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目前沒有這樣的打算，如果邢總只是想說這些......那么, 告辭。”他面無表情, 語氣聽不出太明顯的起伏, 轉(zhuǎn)身便走。

    身后傳來邢磊慢條斯理的聲音：“都不聽聽我的具體方案, 就直接拒絕嗎？除了我, 你沒有別的選擇了。”

    陸聞鐘腳步微滯, 頭也不回地吐出兩個字：“不必。”

    邢磊哼笑一聲, 帶有nongnong挑釁地吼了句：“你如此武斷, 你的男朋友知道嗎？給不了就別耽誤他。奉勸一句, 踏出這間辦公室的門，下次再回頭找我, 就不再單單是今天這些條件了！”

    陸聞鐘大步流星離開, 重重推開門。

    被厚重軟包辦公室門隔開的秘書辦里，戴岳與秘書們言笑晏晏的表情僵在臉上。他剛坐下沒幾分鐘, 手中的咖啡還在冒著熱氣, 攪拌勺乓啷一聲摔進(jìn)杯中：“陸總，這就走了嗎？”

    陸聞鐘睨了他一眼。

    戴岳立刻放下咖啡杯, 站起身快步跟上。等電梯的功夫, 他理清了思路, 幾分鐘時間不夠談妥合作, 不歡而散才符合邏輯, 試探著問：“或許放低一點條件？中午我就把所有備選劇院的資料整理出來。”

    陸聞鐘一口回絕：“不，不降低。”

    “我查過資料，很多劇首演都不是在周末，其中也不乏一些經(jīng)典名著，好劇放在工作日也不愁......”戴岳謹(jǐn)小慎微地觀察著老板的神色，分貝越來越低，最終息了聲。

    電梯平穩(wěn)下行，轎廂內(nèi)響起手機(jī)鈴聲。

    陸聞鐘看了眼來電顯示，劃開屏幕接通：“魏臺長，今天怎么想起來給我打電話......方便，您說......沒有的事，您從哪得的風(fēng)聲......”言語間換上一副游刃有余的腔調(diào)，隨即又有些為難地皺起眉：“中午？晚上行嗎？......這樣，那我安排下。好的，一會見。”

    掛了電話，一路沉默。

    司機(jī)在停車場待命，手機(jī)公放著有聲書還沒找到上次聽到哪了，發(fā)動機(jī)也沒涼下來。車?yán)餁夥债惓Ｔ幃悾习遄宪嚥幌轮噶睿緳C(jī)也不敢問，只安靜等著。

    直到后排響起陸聞鐘的一句：“去菠蘿臺。”司機(jī)終于如釋重負(fù)。

    車內(nèi)擋板降下，陸聞鐘先是發(fā)了一條信息。

    【醒了嗎？感覺怎么樣，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夏遇安秒回，只有倆字：【醒了。】

    陸聞鐘這才電話打過去，語氣極盡舒緩：“臨時有點事，中午不能回來陪你吃飯了。晚上一定，想吃什么？我來訂餐廳。”

    “這點時間，本來也沒叫你回來的意思，我自己隨便吃點就好。”夏遇安清晨未開嗓的聲線別樣性感，夾雜著一陣鵝絨被翻動的窸窣聲。

    可以想象出此刻家中是怎樣的畫面，煩躁情緒亦被撫平，陸聞鐘柔聲問：“還沒起床嗎？”

    “正準(zhǔn)備起來。”

    又是一陣細(xì)碎動靜，繼而響起水流淅瀝聲，聽著令人倍感安心。

    “想你了，怎么辦。”只有這一刻他才能身心完全放松下來，沒有顧忌地想說就說，“真想把你隨時帶在身邊。”

    電話那頭的夏遇安揶揄道：“行啊。明天起，給你當(dāng)助理當(dāng)司機(jī)，當(dāng)24小時保姆，可好？”

    “那怎么行。”陸聞鐘光在腦子里想想就舍不得，“在我辦公室再擺一張辦公桌，你就坐在那，讓我一抬頭就能看見。”

    “什么鬼，吉祥物嗎”

    “也不是不行。”

    電話聽筒中傳來一陣扣擊聲，陸聞鐘莫名其妙地問：“你在干嘛？”

    “打你。”夏遇安懶洋洋地回。

    陸聞鐘樂不可支，“能不能別這么可愛，小夏老師。”

    一路上就這么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沒有人會相信，上得財經(jīng)專訪下致圓桌談判的堂堂v視當(dāng)家人，談起戀愛來也不過是尋常人模樣，說著沒營養(yǎng)的對白，像個情竇初開的少年，把愛意都藏在不起眼的日常里。

    直到走進(jìn)菠蘿臺辦公大樓，戴岳按下電梯數(shù)字鍵，‘叮’，轎廂打開，正好看到從另一臺電梯上來的臺長秘書走出來，捧著兩份從餐廳打包回來的簡餐。

    陸聞鐘才不得不掛斷電話，虎口抵著唇低咳一聲，整理了表情，換上一副嚴(yán)肅神情：“給我，我?guī)нM(jìn)去，你們也去吃飯。”

    秘書道了謝，感激地遞過來，兩份牛皮紙環(huán)保餐盒上印著醒目的菠蘿臺logo。

    魏臺長下午出差鄰省，想趁著午餐時間，跟陸聞鐘交換一下音樂劇項目的進(jìn)展。

    國企電視臺不比民營娛樂公司，辦公室內(nèi)一切都有上限標(biāo)準(zhǔn)，中規(guī)中矩的辦公桌，二人分坐兩側(cè)。

    餐盒還沒打開，魏臺長丟給陸聞鐘一支煙，開門見山地問：“說說，遇到什么麻煩了？”

    近年來，海市老城區(qū)大拆大建。相關(guān)部委加大對歌劇音樂劇的扶持力度，鼓勵民間資本在文化領(lǐng)域拓展，興建地標(biāo)性劇院。表面上菠蘿臺與v視的聯(lián)手是一次商業(yè)合作，實則算是上面下派的政績?nèi)蝿?wù)。

    而對v視而言，有了菠蘿臺的參與，在項目拿地、引進(jìn)劇目審批等諸多方面，都能獲得一定程度上的便利和優(yōu)渥好處。但立項之前雙方就談妥了，菠蘿臺僅負(fù)責(zé)‘通關(guān)綠卡’的存在，所有實施過程不參與。

    可眼下，小小場地就出問題，魏臺長在行業(yè)內(nèi)浸潤幾十年，有自己的人脈和渠道，又年近退休，不想職業(yè)生涯最后留下政績遺憾，忍不住提點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