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宿敵寫了封情書后 第4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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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未見過像荊小玉這般話多的人, 也可能修道之人大多內斂, 他接觸得多了,也就不習慣這種毫無意義的對話方式了。 夜行使的職責是除妖伏魔, 從不做無用之事。 荊小玉理所當然:“我想了解你啊。” 崔黎沒有理她, 徑直走出山洞, 荊小玉見狀,連忙飛奔著追上去。 白天的村門是大開的, 出了村門,外面便是崇山峻嶺、豐草長林, 一眼望不到盡頭。只有一條崎嶇山路從村門前通過,山路兩側綠蔭深深, 陽光透過樹葉斑斑點點地落在地上,有種別樣的安逸。 崔黎道:“塌陷在何處?” “就在那兒?!鼻G小玉往前走了幾步, 伸手一指, 崔黎跟在她身后,定睛一看,一段塌陷斷裂的路面映入眼簾。 路的確是塌了, 而且塌得剛好是通往淳陽的方向, 直接斷了他們的“回程”。 崔黎撩開衣擺, 半蹲下身細細觀察。 荊小玉彎腰湊近:“剛才的話題還沒結束呢。我說我想了解你,你怎么一點反應都沒有?” 崔黎頭也不抬,淡淡道:“我只在此待幾日便走,你無需了解我?!?/br> 荊小玉撇了下嘴:“了解一下又沒壞處,問問怎么了?” 崔黎忍不住看了她一眼:“你應該不喜歡我這樣的人吧,何必多此一舉?” 荊小玉:“誰說我不喜歡了?我覺得你很好啊?!?/br> 崔黎無動于衷:“好在何處?” 荊小玉聞言,站在斷裂的路面邊緣,認真思考起來:“你看起來很沉穩,很內斂,而且很可靠,我娘說這樣的男人就是最好的……” 崔黎搖了搖頭:“這些都是你看到的表象罷了?!?/br> 荊小玉:“你敢說你不是這樣的?” 崔黎:“這種對話沒有意義……” 荊小玉:“誰說沒有意義了,我就喜歡這樣和你說——” 話沒說完,她腳底一滑,身子突然向下方傾斜而去。 “小心!” 崔黎眼疾手快,立刻起身,一把抓住她的胳膊。 他的動作很穩,連手都沒抖一下。荊小玉只覺自己似乎在半空停滯了一下,緊接著又被崔黎拉回到平地上,她甚至來不及反握回去,對方便松開了手。 荊小玉嚇得不輕。 她連忙跑到崔黎身邊,一邊探頭往下看,一邊一臉慶幸地拍胸口:“呼,好險好險……” 崔黎出聲提醒:“路面不穩,你往后站。” “哦?!鼻G小玉這下終于老實了,乖乖走到崔黎身后站好。像是想起了什么,她又伸手戳戳崔黎的后背。 “又怎么了?”崔黎耐心道。 “我就是想謝謝你……”荊小玉似乎不好意思了,她摸了摸鼻子,語氣很快又活絡起來,“你看,我就說吧?你很可靠。” 崔黎有些不自在,他沒有反駁,只低聲道:“看路吧?!?/br> 荊小玉甜甜一笑:“好?!?/br> 村長家的院子前,少年端著一碗清水,神色熱切真誠。 “你渴不渴?要喝水嗎?” 唐峭略一思忖,溫聲婉拒:“謝謝,我不渴?!?/br> 她做事一向謹慎,更何況這個村子擺明了有古怪,即使她真的口渴了,也不可能喝這種來路不明的水。 常禹以為她是內心嫌棄不好意思說出來,連忙解釋:“這水很干凈,是山里的泉水,碗也洗過了,不臟的?!?/br> 唐峭搖頭:“我不是嫌臟,我是真的不愛喝水?!?/br> 話說到這份上,常禹也不好再獻殷勤了。 他端碗的手略低了些,神情有點失落。 唐峭沒有注意到他的情緒變化。她看著這個清秀寡言的少年,突然生出幾分試探的心思。 他是村長的兒子,從他這里套話,說不定能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唐峭心念轉動,看了看四周,不經意道:“我剛才轉了轉,感覺你們這里的人都好熱心啊。我只是在路邊逛了一會兒,就有好幾個人喊我去乘涼,還有人請我吃點心呢?!?/br> 常禹打起精神:“我們村里都是這樣的,雖然沒有出過什么大人物,但大家都是非常好的好人?!?/br> 唐峭聞言,流露出羨慕的神色:“真好啊,南陵和淳陽就不這樣?!?/br> 常禹問道:“那里的人不好嗎?” 唐峭:“也有好的,不多。更多的是利益至上、勾心斗角,遠遠沒有這里平靜安穩……” 她編起謊來十分流暢,張嘴就來,連眼皮都不眨一下。其實她連南陵和淳陽在哪兒都不知道,更不可能了解在那里生活的人是何種狀態了。 但這并不妨礙她滿口胡謅。 唐峭不合時宜地想起沈漆燈之前對她的評價,莫名有點想笑。 常禹認真地說:“聽起來很累?!?/br> 唐峭回過神,輕輕嘆氣:“對啊,完全沒有這里放松。” 常禹安慰她:“你可以在這里多待幾天。” “可惜?!碧魄瓦z憾地說,“等過完這幾天,我就又要回去了?!?/br> 說著,她又輕嘆一聲。少女細眉輕蹙,眼底仿佛攏著淡淡霧氣,似愁非愁,眼睫半垂,令人心生憐惜。 常禹看著她,眼神不由重新熱切起來。 “其實,你要是不想走,也可以——” 話音未落,不遠處突然響起一聲輕慢的呼喚。 “阿峭。” 唐峭:“……” 她微不可察地微微一僵,與此同時,身后傳來不急不緩的腳步聲。 不用看,她都知道來人是誰。 果不其然,沈漆燈走了過來。 這個人在陽光下實在太耀眼了。無論是修長高挑的身形、漂亮昳麗的面孔、還是放松挺拔的姿態,都讓他優越得無可挑剔。常禹瞇著眼睛看他,臉上不由自主閃過了一絲自卑與嫉妒。 沈漆燈在唐峭身旁站定,像是沒有看見常禹一般,無比自然地牽起唐峭的手,埋怨道:“你去哪兒了?我一直在找你?!?/br> 唐峭雞皮疙瘩都快冒出來了。 她強行忍住想要打人的沖動,平靜道:“找我干嘛?” 沈漆燈聞言,從背后取出一支藍色的花,遞到唐峭眼前,笑吟吟地問:“喜歡嗎?” 唐峭沉默了。 這家伙居然還摘了朵花。 她一時有點分不清,沈漆燈究竟是在演戲,還是單純地在耍她。 唐峭沒做聲,沈漆燈見狀,將這支花往她眼前又湊近了些,輕聲道:“不喜歡?” 他眉眼彎彎,臉上帶著淺淺的笑,仿佛只是在乖順地等她回答,但唐峭卻知道,這家伙的小動作壓根沒斷過。 沈漆燈正在她的手心上寫字。 一筆一劃,輕柔緩慢,帶起似有若無的癢意。 他寫下了“夫妻”這兩個字。 是在提醒她? 唐峭暗暗冷笑,從他手中接下鮮花,嘴角揚起柔和甜蜜的弧度。 “怎么會?我很喜歡?!?/br> 常禹原本一直沒有出聲,然而看著他們這般親密,他終于忍不住開口:“你們是……” 沈漆燈瞥了他一眼,臉上笑意不變,眼神卻莫名冰冷。 “村長沒有告訴你嗎?” 常禹微愣:“什么?” 沈漆燈一字一頓、慢條斯理地說:“我和阿峭是夫妻?!?/br> 唐峭:“……” 真想捂住他的嘴。 常禹聞言,難以置信地睜大眼睛:“可是你們看起來和我差不多大……” 沈漆燈悠悠補充:“我們是新婚。” 唐峭已經懶得說話了。 常禹:“……原來是這樣?!?/br> 他眼底的光又黯了下去,但依然勉強保持了鎮定。 沈漆燈冷眼看他,然后微微低頭,在唐峭的耳邊輕聲低語:“我們走吧。” 唐峭能感受到他的呼吸,像溫熱的風,但比風更濕潤,傾吐在她的耳垂上,帶起一種微妙的熱度。 唐峭捏緊了手里的花枝,跟著他一起慢慢走遠。二人在一棵大樹前停下,樹蔭從他們的上方投落,如同寬闊的華蓋,將他們掩蓋在隱秘的陰影之下。 樹葉簌簌,一道疾風掠過,唐峭驟然出手,沈漆燈反應極快,當即抬手擋下。 他無辜地眨了下眼睛:“怎么了?” 唐峭冷冷道:“你在妨礙我?!?/br> 沈漆燈似乎很好奇:“我什么時候妨礙你了?” 唐峭:“裝傻是嗎?”