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取出手機，回身給何錚指了指，然后接下來：“喂，陳小姐……我馬上就下去了，小李現在狀態怎樣？好吧，費爾南現在怎樣？那就好，稍后見。”

    這番通話很短，也就不到一分鐘。可何錚的心情也跟著坐了一分鐘的過山車。

    他在床上愣愣地問謝之：“陳小姐？陳依娜？”

    “對。”

    “還有費爾南·李？”

    “是的。”

    “你們一起開車來的……他們還在樓下等你？”

    “嗯。”謝之認為這沒什么好遮掩的，干脆全告訴他了，“小李心情不好，我請他和陳小姐到我那里住兩天。”

    何錚的脊背瞬間繃直了，“你讓他們住你那里？你知不知道他們是什么關系！”

    “知道。”謝之很坦然，“小李和她是情侶。”

    “知道你還……”何錚說到一半，忽然留意到另一個細節，“你叫他小李？”

    謝之點頭：“對，小李說這樣叫比較親切。”

    何錚忽然直直地盯著他的眼睛：“那我呢，你叫我什么？”

    他意識到，謝之好像從沒認真叫過他。

    只有很早之前，那聲客套的“小友”。

    果然，謝之就說了：“之前叫你小友，你要是不喜歡，我可以叫你何錚。”

    “不許叫！”何錚莫名有些惱火，粉絲都會rou麻的喊錚錚。何錚這兩個字冷冰冰的，只有那個人才會這么叫。

    謝之被吼了也不生氣，很大度地順著他說：“那好吧，你早些休息。”

    他轉身，徑直走到客廳玄關，何錚不知道哪來的沖動，直接裹著被子跑到臥室門口，大聲問：“所以你和費爾南·李斷不了，對不對？”

    謝之眼中流出一絲疑惑，但陳依娜已經在催了。

    他便點了頭，開門走人。

    一直走到小區外，謝之再抬頭往上看。路燈昏黃，墻頭的薔薇茂密，花色鮮嫩。何錚家的窗戶亮著，像是蜂窩中一個發光的小孔。

    上了車，陳依娜沖他抱怨“小李”這個稱呼很土。他淡淡一笑，沒說什么，心里卻忖著另一件事。

    雖然何錚思維錯亂，情緒波動極大，但……

    剛才何錚浴袍掉落的一瞬間，謝之只一眼就看全了他的身體。

    嗯……挺強健。

    看來不算嚴重，失眠暫時只影響了這個年輕人的精神。

    第二天上午，謝之居然接到了展鵬的電話。“謝老師打擾了，我有件事想請你幫忙。”

    “展導請說。”

    “竹二先生是你的朋友，對吧？”

    “是的。”

    “你能不能把他的電話號碼給我一下，我想請他幫個忙。”

    “……好的。”

    謝之有些意外，但展鵬臉上的確有隱隱的晦氣，找“竹二”是遲早的事。

    把號碼發給展鵬之后，很快另一部電話震動起來。

    他沒有告訴展鵬規矩——竹二這個號碼只接短信，后續流程由“秘書”處理。

    展鵬是熟人，他擔心玉嬋再給過濾掉。

    他壓下聲音接聽：“喂。”

    “你好，竹二先生。”

    “你好。”

    “我叫展鵬。”展鵬說，“想請你幫我找個人。”

    謝之問：“找人的話，不是應該報警嗎？”

    “沒用，他都失蹤兩年多了。”展鵬頓了頓，聲音有些低，“不管是死是活，我想知道他在哪。”

    看來展鵬已經找了兩年多，不容易。謝之答應了：“你把他的名字和生辰八字給我，最好帶上照片。”

    展鵬和他加了微信，很快把一堆資料給他發了過來。

    謝之翻了翻，里面有兩張照片，是一個年輕男子，眉清目秀，眼神清冽，書卷氣很濃。

    展鵬：“他叫沈晨，今年二十五歲，是我學弟。”

    謝之：“他是藝人？”

    展鵬：“不是，他學的是編劇。”

    這個樣貌，怕是放在娛樂圈里都不遜色。

    謝之回：“我會盡力去找，但我不能保證是否找得到。”

    展鵬：“我明白，麻煩你了。”

    茫茫人海，尋找沈晨的難度不亞于大海撈針，只能等月圓之夜試試招魂。

    謝之收起手機，忽然想起昨晚那位給他拍視頻的姑娘。

    他答應了去看評論的。

    然而一登陸微博，就發現熱搜上有一條跟他有關。

    #答應謝老師吧，何健康#

    他不太明白，點進去一看，第一條的熱門微博，赫然就是他昨晚被拍的那段。

    許多營銷號轉發，都帶著這個話題。

    “我宣布，錚錚以后就叫健康！”

    “謝老師就像個cao碎了心的老父親，哈哈哈哈，錚錚長點心啊一定要健康。”

    “何健康同學，我們認識你了！”

    大家全都在玩這個梗，之前的一切話題暫時被蓋住了。

    謝之就以為這是大家的心愿，給其中一條點了個贊。

    馬上要回安鎮繼續拍《最后十日》，在家休息的最后一天，謝之去了地里。費爾南·李似乎覺得干活挺治愈的，跟他一起下了地。兩個人把成熟的油麥菜韭菜之類都給拔了，整整齊齊碼在一旁。

    這么多菜，一頓肯定吃不完，謝之打算一部分送給費爾南·李，一部分帶到劇組，給大家嘗嘗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