賜嫁 第6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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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著男人一張溫柔笑臉,她捏了捏手中的黃符,手心冷汗直冒,符紙染上了些許潮意。她坐到晏泉身邊,望著男人為她笑意溫柔地為她布菜。 “劍南王送來今秋新下的松茸,你之前在別苑不是嘴饞了好一陣么?” 說著,他夾了一筷子素炒松茸進她碗里。 輕潼朝他笑笑,拾起筷子來將松茸用了。 “鮮香甘美,味道不錯。” 她微微瞇眼,似乎是極為享受這松茸的鮮香之氣。 晏泉見狀,瞳中一凝,唇邊笑意更深,卻也更冷。 寒玉似的眼里泛過一絲凜冽的幽光,多日以來的猜測似乎并未出錯。 他緊盯著眼前人,喝了一口手中的清茶,慢條斯理的放下杯盞,這才道:“這松茸味道的確甘美,可是她卻并不喜歡,老說這菌菇里有種怪味道,讓人難以下咽,真是難伺候極了。” 聲音幽幽,雖然嘴上說著抱怨的話,眼里泄出的溫柔和寵溺卻異常明晰。 話落,輕潼手里的筷子“啪”的一聲落在了桌子上。 他知道了! 火光電石之間,她從袖口掏出黃符,朝晏泉撲去—— 可手還沒碰到晏泉的衣角,便被他擒住了手。輕潼手腕一疼,手中黃符飄然落地。 晏泉臉上溫柔不再,像是寒風過境,一片凜然。 “你到底是什么人?她呢?” 輕潼萬萬不曾想到,晏泉竟然一早就起了疑心,卻一直按兵不動只是觀察。 她惱恨地看了男人一眼,倔強地緊抿著雙唇,一言不發。 “法師!”晏泉喝道。 話落,帷幔掀起,禾嗣仍舊是那一身麻布道袍,黑漆漆的料子洗到發白。比之晏泉的肅然,輕潼的慌張,他的表情便輕松了許多,簾子掀開時朝兩人點頭示意,竟還笑了笑。 晏泉被他這事不關己的態度弄得有些惱怒,皺了皺眉,道:“法師,你來看看,是否真是我們所想的那樣?” 輕潼不識得禾嗣,但見到來之時心中卻不由警鈴大作,覺得這笑瞇瞇的道士似乎比近在咫尺的晏泉還要危險。 她在晏泉手中不住掙扎,白皙的手腕很快便起了一圈紅印子,晏泉垂眸一看,下一刻,手中掠過她身上兩處大xue。霎時間,輕潼便像是冬風過境后的冰雕,僵硬著身子,一動不動。 晏泉松開她的手,看向禾嗣,眼中帶著幾分危險不耐。 若非昆侖遲遲尋不到禾嗣,他早在發現端倪的時候就將人拿下了,哪里還需與她逢場作戲到今日? 他目色不善,禾嗣卻并不在意,在輕潼面前掏出一紙黃符,口中念念有詞…… 片刻后,他將符紙貼在輕潼眉心,旋即,原本墨似的圖騰變成了血紅色,符紙被一股無形的火點燃,從尾端開始燒灼,不到片刻就化作一縷青煙消失在了空中。 禾嗣臉上笑意稍淡,看著輕潼,點了點頭。 “殿下猜得沒錯,三千人命,俱在這一符之中。” 第六十章 夜風拂過四宜園, 帶起閣樓上的素馨花燈在風中微微垂擺,燈光在青石板地上浮游晃動, 變幻出光影陸離。 晏泉看著那紙黃符在輕潼眉心化為灰燼, 凜聲問:“可有解法?” 禾嗣點頭,又搖了搖頭,一如既往地讓人疑惑, 晏泉卻遠不如宋姝那般有耐心,道:“有便是有,沒有便是沒有, 無須無需故弄玄虛。” 禾嗣知曉他因為宋姝心神不寧,沒有介意他話語中的冒犯,解釋道:“誠如貧道上次與王妃所說, 這世間符咒盡有解法, 可卻不是簡單一個一事,又或一直黃符能夠逆轉的。由因及果,解鈴還須系鈴人,殿下若是想要解除這轉靈符, 關鍵還在于王妃。” 晏泉聞言, 微微垂眼,目光冰冷的掃過木雕似的輕潼, 又道:“本王阿姝說, 法師通曉那《萬法符箓》, 不知可曉得其中一種吐真符?” 所謂吐真符,便是讓人說實話的符箓。晏泉雖捉住了眼前人,但她用的卻是宋姝的身體, 他自是不敢將人放進內獄里拷問。 禾嗣的目光在晏泉與輕潼之間流轉, 不過轉瞬之間就明白了晏泉的意思。他點點頭道:“貧道法力不精, 不過一紙‘吐真符’還是畫得的。” 說著,晏泉命昆侖找來黃紙朱砂,禾嗣便在桌子上畫起畫來,夜風吹起他的袍角獵獵,輕潼身上的xue位仍舊未被解除,但是看著眼前的道士,卻覺得似乎是在哪里見過他。 他既通曉《萬法符箓》,想來是流落在外的孫家后裔。 輕潼不明白,他為什么要幫著攝政王轉而對付自己? 是他不明白自己的身世,還是別的什么原因? 輕潼尚未想明白,禾嗣手下的吐真符卻已經畫好了。晏泉接過符紙,只見手中明黃在燭光下熠熠生光,像是金線勾勒過似的……那琉璃金光轉瞬即逝,速度快得讓人懷疑自己是不是眼花。 “殿下只需將符咒貼在她的眉心正中,便可以問出自己想要問得話了。” 晏泉一步步逼近,輕潼心中驚慌到了極點。 剛才禾嗣的一番做法已經證明他是個貨真價實且道行高深的符箓師,晏泉手中這紙符既出自他手,功效必定有保證。 她寧肯死,也不想要透露關于道主的秘密。 于是,就在晏泉揭開她xue道的一瞬間,她用盡全力咬住了自己的舌頭。 晏泉眼疾手快地發現了她的意圖,單手握住她的下巴,微微用力—— 一股劇痛傳來,她的下頜骨脫了臼。輕潼的眉頭如俊峰一般皺起,表情痛苦中卻帶著一絲快意。她挑釁似的望著晏泉,那雙琉璃似的鳳眼里充滿了嘲諷,仿佛在說——你能奈我何? 晏泉被她的動作激怒,緊了緊拳頭卻不敢再動手,唯恐給這具軀殼留下什么毀滅性的傷口。 輕潼吃準了他的擔憂,眼中笑意更甚。宋姝那張明媚張揚的臉上,出現了從未有過的瘋狂狠決,看得晏泉狠狠皺眉轉頭望向禾嗣,臉色陰沉到了極點。 想要從她口中套消息,卻動不得手,進退兩難。 禾嗣一只手在桌上繼續勾勾畫畫,看著晏泉略顯狼狽的身影,笑了:“嘖嘖嘖,有道是關心則亂,古人誠不我欺。” 平日里足智多謀,殺伐果斷的攝政王,竟會被一個小小的姑娘困住手腳,想來是用情至深,關心則亂。 臉上帶著調侃的笑意,禾嗣的眼神中卻又透露出一股滿意的意味。 頭腦清明,計謀多端,卻也保有善心,留有羈絆,看來當初他沒有走錯那步棋。 手隨意運,筆與手會,片刻之后,他從桌上又掀起一紙黃符遞與晏泉,笑問:“這符咒,殿下也不陌生吧?” 晏泉低頭一看,只見禾嗣遞過來的是一紙傀儡符。 恍然大悟,他真是亂了方寸,竟忘了還有這一招。 一紙傀儡符打在輕潼身上,臉上那股癲狂之意霎時之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宋姝那雙好看的瞳里光芒不再,像是只偶人一樣木著臉,空洞看他。 晏泉身后一推,脫了臼的頜骨回到正位。 禾嗣道:“接下來,回答殿下的問題。” 輕潼木訥答:“是,回答殿下的問題。” 晏泉這才將吐真符貼到輕潼眉心,問:“你是什么人?” “輕潼,清風道圣姑。” “宋姝現在在哪里?” “媯州,總舵。” “你們為何要倒轉阿姝的魂魄?” “為了道主大業。” “你們道主究竟是什么人?” “孫家嫡脈,清光太子,孫青書。” 輕潼話落,六角亭里寂靜無聲,唯有素馨花燈在風中搖擺,金絲銀線相互輕微碰撞的聲響。 昆侖倒吸了一口冷氣:“殿下,這……” 晏泉的第一反應是轉頭去看禾嗣,卻見他眉舒眼展,臉上一絲驚異之色也無。 “你一早就知道?” 晏泉皺了皺眉,覺得禾嗣不正常。禾嗣微微一笑:“貧道已經說過了,這轉靈符,是王妃的因果,不該由貧道插手。” 他的話一如既往的似是而非,晏泉卻早就失去了與他打太極的興趣,擰眉問她:“你究竟是什么人?” 禾嗣臉上笑意不減:“局中人,也是局外人。” 夜風陡然猛悍,六角亭內狂風大作,亭面四周掛的素馨花燈在疾風之中一盞盞地熄滅,亭內光線越發黯淡,晏泉目不轉睛地盯著眼前的道士,沉聲喚:“昆侖。” 眼前人不是宋姝,他想從他口中得知真相,自是不必小心翼翼。 內獄里頭走一遭,什么都招了。 他目光冰冷,絲毫不掩飾自己卸磨殺驢的意圖,禾嗣看了個分明,臉上卻無一絲驚慌怒意。 “此事從頭因貧道而起,自是貧道的因,收因結果,殿下拭目以待。” 話落,狂風呼號而起,將四周帷幔吹倒,滿墻的素馨花燈盡滅,月色不明,四宜園在一片混亂之中轉瞬之間化作漆黑一片。 昆侖忙掏出手中的火折子,朝亭角處禾嗣原本站立的地方拿人,然行至亭角,眼前卻空無一物。 片刻之后,宮侍們摸黑找來了燈籠,明明滅滅的燈光將六角亭重新點亮。亭內,卻再也不見禾嗣身影。 十二宮門大閉,昆侖迅速召集內衛合宮搜查,卻連禾嗣的影子都沒捉著。他就像是一片風影,在這個漆黑的夜晚不見星辰的夜晚,徹底消失在了京城之中。 媯州,清風道總舵。 孫青書自從那日撂下狠話之后,宋姝再也沒在這間“未然居”里見過他的身影。豪華的宅院里,除了她與晏無咎二人,就只剩下了四個服侍的婢女。 梅蘭竹菊,連名字都與未央宮里的四婢一模一樣。 “阿姝,你試試這芙蓉粥。” 餐桌上,晏無咎殷勤地為她呈上一碗泛著微微緋色的芙蓉粥。鑲金的彩繪小碗里,濃稠的粥湯中隱約可見新鮮的芙蓉花屑。鼻尖傳來一股清香,宋姝從晏無咎手中接過粥碗,神色卻十分冷淡。 確切地來說,自她來到這所宅院里之后,便沒對晏無咎露出過好臉色。 若是換了往日,他只怕早就翻臉,拂袖而去,然宋姝也不知他是受了什么刺激,仿佛是一夜之間轉了性,對她像是有使不盡,耗不完的耐心,任憑她尖酸呵斥,冷臉相對,他在她面前卻永遠是一張春花似的笑臉,眼神溫柔,殷勤有加。 即使如此,宋姝卻仍舊有那么一兩次捕捉到過他眼底一閃而逝的受傷之色。她知道,不知是出于何種原因,晏無咎對她上了心。 還真是,風水輪流轉。 她垂眸喝粥,掩下了眼底那絲冰涼嘲諷之意。晏無咎見她喝了粥,臉上悅然神色更甚,抿了抿唇,小心翼翼地湊近了些,討好道:“阿姝,今日天氣不錯,我下午帶你去花園里逛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