賜嫁 第7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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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無咎聽懂了她的話,沉吟一瞬,半響道:“我也不知道,可偏偏……就是你。“ 說著,他伸出手來輕輕拂過她的臉頰,略微冰涼的手指拂過她溫熱的面龐,宋姝不由自主地閃躲了一瞬。 ”同他比,我們更是一類人,血緣相同,性格相仿,孤望著你,好像在看半個,孤自己……“ 他話音飄渺,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一句句砸在宋姝的耳膜上,卻如鼓聲隆隆。 “所以現在,你要用我要挾晏泉?”她問。 晏無咎一笑:“阿姝,你說……他會拿命換你嗎?” 宋姝一愣。 她知道答案,答案是,當然。 晏泉沒死,她從拂珠的話里猜出來了個七七八八。 晏無咎螳螂捕蟬,晏泉黃雀在后。 這些日子,他只怕一直用勇敬仙官的身份藏在總舵,就是為了與其他人里應外合,一舉端了清風教。 她藏在花瓶里的符咒,只怕也是被他發現,拿去毀了。 想起那人,宋姝恍神。 晏無咎說得對,她與晏無咎才是一類人,睚眥必報,輕而易舉的被仇恨迷了眼,覺得天下都欠自己的。 可晏泉不一樣,縱而遭遇苦難,縱而一路坎坷,他從頭至尾都不曾自怨自憐,心里永遠都懷著一絲善意。 這樣的人,又怎么能斷送在她和晏無咎這段孽緣之中呢? 她笑了,道:“他若是不愿意,你便要帶著我一同赴死嗎?” 晏無咎瞥了她一眼,沒回答。 過半晌,宋姝才聽他道:“他來了。” 風聲簌簌,晏無咎話音剛落,宋姝便又被他拉著往后躍出數丈—— 待到宋姝站定,只見晦暗月光下,他們原本站著的地方又來了一人,黑衣勁裝,臉覆金面。幽暗月光在那金面具上折射出一道淺淺微光,映出男人眼中風暴。 “皇叔,許久不見,怎的連禮數都沒了?” 晏無咎像是沒事人一樣寒暄著,好像兩人是光天化日之下站在銅雀大街前寒暄一般。 “放開她。”晏泉道。 聲音一如那日在通天殿里一般嘶啞…… 宋姝眉頭一皺,覺得有些不對勁。 晏泉話很少,遠遠地站在那里,面具遮住了他臉上表情,宋姝也瞧不見他眼里情緒。 三人相對,站了良久,卻誰也不曾說話。 半響,還是晏無咎先開了口,笑道:“皇叔愛美人不要江山,孤,正好相反。” 他話音落,晏泉立刻領會到了他話中之意,唇邊扯起一絲薄笑。 宋姝看著,只覺那笑像是冬日晨起屋檐上的冰凌,又冷又利。 “你愛什么,與本王有什么關系?放了她,你我之間的恩怨,你我之間算數。” 晏泉說起”她“的時候,宋姝心里忽然“咯噔”一下。 這聲音太冷,太硬。 宋姝聽出其中分別,就連晏無咎也聽出來了。 他低頭看了宋姝一眼,輕笑了一聲,親昵似的在她耳邊低喃道:“阿姝,聽見了嗎?這就是你心心念念的人,他倦了,不喜歡你了。” 長夜漸明,天邊地平線上忽揚起一泓淺金,冥冥之中微光漸亮—— 宋姝仰頭看他,忽然認真道:“既然如此,你便把我放了吧,讓我們倆繼續回去折磨彼此,不是很好嗎?” 晏無咎表情一滯,似乎沒想到她能說出這種話。 宋姝又道:“你一開始將我送去別院的時候,不正是打的這種主意嗎?如今正好,你快逃命去,留我和他繼續相互折磨,皆大歡喜。” 這話說得真摯又誠懇,半響,晏無咎笑了。 “阿姝,我從前怎么沒發現你竟然這樣有意思?” 宋姝微微偏頭,沒回答,卻也學著晏泉的模樣扯唇一笑。 晨光熹微,暖橘色的光透過層層樹影打在晏無咎眼上,卻照不暖那眼中顏色。 他似乎是忽然被宋姝的回答激怒,一把拉過她禁錮在身前,手中不知何時變出一把長劍,放在了她的修長的脖頸上。劍鋒冷厲,只輕輕一觸,宋姝脖頸上的皮膚便被劃破。 血珠子順著象牙似的頸脖像是珊瑚瑪瑙串兒一樣淌了下來…… 晏無咎聲音冷硬:“晏泉,你的命,還是她的?” 話落,一陣大風刮來,卷起晨間大霧,宅院內塵土飛揚。 晏無咎月白色的長袖被風刮起,在大風中似風帆飄搖。 他抬起一只手來遮住風煙,注意力卻一動不動地放在不遠處的晏泉身上。 晏泉仍像是一尊石像一般,一動不動。 半響,宋姝聽他道:“我的。” 兩個字,像石錐一樣扎進宋姝心里。 她被風迷了眼,眼眶通紅,高聲道: “晏泉,你從頭到尾都在被我耍,為何到了如今,還是這樣愚蠢……” 阻攔的話還未盡,三人卻同時一愣。 只見冥冥霧影中,凝起一陣奇特的青煙,緩緩在霧中飄蕩。 不過片刻,那青煙之中第四個人身穿一襲黑袍,緩緩現身—— 禾嗣法師,或者宋姝該叫他,孫孤鴻。 顯然,這位神出鬼沒的法師是三人都未曾預料到的不速之客。 在此之前,晏無咎從未見過他。 眉頭輕皺,放在宋姝脖頸上的利刃卻稍微松了松。 “法師?”宋姝喚他,卻是欲言又止。 禾嗣身上有太多秘密讓她好奇。 不遠處,晏泉看著禾嗣亦是一臉戒備。那日禾嗣從宮中消失,昆侖帶人封鎖四方宮門,掘地三尺都不曾將禾嗣找出來。 晏泉從前從不信鬼神之說,但如今…… 禾嗣還是往常模樣,笑瞇瞇地看著宋姝,似乎不曾察覺她脖子上那把利刃。 他道:“王妃,你瞧,一切正好。” 見鬼的一切正好。 宋姝皺了皺眉,干脆問:“你究竟是什么人?禾嗣?還是……孫孤鴻?” 聞言,晏無咎一愣,似乎是想起了列宗堂里頭那幅畫像,眉頭一擰。 “何人在此裝神弄鬼?”他低聲喝道。 禾嗣,又或是孫孤鴻聞言笑了笑,看向晏無咎,眉宇之間隱隱閃過一絲無奈。 他低聲喃喃道:“昌旺衰敗天理有時,想來我孫家滅絕于此,亦是天意。” 這話無疑是印證了宋姝的猜測,她凝視著孫孤鴻,想要弄清楚他說的剛剛好究竟是何意。 三人僵持之間,晏泉見晏無咎分心片刻,動了—— 玄色身影如鬼魅般閃身上前,手中三尺青鋒劍在空中劃出一道銀色劍光。 劍鋒微側半尺,宋姝被晏無咎裹挾著往后退去,眼前恍惚過后,只聽“撕拉”一聲,晏無咎手臂被晏泉的劍劃出了一道口子,殷紅鮮血瞬間在月白袍子上滲出一大片。 晏無咎負傷,換了一只手拎劍,那劍再次架在了宋姝脖子上。 只此一動,宋姝心里默默有了猜測—— 晏無咎許是無意殺她。若不然,依照他那偏執性子,自己現在恐怕已經是一具尸體了。 雖是如此,晏無咎放在她脖子上的劍卻是又往深處壓了些,鮮血像是小溪一般從宋姝脖子上往下淌。 晏無咎話里多了兩分狠戾:“皇叔,你若再輕舉妄動,我便殺了她。” 晏泉聞言,身子微微一僵。 “把劍放下。”晏無咎又道。 眼見晏泉躬身便要扔劍,宋姝急了。 “別放!”她道。 聲帶震動,脖頸處劍刃與血rou摩擦,脖頸處皮開rou綻。 晏無咎握劍的手霎時之間青筋暴綻,隔著兩人的衣衫,宋姝隱隱能感覺到身后人的顫抖。 她有些不可思議,片刻之后卻又了然。 這是不是意味著,她最后,還是贏了? 做戲,做的太假騙不得人;做得太真,卻又容易騙了自己。 孫孤鴻此時開口言道:“王妃那日向我求解緣之法,如今答案就在眼前,王妃為何視而不見?既然已經走到今日,可切莫要被人世浮華迷了眼,誤了道。” 話音剛落,火光電石之間,宋姝摸了摸自己的臉頰,恍然明白了什么…… 脖子上火辣辣的痛楚越發明顯,像是有人用火蛇燎灼她的皮膚。 她靜默片刻,既沒有去看晏泉,也不與晏無咎說話。 她想起了孫孤鴻在皇宮里對她說過的話: “由因及果乃是萬物之道,由果逆因,卻是人法倒轉。” “人法……倒轉。”她小聲喃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