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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末階段,林飛飛忙工藝大作業,熬夜醒來已近午時,燕城霧雨蒙蒙,馮嵐來電幾通未果,留言催她盡快回璟園。 馮素琴千里迢迢從望鄉來燕城探望馮嵐,還捎帶了幾只本地的活雞活鴨,此時正在后院活蹦亂跳。 林飛飛推門進屋,馮素琴正手捧茶杯陷沙發里,羨慕的眼珠子在家裝擺件轱轆轉,忽定格玄關露出一臉諂笑:“飛啊,姑奶好久不見你了,你現在是飛上枝頭變鳳凰,穿衣打扮越來越洋氣!” 林飛飛緊盯馮素琴走到近處,十來萬的背包隨手扔在沙發,沖她冷嘲熱諷:“半年來一次燕城,你現在開銷挺大。” 馮素琴臉皮厚實,只喝熱茶不接話。 林飛飛在馮嵐身側坐下,直截了當問她:“馮素琴問你要多少錢?你給了?” 馮嵐搖頭,紅潤面頰染了層郁悶,林飛飛心煩望在眼中,目光調轉至馮素琴搜刮,她果然一改臉色,手抹眼角開始哭哭啼啼裝可憐。 “飛啊,我這回不是來管嵐要錢的。你也知道袁華他結婚了,到現在也沒個婚房住,小兩口擠在我那裁縫鋪實在不方便。” “所以呢?” “你和嵐飛黃騰達過上等人的日子享清福了,往后也不回窮鄉僻壤發展,這望鄉的空房常年不住人,是要發霉打潮爬蟑螂的。你也知道姑奶沒什么本事,幫人改改衣服掙不了幾個錢,你和嵐大發慈悲行行好,把那房過給袁華小兩口,也算是替我解解困難。” 馮素琴就是一口欲壑難填的井,若不是馮嵐之前心慈手軟施恩,林飛飛指定叫她撈不到一點油水。 “袁華都殘廢一個了,還有人要呢?” 馮素琴低眸掩住眼底神傷,脾氣還算溫和:“去年相了一個,比他大幾歲。” 林飛飛玩著手指甲漫不經心:“你不來我還忘了有房在望鄉。” “是吧?”馮素琴眼看有一線希望,無論如何都不放棄:“那房地段環境各方面都好,空著不住人怪可惜。” “我回頭聯系本地中介賣了,你有意向可以多注意。”林飛飛抬頭看向馮素琴,只見她臉色霎時一變,橫眉豎眼不高興。 “侄孫女,你又不缺錢,何必為難長輩呢?” 林飛飛聽得耳朵起繭子,一臉不快:“馮素琴,你是老糊涂燒壞腦子了是吧?找受害者要錢要房,你是獨一份,下一步我接你來燕城養老如何?” 馮素琴面色微有難堪:“過去的事都過去了,我也不希望發生那種狀況,再說,你也沒落著虧。” “當初你可不是這樣和街坊鄰居說的。”林飛飛雙手抱臂靠在沙發,朝馮素琴趾高氣昂放話:“我和我媽早就不認你這個所謂的親戚,當初那點恩德接濟也已經還清,這里不歡迎你,請帶上你的雞鴨趕緊離開,一輩子都不要再出現。” 馮素琴五十好幾算是長輩,讓林飛飛沒大沒小一頓沖撞,頃刻血壓飆升,原形畢露:“我今天是特意來找嵐,那房是林老板給嵐買的,關你個丫頭片子什么事!” 馮嵐不改初心,硬氣接話道:“姑姑,我跟你說了,飛飛不會同意,我也不會答應。” “你個白眼狼!”馮素琴氣得從沙發跳起,手指一身華服的馮嵐開罵:“當初你年紀輕輕挺個大肚子回來,老馮家的臉都讓你丟盡了,若不是我把你接到身邊照顧,伺候你月子幫你帶孩子把屎把尿,你們今天能過人上人的生活?” 馮嵐面不改色心不跳與她講道理:“你說袁華結婚等錢用,我上回給了你五十萬,算是一筆勾銷。” “那對你來說就是九牛一毛,打發要飯花子罷了,也就我見好就收!” 林飛飛再無耐心與她多費口舌,拽上馮素琴胳膊使勁拉往玄關,可她撒起潑來就是鄉野村婦,在后院大吼大叫,哭喊引來回家的林瀟然。 林瀟然一身黑服立在石亭階下,她對那幾只雞鴨滿臉嫌棄之色,半步都不愿踏進后院,只見林飛飛拽個婦女兇神惡煞走來,模樣看著還有幾分眼熟。 “親戚好不容上門一趟,鬧成這樣成何體統?”林瀟然面上除諷刺,還有幾分看好戲的意味。 “我的家事,請你讓開。” 林瀟然目光掃向雞飛狗跳的庭院,臉上浮起厭惡:“你們鄉下人的見面禮會不會太夸張?什么活物都往璟園送,鬧得烏煙瘴氣一股臭味,這里可不是你從小長大的破裁縫鋪。” “你聞不慣就走,好狗還不擋道。”林飛飛正氣頭上,壓根不看林瀟然眼色,拽起馮素琴從她身側擦過。 “你給我站住!” 不等林瀟然追上,馮素琴突然掙脫林飛飛朝她奔來,嚇得林瀟然后退幾步躲閃。 “林飛飛!我可是知道你母女兩心懷鬼胎,你要么答應我的要求,要么我就告訴林老板千金!” 馮素琴挺胸站在林瀟然身前,洋洋得意之色就差林飛飛向她低頭,林飛飛望在眼中可笑,只覺得她人老珠黃,心腸也愈發腐朽。 “我最討厭別人威脅我,那套房我一把火燒了都不可能給你的殘廢賤種住,你趁早死心滾回望鄉掙你的棺材本。”林飛飛抱胸滿不在乎,讓出過道請馮素琴快滾,氣得她轉頭向林瀟然打報告。 “林小姐,是我馮家教女無方,生出一個賤胚子勾引林老板,弄得你家破人亡。”馮素琴手指不遠處的林飛飛,吐沫星子直飛:“還有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雜種,沒有她在背地攪和是非,馮嵐不會有來燕城的一天,早在望鄉找人嫁了。可她們現在不僅鳩占鵲巢,還意圖反客為主,你恐怕是要留一份心眼了。” 馮素琴如同唱戲變化的嘴臉令林瀟然同樣惡心,不耐煩轉身:“這些話不用你告訴我。” 馮素琴朝她背影大喊大叫:“林小姐,你家要被偷了!馮嵐那肚子里有個種,我給她伺候過孕期,看樣子這回是男胎,得四個多月了!” * 關媛女士病逝七周年祭日,簡知遠以女婿身份與關家至親齊往香山陵園掃墓。 返程,林瀟然回璟園取母親遺物,簡知遠候在前院等待,目光不離獨棟二樓的陽臺。 自林飛飛一聲不吭摔門離開觀天府,接二連叁與簡知遠作對開始,二人形同不歡而散,簡知遠又有一周未與她聯系。 他自討苦吃啃下一塊硬骨頭,如今是嚼不爛,也舍不得棄。 簡知遠心思沉浮中,恍惚聽見爭執從獨棟傳來,腳下步伐立即朝后院奔去。 初次踏入馮氏住所,簡知遠推門即見一片狼藉,地上摔得到處都是瓷瓦碎片,林瀟然與林飛飛正相互撕扯。 林瀟然抄起地上瓷片揚手一揮,簡知遠正要上前阻攔,馮嵐已先一步擋在林飛飛身前,瓷片從上臂劃拉一道口子,鮮血汩汩往外直冒。 屋內尖叫此起彼伏,馮素琴直接嚇癱軟在地,林飛飛驚慌愣住幾秒,急忙尋找能止血的東西。 馮嵐疼到額上冒汗,臉色忽然之間慘白,林飛飛找來一條毛巾幫她止血,雙手卻哆嗦不敢在傷口上勁。 簡知遠掛斷電話,快步上前接走毛巾,在馮嵐受傷位置繞了幾圈止血,抬眸叮囑林飛飛:“別慌,按住出血口。” “簡知遠,我的家事用不著你插手!”林瀟然從地上爬起身,手里抄著帶血的碎瓷片指向簡知遠。 他不可置信回過頭:“你瘋了?” 林瀟然氣焰囂張,目光從簡知遠掃向馮氏母女,笑得瘆人:“我恨不得這下能劃她肚子上。” 簡知遠心頭升起疑慮,看向馮嵐微隆的肚皮才恍然大悟,難怪林瀟然失去理智。 他慢慢走向林瀟然伸出胳膊:“瀟然,把瓷片給我。” “你別過來!”林瀟然又惡狠狠瞪向林飛飛:“瞪什么瞪?” 若不是馮嵐有傷在身,林飛飛定要與林瀟然拼個你死我活,她手捂在馮嵐傷口位置,瞪住林瀟然警告:“我媽要是有個叁長兩短,我會叫整個林家不得安生。” “你算老幾?”林瀟然放聲恥笑她:“一個靠母親賣身求榮的賤丫頭,沖我橫眉豎眼放狠話之前,先掂量下自己的身份。別說馮嵐,就連她肚子里的野種沒了,你都不能拿我怎樣!” “無所謂,我有mama就足夠了。” 林瀟然剛從母親墓地回來,那是她不能提及的傷痛,發瘋似的吼林飛飛:“賤人!” 簡知遠在林瀟然失控沖上前時,一把捉住她手腕搶下碎瓷片,強行將人雙臂扼在懷中,試圖穩定情緒:“瀟然,你冷靜點!” 林瀟然格外激動,在簡知遠懷中咒罵馮氏母女:“你們踩著別人的骨灰往上爬,吸著別人的鮮血享受人生,寡廉鮮恥無德無能,現妄想母憑子貴,更加貪得無厭!我不會讓你們再有好日子過!” “林瀟然,你別欺人太甚。你母親是病逝,她離世與我們無關。”林飛飛攙扶頭暈的馮嵐起身,無法忍氣吞聲:“至于你說的母憑子貴,我想你應該去請問你的祖父,沒有他施壓,我媽不至于冒險懷孕,你以為你們林家有多少人想進來?” “那你們現在滾啊!有種就通通滾回窮到掉牙的鄉下,你舍得嗎?”林瀟然歇斯底里沖她冷嘲熱諷:“恐怕半夜醒來都會笑出聲,哪有骨氣放棄榮華富貴,只有在我這里嘴硬裝清高。你和你母親一樣,既當婊子又立牌坊!” “你鬧夠了沒!”多虧這場鬧劇,讓簡知遠見識到林瀟然形同潑婦的一面,將她從懷中一把推開。 林瀟然怒火朝向簡知遠開始一頓尖銳奚落:“關你什么事?你插什么手多什么嘴?又是安排救護車,又是幫忙止血,你到底站哪一邊?” “我幫你收拾爛攤子,你說我站哪邊?”簡知遠揚指一地觸目驚心的鮮血,吼到林瀟然沉默閉起雙眼。 韓敬接到簡知遠來電吩咐,已帶醫療團隊趕來璟園,此時正在前院停車場,林飛飛與蒲媽攙扶馮嵐隨他趕緊上了救護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