩子是再沒有想過,能有幸再見她一面的。

    上天終究是垂憐他,讓他陳九又在這個時候遇到了他的大小姐,想到她現在嫁的那個丈夫,居然在得到了她之后還不知滿足,有眼無珠的和另一個女人不清不楚,還逼得她從蕭家搬了出來,陳九就再也按捺不住心里的怒意。

    他本來就不是什么心慈手軟的人,不然也不能走到今天這個地位,他這些年來連看一眼都不敢的放在心尖尖上的人,這人竟然敢這樣欺辱,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想到入神處,他不免就有些泄露了蹤跡,前面走著的陳知意仿佛是察覺到了什么,轉過頭看了一眼。

    陳九在她轉身的一霎那,下意識的就后退躲到了樹后面。

    等陳知意什么都沒有看到,繼續轉過街角,陳九才收起眼里復雜的情緒,慢慢的從樹后走出來。

    世事遷移,哪怕在現在的他面前,陳家已經不過是一個沒什么勢力的小地主,他是再不會把這種普通人家看在眼里的了,但在這一刻,在差點對上陳知意目光的時候,陳九還是一下子,仿佛又變成了當年那個下人一般,不敢光明正大的出現在她面前。

    遠遠的看著人平安的進了家門,陳九才神色難辨的吩咐身后的幾個手下,“動作小些,別打草驚蛇,跟蹤劉志剛的那兩人,查清楚是什么來頭了嗎?”

    事關陳知意的安危,陳九自然是萬分仔細的排查這件事的,都說蛇有蛇道鼠有鼠道,倒還真讓他發現了一些不同尋常的地方。

    如果論起社會地位什么的,陳九必是比不上謝峻這種天之驕子的,這也正常,不論陳九這一行做到什么程度,在世人眼里都終究不過是下九流的旁門左道。

    但強龍還不壓地頭蛇,更何況陳九這種暗地里的勢力,最是讓人防不勝防。

    再加上謝峻這次來燕京的調任本來就來得倉促,他派來的那兩人一時不察之下,還真就悄無聲息的被陳九的手下,給反跟蹤了。

    “查到那兩人最后是進了租界。”回這話的人語氣帶著點遲疑。

    畢竟這世道,誰都知道惹了本國人還好擺平,而一旦惹上租界里的那些洋人,這可真是當局都要幫著洋人那邊拉偏架的。

    陳九嗤笑了一聲,“怕什么,到時候手腳做得干凈點,不論是洋人還是警察局那邊,都查不到我們頭上?!?/br>
    “查到那邊為什么會跟蹤劉志剛了嗎?”這才是陳九最關注的問題。

    “仿佛也是和那位陳小姐有關,那兩人常在蕭家外面蹲點。”

    沉吟了一會兒后,陳九下了吩咐,“繼續盯著?!?/br>
    這洋人想對他的大小姐不利,也不看看他陳九答不答應。有著劉志剛的事例在前,謝峻現在所做的事情,如果在不知情的人看起來,倒的確像是在對陳知意不利。

    自打從陳知意那里知道了她對蕭肅的態度后,謝峻心頭放松之余,就再沒有掩飾過對蕭肅的惡意。

    誰能對心上人的丈夫,那個曾經名正言順的擁有過她的人,看得順眼呢?

    更何況謝峻此時手上,還有著這么一個讓人吃點苦頭的好機會。

    他這段時間把租界的事情差不多理順了,正是有閑暇的時候,聽完前去監視劉志剛的兩人的匯報后,手指在桌上敲了敲。

    “先把劉志剛聯系的那兩個小混混控制起來。”這兩人敢把主意打到陳知意身上,且本身也不是什么好人,等事情完了之后,謝峻不打算放過他們。

    “再把蕭肅綁到劉志剛面前?!庇址愿懒藥拙涞綍r候怎么cao作,挑起劉志剛的情緒,讓這兩人狗咬狗之后,謝峻才吩咐人去照辦。

    除了心頭大患,他此時興致正好,去花園里轉了一圈,挑了幾株開得最好的玫瑰,剪去上頭的花刺,再扎成一束,驅車去了陳知意現在住的地方。

    按照陳知意一貫的作息,這時候她應該是在學校,謝峻把車停在胡同口,坐在車里看了一會兒她家的家門后,下車把玫瑰放在門前,才開車離開。

    這只是他追求陳知意的一貫風格,但落在有心人比如陳九的眼里,卻坐實了他對陳知意的圖謀不軌。

    這位英國來的爵士,明明跟蹤了劉志剛那么久,早就應該發現了對方的圖謀不軌,為什么卻按耐著半點不動作?

    看他這樣孟浪的作派,應當也是在覬覦大小姐吧?

    這種人能有什么真心?莫不是想著將計就計,乘著劉志剛綁人的東風,神不知鬼不覺的將大小姐綁走?

    或者退一步講,是想著到最后的緊要關頭,裝作英雄救美突然出現,好欺騙大小姐的真心?

    陳九想到這里,不由得在心里嘆了一句好算計!

    他是必不可能讓這人的骯臟算計得逞的,陳九看著謝峻逐漸開遠的車,低頭又吩咐了手下的人幾句。謝峻驅車回到謝公館后,在心里又思索了一遍,明天要如何給蕭肅苦頭吃的各種事項安排。

    第二天他坐在胡同口的車子內,親眼看著蕭肅拐進來后,朝窗外做了一個手勢。

    蕭肅這段時間,都過得頗為消沉,一開始陳知意雖然出乎他意料的,真的離開了蕭家,但他心里驚訝之余,還是不覺得她會在外面待多久的。

    說一個很現實的問題,她手上有錢嗎?

    況且她如今還在念書,根本沒什么收入來源不說,還多了一大筆花銷,蕭肅想,等她在外面吃到苦頭了,自然就會回來了。

    可隨著時間的推移,陳知意卻半點沒有要回來的跡象,蕭肅心里的情緒也越來越糟糕。

    今日他剛和幾個友人出去散了一番心,席間酒酣耳熱的時候,他不免就帶出了一點的怨氣,隨口抱怨了幾句。

    蕭肅的朋友,自然也是文人圈子里的,之前簡容倒追蕭肅的時候,圈子里就將兩人之間的軼事傳得沸沸揚揚的,只不過從沒聽蕭肅當面反駁過,因此這幾個友人都以為,對方已經是下定了決心要拋棄原配,和小師妹雙宿雙飛。

    此時陡然聽到蕭肅對那個從未提過的原配的抱怨,聽起來似乎對這原配并非無情,一個兩個的不由得都有些驚訝,“我聽說簡小姐都已經住進了你家里?”

    “是有這件事。”

    既然真愛都已經登堂入室了,那為什么還會為了糟糠妻抱怨?

    友人們交換了一個眼色,一時間都有些看不懂這位蕭兄的感情狀況。

    這時候風氣才剛開放不久,地主家里都還有養姨太太的,男人三擁四抱不算是什么奇事,只不過他們這些受過新式教育的人,都開始學著西方施行一夫一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