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他
* 一周的時間,栗繪藤匆忙地將女兒轉送到圣地哥亞,在那里他已經安排好了一切,房子、財產、保鏢、以及重新辦理的身份和護照。 以后繪子會以另一個身份活下去。 栗繪子看著護照上的新名字,攥緊了手心,將飛機毯裹在身上,整個人靠在窗邊怔神。 栗繪藤沒有來送她,加彥真也沒有,雖然現在不是矯情的時候,但她還是不受控制地有些難受。 飛機稍稍顛簸,枕著困意她合上雙眼,不知是時間過得快還是那杯安神的牛奶起了作用,長長的一覺,再醒來時就已經到了目的地。 圣地哥亞位于美國西南部太平洋沿岸,加州第二大城市,以舒適的氣候及歷史建筑聞名。 而栗繪子所在的加州大學分校,在圣地哥亞海濱城鎮拉荷亞,是一所研究型的大學。 原本繪子是住在校外買下的房子里,但學校報到時的手續繁雜,不知搞錯了哪一步,她只能暫時在校內宿舍住下。 宿舍是雙人間的,該有的設施都十分齊全,只是另一個室友遲遲沒有露面。 她打了一個跨洋電話報平安,寒暄幾句便掛斷了。 門被敲開,栗繪子起身看去,吱呀一聲,一個腦袋冒了進來。 “你是…新來的室友嗎?”繪子用英文交流。 女孩的眼睛大大的,睫毛纖長,一副亞洲面孔,探著頭將行李拉進來,栗繪子立馬上去幫忙。 “謝謝你。”女孩說。 栗繪子站在旁邊,兩個人吭哧吭哧一起收拾好,互相交換了名字然后拿出兩瓶飲料坐在椅子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 女孩笑起來的時候有一顆小虎牙,不太明顯,“我叫諾娜,是個純正的泰國人,你呢?” 繪子愣了一下,她一開始還以為女孩是個中國人,因為泰國是一個多民族的國家,混血兒也居多,膚色普遍是棕色或者小麥色,很少見到這樣白嫩的皮膚。 諾娜將身邊的餅干遞過去,“你叫什么名字?” 繪子接過禮貌道謝,“我叫”忽然她頓住,不一會才磕磕巴巴地回答,“我叫宋安,是中國來的。” “中國?”諾娜歪頭詢問,“我知道這個地方,是北京嗎?還是香港呢?” “是臺灣。”繪子笑了笑,她沒撒謊,因為重新辦理護照上的身份,栗繪藤用的是原籍地區,所以此刻護照身份上的就是臺灣。 一開始繪子對于和素未謀面的陌生人一個屋檐下是抱有忐忑和期待的,忐忑是因為自己從沒有過住宿的經歷,期待是可以交到新的朋友。 好在這個新室友人很不錯。 兩個女孩的專業同樣是油畫,當初報考油畫專業時,繪子是想做一個藝術家的,栗繪藤看出她的天賦,自然很是支持,從小便請了私教上課,這也使得她一拿起畫筆就能下出很好的基礎功。 第一堂課時,老師在講臺上講一些基礎的理論課,課程老師是個白胡子的老頭,帶著厚厚的眼鏡,頭頂帆布帽子,穿著夾克衫牛仔褲,講得生動有趣。 不過糟糕的是老師全程用英文授課,語速極快,雖然繪子一直都有惡補外語,但是那位教授是個俄國人,說起話來自動彈舌。 繪子在半節課里,一半的時間都在分析教授在說什么,還有另一半的時間在抓頭發發呆,直到下課都還是迷迷糊糊。 抱著書本電腦下課的途中,繪子拽了拽身邊人的衣角,不太好意思地撓頭,“那個….諾娜,你上課的筆記可以借我抄一下嗎?” “什么筆記?”女孩轉頭不解地問。 “就是你上課抄的筆記呀,我看到你一直很認真地在寫。”繪子輕聲。 諾娜仰頭思考了一下,隨后扭頭把書包里的本子拿出攤開,“你說這個呀。” 記事本攤開,是一副墨筆畫,一個男人雙手插兜,躺在沙發上,眼神懶散迷離,不太走心地偏頭和人交談。 這張臉,繪子愣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怎么感覺看著這么像一個人,不過很快她搖搖頭否定了這個想法,怎么可能是他。 諾娜沒察覺到她的沉默,自顧自地說著,眼神隱隱抱著期待,雙手合十道:“這是我在舊金山的艷遇,天吶,我簡直要被帥噴了。” “帥噴了是什么意思?”繪子回過神看著面前冒著愛心的女孩,雖然她知道諾娜是一見鐘情,但是她聽過帥炸了、帥死了、帥瘋了,帥噴了還是第一次聽說。 諾娜清了清嗓子,在她耳邊小聲說了句什么,繪子整張臉從頭紅到腳,心底發麻。 她猛地想起,在東京灣浴池后的那場夢,那種酥酥麻麻的感覺,不過下一秒,她立馬搖頭把這個想法趕了出去。 吃過了飯,下午的課教授請假,所以剩下就是狂歡時間。 兩個女孩躺在宿舍里,又開始聊天。 翻了個身,諾娜墊著枕頭整個人趴在上面,又開始提起那個男人,“那個男人真的是我見過最帥的了。” 說完像是想到了什么,把頭埋在枕頭里,笑的開心。 “那你有沒有問他要聯系方式呢?”繪子也爬起身來,對于八卦,沒有一個女孩子能不好奇。 諾娜爬起身,又拿起那本記事本,支著手欣賞,“我覺得他就是我的繆斯。” “太夸張了吧,學校里還是有很多帥哥的。”繪子道。 “那不一樣,你不懂那一瞬間的心動。”諾娜收起本子,“就是可惜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身邊還有一群保鏢,不讓說不定真能搭訕呢。” 繪子抿了抿唇,提到保鏢,她忽然想到了加彥真。 “你有喜歡的人嗎?”女孩忽然出聲。 “沒有。”繪子背過身去躺下,結束了這個話題。 * 舊金山·南部貧困區 舊金山,被譽為曾經的美國西海岸的一顆明珠,然而近些年,這個地方卻演變成癮君子和流浪者的聚集地,貧富差距的拉扯,使得劃分階級明顯。 標榜出來的區域,是最讓政府頭疼的地方,南部貧困區,犯罪率排行榜上的常客,經濟社會及各種影響,令人苦不堪言,其中毒品和賣yin形成了一條產業鏈,被人稱為無家可歸者的暴力街區,連空氣中都散發著罪惡的味道。 這里是舊金山著名的紅燈區。 破敗雜亂的街道旁,尿sao味、煙味、不知名的渾濁味混在一起,嗅上一口就令人作嘔的空氣,在這里已經稀釋成正常現象。 一條長長的巷子里,掛著紅綠燈牌的門框旁站著一群女人,卷著波浪,穿著大膽,短裙下的丁字褲清晰可見,蕾絲內衣大剌剌扯出,看起來剛完事。 她們三三兩兩地聚在一堆,指尖夾著煙雙眼迷離地看著過往的人,這些人是負責站在門口招攬嫖客的妓女。 然而在這樣的巷口,卻不合時宜地停著一輛黑色勞斯萊斯,這在當地人眼里是不常見的,富人們通常都生活在富人區,不會來治安差到在街上都能被搶劫的貧民窟。 黑色的擋風玻璃上,隱隱窺見后座的人,只見車門開啟,駕駛位上下來一個男人,身體壯碩,他走到后座打開門。 “老大,到了。” 車門打開,一雙修長的腿邁出,賀聿生懶懶抬眼,忍不住皺眉,他最討厭毒窟,也厭惡空氣中飄著一股糜爛的味道。 巷口的人從剛才就一直注視著這邊的情況,一見車上下來的是個年輕帥氣的男人,更加蠢蠢欲動。 段九從后腰抽出槍,在這種持槍合法的地帶,需要格外小心。 凱拉也下了車,謹慎端起槍,走到賀聿生身側查看周圍的情況。 女人們一見這副陣仗,原本上前的腳步止住,還以為又要爆發槍戰襲擊,紛紛尖叫著往房子里跑去。 只有一個醉漢還癱軟在巷口,出言調戲著面前的妓女,他顯然沒發現身后的危險悄悄靠近。 女人被拽著身體,衣服撕得稀爛,這個醉漢每次都想要白嫖,并且借口找事情糾纏,令她很是頭疼。 下一秒,那個醉漢踉蹌摔在地上,段九一腳將他踹翻,疼得醉漢在地上罵罵咧咧,反應過來后往口袋里拿出一把手槍,還來得及瞄準就被賀聿生一腳碾上手腕。 槍掉在地上,醉漢還在罵罵咧咧著,只聽到骨頭清脆地一聲斷裂音,醉漢痛得生理性眼淚飆出。 男人招手,凱拉將槍遞上。 賀聿生揚了揚下巴,示意她拿著。 女人怔在原地,捂著胸口的手顫抖接過,下一刻就聽見男人說,“殺了他。” 女人不可置信地看著他,卻遲遲沒有動手,賀聿生微微挑眉,看好戲般,“不殺他,那就殺你。” 聽到這句話,她閉著眼,立刻扣動扳機,一聲槍響,血濺了她一臉,醉漢已經沒了呼吸。 “干的漂亮。” 女人顫抖著雙腿,不敢說話。幾乎是不受控制地,下體流出了不知名的粘液,是接待上一個男人時殘留下來的,由于抖腿的動作幅度大,順著大腿滴滴答答落在地上。 凱拉捏著鼻子,嫌棄地把槍拿回,抽出酒精布擦拭。 賀聿生皺眉,后退了一步,側過頭示意。 段九上前抽出一張照片,對著面前還在不停發抖的人問道:“這個人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