賜嫁 第5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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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中掠過一道寒光,他朝著身旁侍衛的刀尖撞去。 宋姝被這變故嚇得心停了一拍。 “不可以!” 她驚恐大喊,下一瞬,又一陣寒光閃過,晏泉手中銀劍如疾風出鞘,卻是將那侍衛的刀尖擊偏半寸。晏無咎撲了個空,一群侍衛將他團團圍住,干脆利落地制住了他的手腳。 宋姝顧不得太多,一回頭,見晏泉眼底黑霧漸起,立馬抓住他的手道:“不是你想的那樣,但是他萬萬不能死。” 晏泉看她一眼,又看晏無咎一眼。 片刻后,冷聲下令:“將這禍亂朝綱的逆賊押下去,嚴加看守!” 吩咐完,他便拉著宋姝進了未央宮前殿。 梅落仍舊守在殿門口,見晏泉面色不虞地攥著她的手腕,眉頭一皺,上前道:“雍王殿下,王妃身體不適,請您憐惜。” 晏泉垂眼,只見宋姝手腕已經起了一圈紅暈。他心里揣著事,手上不知輕重的弄傷了她。他臉上仍沒有什么表情,攥著宋姝的手卻放松了些。 兩人一前一后進了前殿,他目光沉沉看她。 “說吧,我為什么不能殺他?” 那人氣死了自己的皇兄,將自己廢了手腳困入別苑。 不共戴天之仇,他想不出來宋姝除了心里有他之外會為他求情的原因。 燭火照耀下,他表情看上去冷淡,眼里的執拗卻一展無遺。 宋姝無奈嘆了口氣,靠近他耳邊輕聲將前原后由都給他講了。 與她預料的截然不同,晏泉一邊聽她解釋,表情非但沒有舒展,眉頭卻皺越緊。 事情講完,他臉色已經黑得快要滴水,比方才還要陰沉。 宋姝扯了扯他的袖子:“我不是都解釋了嗎,你還這幅表情作甚?” 晏泉森森看她一眼:“你說,你原打算今晚與他同歸于盡?” 宋姝點頭:“我們兩人之間恩怨總該有個了解。” 晏泉見她云淡風輕的模樣,沒忍住,第一次發了火:“你就那么恨他,恨到連性命都不顧了嗎?” 只差一步,若是今夜他們沒有行動,明日縱使他闖進宮里,見到的也只會是她一具冷冰冰的尸身。 這個念頭讓晏泉不自知地后怕,怕得汗毛直立,身子都在顫抖。 她心狠,他一直都知,可他不知道她心狠到竟然連命都可以不顧。 “宋姝,你到底在想什么?你是不是覺得除了晏無咎,這世上已經沒有值得你留戀的東西了?你那劍侍也好,我也罷,都不值得你多想一刻,顧慮分毫?” 他臉上沒了從前的溫柔,后來學她長掛在嘴角的玩笑之意也消失得無影無蹤,表情嚴肅而冷冽,像是很久以前的雍王,像是那個發現她偷盜兵符的晏泉。 他真的生氣了。 宋姝有些無措地眨眼,不知他為何這般生氣,便也不知道該怎么哄他。 她有些頭疼,卻還是耐著性子解釋道:“他賜婚圣旨都已經下了,還說要將你捉了剝皮,我這不是,被逼得沒辦法了嗎?” “沒辦法?” “宋姝,你騙誰呢?” 他定定看她:“你手里其他的黃符再加上拂珠的身手,若想要神不知鬼不覺地殺了晏無咎再尋出路,絕非易事,卻也并非不能做到。” “你同我說沒辦法?你信嗎?” 他唇角染上一絲嘲諷之意,輕而易舉的穿了她藏在心里最隱秘的想法…… 那是潛伏于她所有意識之下的動因,像是一根看不見的繩子,牽著她一步步走到今夜。 第五十章 那個動因, 叫做恨。 因愛而生的恨。 洶涌的,隱秘的, 刻在骨髓里暗火似的恨。 她像是在陰曹地府游走許久的陰魂怨靈, 為了返世復仇,將自己滿腔怨念深藏于心,裝得一副清風明月的灑脫相, 這才騙過了十殿閻羅,放她重回人間。 神鬼不知,她這霽風朗月諸事不驚的皮囊之下, 究竟藏了多少孽火。 原本,那灑脫像裝得太真,裝得太好, 她騙過了蘭亭, 騙過了宋府人,騙過了拂珠,甚至差些騙過了自己。 可直至在湯泉里看見晏無咎的那一刻她才知,她從來都沒放下過。那些年少炙熱而真誠的愛意依戀在歲月的無盡業火中沸騰, 變質, 成了膿漿般深入骨血的恨。 或許,從一開始她便沒想著要放下那仇恨, 要重新再活。 或許, 從一開始她便已經為自己找好了抵達今日的軌跡。 即使晏無咎不將她抓入未央宮, 即使他不曾迫著她成親,她總能在萬千緣由中找到借口,畫出那張轉命符, 與他同歸于盡。 在今夜之前, 沒人看透過她偽裝之下的瘋狂, 就連她自己或許也還未看清。 可是晏泉,可是晏泉,只消一眼,便將她藏于心底最深處的欲望看了個明白。 他的質問聲不大,宋姝定定的站在原處,看著他,只道:“我不是讓你留他一命了嗎?” 縱然她心懷死意,在聽他來的那一刻,還是變了念頭,不是嗎? 唇齒開合,烏頭草的毒侵入骨髓,她唇上經他唇舌氤氳的紅漸漸退去,烏色透了出來。 晏泉負手奪門而出,高呵道:“去將陳何年給本王帶來!” 烏頭草的毒雖然致命,卻并不能解。 陳何年在晏泉近乎令人窒息的注視下給宋姝把了脈,又開了解毒的藥方。 他不知前因后果,只道是晏無咎那歹毒之徒欲害宋姝,便咬牙切齒道:“那狗賊真不是什么好東西,給弱女子下毒這種下三濫的招也用!” 話一落,宋姝目光凝了一瞬,就連晏泉也看向陳何年,似是想看清他這下屬的腦袋里究竟裝得是什么爛泥漿糊。 然,兩人心照不宣的都沒說話,陳何年開下藥方,便在晏泉的催促聲中離開了。 拂珠侯在門口,見他出來忙問:“我家姑娘怎么樣了?” 陳何年道:“真是萬幸,若再遲一步便沒救了。” 拂珠文壇,心臟揪起的同時又松了一口氣。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兩個月沒見,拂珠從樣貌到身形沒有絲毫的變化,陳何年卻因為跟著晏泉東奔西跑,消瘦了不少。魁梧的身材架子仍在,可那張堅毅的臉卻rou眼可見地小了一圈,尖下巴都現了形。 月色下,陳何年兩個月來一路風塵都寫在了身上,青藍的袍子沾上了血和泥,袍腳被人砍碎,破布條似的垂在小腿,臉頰處似乎是被利刃劃傷,在右臉顴骨處留下了一道小小的口子。 拂珠伸手抬起他的下巴,女子柔滑細膩的手掌和指尖引得陳何年一顫,旋即僵住了身子。 “你受傷了。”她道。 指腹溫柔地拂過他眼下傷口,陳何年這才后知后覺地感受到一陣刺痛。 那刺痛并不明顯,然而被拂珠拂過的肌膚卻像是火一樣燒了起來。 “小,小傷罷了,拂珠姑娘不必擔心。” “唔。”拂珠點頭,卻又自顧自道,“我房間里有些金瘡藥,你隨我來。” 她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的傷口,話語平靜無波無紋,然而陳何年卻清楚地聽出了她話外的意思。腦海中不自覺地浮現出兩人在別苑里那些黑夜里的纏綿,她的手指劃過他身上寸寸肌膚,瞬間引燃起他心底那股又羞又怕的火。 他不知道拂珠是在哪里學會的那些東西,可與她在一起的每一個夜晚,每一次纏綿,每一回碰觸,都能銷魂奪魄,讓他食髓知味。 她的手指像是有魔力,引著他與她一同往未央宮側殿而去。 那里,是拂珠的房間。 巫山云雨,被翻紅浪,時隔兩月,陳何年終于再次體會到了人間極樂之事。 腦袋昏昏沉沉,耳旁卻仍舊回蕩著拂珠一聲聲要他命的“先生”。他迷迷糊糊地往床邊一摸,冷冰冰的,并無人沉睡。 抬起頭來,這才發現拂珠正半倚在床邊飲茶。夜色沉沉,未央宮內靜悄悄的,只聽得見夏日蟬鳴此起彼伏。 “拂珠?”陳何年聲音有些沙啞。 拂珠轉頭見他一笑:“先生醒了?” “嗯,你怎么還不睡?” “夜景不錯,睡不著起來看看。” 拂珠語氣很是客氣,望著他,一雙眼里沒了情.欲急涌時的晦暗波瀾,清凌凌的眼里映著漫天星光繁密。月光下的女子一身中衣半倚著窗欞,褪去了白天的凌厲,多了幾分柔和之意,落在陳何年眼中,似是月宮仙娥入凡,只待夜風一吹便要化作清風重回天宮。 陳何年有些心慌,想上前抱抱她,可剛動了念頭卻又懦弱地放棄了。 他和拂珠的關系僅止于床榻之上,一旦離了這方寸之地,便什么也不是了。 他不是沒有動過要為拂珠負責的念頭,可話剛一出口,迎來的卻是拂珠玩味似的笑意。 她說:“本是人間快活事,不需要先生負責。” 就那一次,在她毫不在意的目光中,陳何年永遠地失去了再提起此事的勇氣。 拂珠也不喜歡他留宿。 思及此,他下了榻,胡亂的穿好自己的衣服,與她告辭。 拂珠仍舊倚在床邊,動作姿勢與方才并沒有絲毫變化,聽見告辭,也不過漫不經心的一句“先生慢走”。甚至于,說這話的時候,她都未曾看他一眼。 這晚上,本該是個快活的晚上。可陳何年在離開拂珠方便的時候,卻覺得胸口悶得喘不過氣起來。 天上的月光如夜水流淌在寂靜宮道上,一朵從青石磚夾縫里探出頭來孤零零的花隨著夜風搖曳,在月光映照下似乎也在嘲笑他的癡心妄想。 手捂住自己隱隱作痛的胸口,陳何年回頭望向那扇開啟的窗。 拂珠啊,拂珠。 直到晏泉闖了宮禁,捉拿下晏無咎的第二日,眾人才恍然發覺,原來劍南王出兵不過是個聲東擊西的幌子。晏無咎首席阿德內衛,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浩浩而來的蜀軍身上,對京城內的監督管控便松散了許多,便也不曾注意到五城兵馬司總督通陸至青頻繁地出入于京城內外,與昔日雍王手下的昆侖將軍數次密會。 就在晏泉捉拿下晏無咎的第二日,劍南王上書朝廷,言道:“雍王既已撥亂反正,重復晏家正統血脈,劍南軍自當聽從真龍調遣。” 言下之意,劍南王認準了晏泉這個雍王登基為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